此事明德太后也有所耳聞,說是魏家父子為了此事,都上刀槍了。魏國公不答應,更是于城外設了埋伏,險些要了那氏的命。
而景行回來后,便去同他父親算了賬,鬧得本來就關系不好的父子二人,更是到了要父子決裂的地步。
這事鬧得實在大,在京中,在宮里,也都不是什麼了。
這魏家同魏國公的心境,倒也能理解,畢竟勛貴世家嘛,都是極在意門第的。而氏出實在太低,論份和才學的話,的確是匹配不上景行的。
但凡事又哪有那麼多的條條框框在,景行在民間時能同那姑娘結為夫妻,這便就是一段緣分。而景行能不顧發妻份微末,極力爭取要重新娶為正妻,同樣為人的明德太后,心里對這事是有好的。
且份門第這種事,你說它重要也重要,可你若無視它,它也就沒那麼重要。
既然景行喜歡,且也有所堅持,明德太后覺得,若能做點什麼促這小兩口,那也是愿意的。
但為圣上的母親,明德太后也知道,圣上此舉怕不全是為了景行,他也有自己的私心在。
而他的私心就是,他不希看到魏家再因聯姻而繼續壯大家族。畢竟,如今魏家父子在朝中皆是舉足輕重的存在,父子二人皆居要職,掌重權。
這樣的人家,圣上他能不忌憚?
不過再多的話明德太后也不想說了,早說累了。所以,聞聲后只淡淡道:“景行這孩子可憐,若哀家能幫他一把,哀家也是愿意的。只是圣上,哀家不管你如何同那些權臣斗法,哀家只希你對景行的這份心是真的。”
武宣帝的確是有私心,但正如魏珩之前對魏國公說的那樣,若他堅持要娶氏為妻,圣上也是樂見其的。
所以武宣帝誠懇道:“母親放心,兒子是真心的。”
*
自魏珩過來宅,同熙說過他已經推演出了兇手后,熙這幾日是前所未有的輕松。
還是相信魏珩的能力的,之前是敵在暗,他們在明,所以魏珩難免被。但如今,魏珩既扭轉了局勢,把藏匿在暗的人找了出來,那麼況肯定就不一樣了。
熙知道,之后是再不必擔心誰會害了了。
不必再每日懷揣著心驚膽戰過日子,不必怕可能隨時就會丟了命。
所以這幾日,熙做簪的心也很好。心一好,下手就更巧了,做出來的發簪,似是要比往日里做出來的更好。
三個小徒弟也很勤聰慧,讓十分省心。師徒幾個一起在家干活,日子充實又快活。
熙沒想到,宮里的人竟會再次尋過來。
熙這幾日都沒去坊里,所以,太后派來的嬤嬤一番打聽后,就尋到了宅來。
聽門房來稟時,熙自己都驚了一下。
本能的,心中是爬過一畏懼之意的,畢竟除了那次幫婉做冠外,之后同宮里也再沒什麼集了。但很快,又平靜了下來。
太后是個極和藹的老人,也不必自尋煩惱,還沒見著人呢,就先自己害怕上。
所以熙反應過來后,即刻去了前廳見貴客。
老嬤嬤熙是認識的,正是侍奉在太后邊的人,所以熙走過去后,忙恭敬著給太后請安。
那老嬤嬤卻笑著道:“姑娘,你可真是我好找。沒想到,你竟又搬到了這兒來。”
熙笑著,有些難為的說:“有勞嬤嬤多跑幾趟了。”說著,又朝嬤嬤欠了下,以表歉意。
老嬤嬤和藹得很,打從進來后,臉上笑容都沒下去過。
即刻說了此番來意,道:“是太后娘娘尋你,姑娘,不知現在可方便隨奴進宮去?”
熙道:“太后娘娘召見,熙自當有空。只是……嬤嬤可知,太后娘娘此番召見熙,可說了是何事?”
“是好事。”老嬤嬤口而出,但卻又賣了個關子,只說,“姑娘,你且隨我去就知道了。”
太后傳下的懿旨,熙本就不好拒絕。所以見嬤嬤不說,熙只能應下說:“是,熙遵旨。”
宮里有派車來,所以熙直接跟著嬤嬤一起坐車進了宮城。
到了明德太后那兒后,太后老人家已經在寢宮等著熙了。
一瞧見人,太后立即就招手示意熙到邊去坐。
明德太后還蠻喜歡熙的,一是因為熙長得漂亮子好,看起來也單純老實,沒有外頭那些商人的鉆營和算計。這樣清清爽爽的一個大人,是個人都會多喜歡幾分。
二則是因為熙實在是有一手好的簪活技藝,明德太后很是欣賞和佩服熙做簪的手藝。小小年紀就能有如此之好的簪活,假以時日,必可一瑰寶。
熙同明德太后見過幾回面了,彼此也算相。所以見了面后,熙雖對太后仍是極恭敬,但也沒了最初見時的局促不安。
謹慎和小心翼翼還是有的,但也更會說話了些。
會適時說幾句討太后開心的話。
二人談了幾句熙如今的境況,談了的生意和鋪子,又談了幾句婉近況后,太后便直了正題來。
“再有幾日就是秋獵了,到時候你隨在哀家邊,跟著哀家一道去皇家獵苑。”既是知道眼前子乃景行喜歡的,屋及烏,明德太后自然也會對熙更親昵一些。
熙是萬沒想到,太后宣進宮,竟然是說這事的。
皇家秋獵,前世時,自然也聽魏珩提起過。像這樣的大型皇家活,想跟隨駕同行的話,那都是有條件的。
皇室,宗親,勛貴……就算份再怎麼低,那最低也得是皇商家眷的份。像這種普普通通的一個小商戶,是絕對不夠資格的。
那麼,既自份不夠,肯定就是沾了誰的。
熙也不難想是沾了誰的。
但此番太后對說這些,熙并不好拒絕。
于是熙只能說:“多謝太后娘娘厚,只是……熙一介商戶之,怕會不懂規矩,到時候沖撞了貴人。”
太后則笑著道:“你到時候是哀家帶過去的,是哀家邊的人。那些人都是人,他們看在哀家的面子上,不說對你客客氣氣的,至也不敢為難。”
又說:“正好再過幾日,天氣也徹底爽快下來了,你不會騎馬不會箭也沒關系,京郊的獵苑景不錯,到時候你就權當是去賞景去了。也就幾天,就當是好好散散心去。你這日日埋首做簪,太累著了自己也不好,你瞧你這手。”
太后一直有攥著熙的手,所以,熙指腹有了繭子,手指頭也變糙了,也得出來。
其實熙的手保養得算很好了,至比尚服局司飾司里的們保養得好。但因實在漂亮,哪兒哪兒都完,這十手指頭也是得人挪不開眼的,太后不免就覺得指腹的那點繭子礙眼了。
太后如此推心置腹,又真誠挽留,熙實在不知道還能有什麼理由拒絕。
所以熙忙垂頭說:“是,那熙聽太后娘娘的。”
太后又笑了起來:“那這事就這樣說定了。”又道,“哀家知道你忙,此番也不多打攪你,一會兒你在哀家這兒留用了飯后就先回去。待秋獵出行前一日,哀家再差人去接你宮來。到時候,你同哀家同吃同住。”
熙忙起,匍匐在地給太后磕頭謝恩。
“熙謹遵太后懿旨。”
*
宮里來人把熙進宮去一事,早在熙才隨嬤嬤上了車時,就即刻有人去把此事稟給魏珩了。
魏珩聽后,倒也頗有詫異。
但很快,他也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了。
就像他那天跟他父親魏國公說的,魏家父子如今皆握有實權,圣上必有忌憚。所以,若他能娶一個門第稍低些的子為妻,而不是強強聯姻,圣上是樂見其的。
所以他同娘的事一鬧出來,圣上必會暗中推波助瀾一把。
其實走到如今這一步,別的什麼魏珩都已經安排好了,連最難說服的母親,如今都已經支持他娶娘。如今于他來說,最難的不是魏家這邊,最難的是娘。
是娘的心。
他早已萬事俱備,只差娘點個頭,他就可以著手辦婚事了。
但娘……前世今生,他傷太深,的心想必已經千瘡百孔,愈合需要時間。
思及此,魏珩不免自嘲一笑。
從前娘對他一心一意時,他百般糾結遲疑,痛苦徘徊,始終做不好選擇,下不定決心。而如今,他總算是知道自己要什麼了,可他也失去了的心。
魏珩知道,他不能怪上天捉弄,他只能怪自己。
怪自己之前的優寡斷,顧前顧后。
魏珩在自己書房靜坐片刻后,便讓兆安備車,他打算去宅一趟。
雖然大概能猜到宮里去是為何,但魏珩知道膽子并不大,也不太喜歡同權貴豪門結,所以此番被宮里去,想來惶恐不安。魏珩覺得,他此去,多多也能安一二。
不管是宮里說了什麼,他也需要給吃一顆定心丸。
魏珩車馬行至宅門前時,就守門的老伯告知,他家娘子還未歸。老伯認識魏珩,知道他是家主朋友,所以便邀魏珩屋里去坐。
魏珩倒識趣,也謹守著規矩,熙不在家,他只等候在門外,并不進門。
老伯看了都搖頭,不免無奈的輕嘆一聲。
不過魏珩是最能靜得下來的子,他到哪兒邊都會放置幾本書,這會兒自然也不例外。靜坐在車等人的同時,他也能靜下心來看書。
一晃一個時辰過去了,送熙回來的馬車緩緩而至,最終停在門口。
魏珩自習武,耳力極好。早在馬車還未靠近時,他就聽到了靜。然后合上書,靜靜等待著車和人靠近。
等到熙從車上下來后,魏珩也下了車。
送熙回來的還是那位老嬤嬤,熙走下車后,正恭敬的同老嬤嬤作別。一抬頭,就看到了靜立在不遠的魏珩。
熙目閃爍了一下,然后又回到老嬤嬤上。
老嬤嬤仍和藹的同熙說話,道:“那到了那日,我會再親自來接姑娘進宮去。姑娘得提前準備好,到時候會在獵苑住個幾日。”
熙再一福,仍是恭敬道:“多謝嬤嬤提醒,熙記下了。”
嬤嬤又代了幾句后,這才作別。
待嬤嬤離開后,魏珩才重又拾起步子,朝熙這邊走來。
熙看到他來就靜靜站著,待他近了后,行了一禮,道:“大人。”
魏珩問:“是太后召見你?”
“嗯。”熙點頭,倒也不瞞著,知道瞞也瞞不住,于是索爽快些直說了,“再有些日子便是皇家秋獵,太后娘娘想到時候要我隨同行。”
魏珩一聽,便明白了圣上和明德太后的意思。
不管圣上對此是否有私心,但到底于他來說是好事,所以魏珩心里是高興的。
魏珩點頭道:“天氣涼快下來了,出去散散心也好,獵苑里景不錯。”
熙點點頭:“我知道。”
見對此并沒極力的排斥,魏珩繃著的心又松了些,然后問:“此番宮去,可有張?”
熙道:“明德太后是個和藹慈祥的老人家,邊的嬤嬤也兒極好,倒不害怕。只是有些寵若驚罷了,畢竟,憑我的份,該是去不了那的。”
魏珩說:“能看得出來,明德太后很喜歡你。我長到這麼大,除了見老人家對婉極好外,第二個也就是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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