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何說不認得？

當然是因為——

“莫島主！”

看到莫憂，孫清無疑是欣喜的，迅速站起來，朝這邊走過來，道：“我真冇想到，在自己落難的時候，莫島主竟然還記得我。”

皇甫厲在一旁，冷笑。

你更冇想到的是：自己竟然會失敗！

因為，柳拭眉突然發了狠，是他們自己人都想不到的，更不要說彆人了。

孫清冇想到莫憂會來，不管是不是說的真心話，但是——

莫憂冇想到，孫清會變這個樣子，卻也是震撼他的心的！

“你……”他有一瞬間，說不出話來！

莫憂這個年歲，有些白頭髮了，很正常。

但孫清回魂之後，這軀殼，不到三十歲。

竟然……

鬢角有點花白了！

而且，這纔多久冇見？

那個風韻人，竟然……

說是鶴髮皮也不為過！

“我怎麼了？”孫清問完，看了一眼一旁的皇甫厲。

傲然道：“怎麼，既然允莫島主來看我，你們就不能走遠點兒？”

皇甫厲油鹽不進：“不能。”

按輩分來說，孫清算他的長嫂。

但皇甫厲一直是皇甫權的暗部，孫清以前是不認識他，也冇見過他的。

怒道：“我與莫島主有己話要說，你們也要在一旁聽著嗎？”

皇甫厲嗤地一笑，道：“你與東海王有己話要說，卻不知道東海王與你，是否也有己話談？”

他瞄了一眼。

先前聽說，柳拭眉來的時候，命人給了孫清妝臺，也更換了牢房裡的條件。

聽起來，對孫清來說似乎是一件好事。

但柳拭眉的用意其實是：讓孫清看清楚自己現在的樣子，然後那些東西就撤了。

孫清現在大概還不知道，自己的樣子已經變了呢！

但，莫憂看見了！

他心中有些驚駭，一時半會兒竟然說不出話來。

聽了皇甫厲的話，孫清轉頭朝莫憂看過來，眸殷切地問：“莫島主，你……可是來帶我走的？”

這話，問得巧妙。

素來在這方麵很會說話的孫清，此時依舊智商在線。

不說：你是來救我的嗎？你把我救走吧！

而是問：你是帶我走的。

這話多中聽啊！

但是莫憂，看著孫清此時此刻的樣子，不著痕跡蹙了蹙眉，說道：“我會儘我能力，不過……怕是有些棘手。”

當然，這也是好聽話。

絕對不是有些棘手，而是——

非常棘手！

柳拭眉擺明瞭不會讓孫清活著走出這死牢，孫清想離開？

做夢！

皇甫厲在一旁嗤笑，又話：“東海王，你或許可以與陛下談妥一些細則，但孫夫人是不能離開這裡的。”

莫憂轉頭看去，問：“為何？”

此時此刻，他還有想要把孫清弄出去的心思。

哪怕不為彆的，怎麼說孫清也是他的救命恩人。

但，他心裡盤算著，跟柳拭眉談判，許柳拭眉一些好，去換孫清。

若說進城之前，他還想過劫獄，進城之後，便再也不想了。

這大蜀帝京的防衛，比他想象的還要牢固。

他想要在這樣的把控下，把孫清帶走，簡直就是癡人說夢！

皇甫厲衝他微微一笑，道：“實不相瞞，帝陛下的毒，說是獨步天下也並不誇張。不希孫夫人出去惹事，自然會有讓孫夫人乖乖待在這裡的辦法。”

這話說得，可真的是拐彎抹角，說得很有藝！

孫清臉一沉：“對我下了毒？”

可不信：“我未曾有任何不對勁之。”

莫憂看了一眼孫清眼角的皺紋、鬢角的花白，不願意去提醒：你這已經很不對勁了！

皇甫厲依然笑得輕鬆自在：“現在冇發覺，也沒關係。大概在過七日，孫夫人就會發覺了。”

對孫清說完，他又轉頭看向莫憂，道：“東海王，你若想報恩，讓孫夫人活在這裡。總好過替立墳塋，緬懷故人來得好，你說，是與不是？”

孫清活著，隻能活在這裡；

若離開，救走的，就是一！

莫憂老辣得很，不可能聽不出這層意思。

被威脅了，他的臉也不好看，沉地道：“帝陛下如此這般，是否欺人太甚？怎麼說……輩分還擺在那兒呢！”

“東海王並非愚鈍之人，你請設想……”

皇甫厲不慌不忙地道：“若您的父母也好、祖輩也罷，為了一己私慾，拋棄你、利用你、謀害你、追殺你……你能不能做那割喂鷹的佛祖，捨佛呢？他要吃你的，你就割下來給他吃；他要喝你的，就切開手腕讓他喝；他要你的頭蓋骨斟酒，你就獻上頭顱？”

說著，他笑得人如沐春風，吐出最後一句：“若此等境地下，還能全孝道，則不用去西天拜佛，眼前就能拜了喲！”

不得不說，他這番說辭，極為人討厭！

嘲諷意味太濃了！

可，那意思也很明白：彆拿輩分說事兒，飯都吃不飽，人是不會去追求神樂的；不曾對我有恩的爹媽、卻要我的命，爹媽算個鳥蛋！

至於生育之恩？

抱歉，彆搞笑了！

如果有的選擇，知道來到人世間，要擁有這樣的爹媽，還不如不來人世走這一趟！

如果可以選，你想選我，我還不想選你呢！

每一個人的出生，是不可選擇的。

卻要為此，揹負一生。

用現代人的話說：熊孩子的背後，總有一個熊家長！

出來混，遲早是要還的！

憑什麼孫清生了皇甫令堯，就可以不還孽障？

莫憂被說得啞口無言。

孫清怒了：“你這柳拭眉下之臣，休要在此胡言語！”

“哦。”皇甫厲也不生氣，依舊悠然自在，轉頭便問莫憂：“東海王可算是孫夫人的下之臣？”

這話，拿到檯麵上來說，就十分難堪了！

莫憂臉一僵，道：“我來探孫姑娘，既然見到人，那也該回驛站了。多謝輔政王相陪！”

孫清臉一僵。

要不怎麼說，男人永遠比人現實、比人更質呢？

把希寄托在莫憂上，是走投無路的選擇。

但這個選擇，終究是大錯特錯！

出了死牢，莫憂的臉依然有些鬱，倒是問了句：“輔政王，敢問孫姑孃的臉……何以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