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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同夫君琴瑟和鳴》第74章 潰敗局

 燭火搖晃了一瞬。

 在晃影中, 瞇著眼,注視面前的人。

 顯然有些醉了,臉上泛著紅, 眼中也含了瀲滟水波,呼吸滾燙帶著酒意, 灑在江琮手背。

 為的手指此刻被含在口中, 他已經到舌尖的和牙齒的利, 他不明白為什麼會變這樣。

 “你的手好涼。”

 對方含混不清地試圖說話, 因此舌頭卷上來, 齒尖也不輕不重地碾。

 江琮結滾,他從來不知道, 自己的手指竟然能敏到這種地步,他幾乎要因為這點不過氣。

 泠瑯瞧出了他的不適,但覺得很有意思。

 這個人,向來和斤斤計較,針鋒相對, 怎麼忽然間失掉了反抗的力氣?

 緩慢眨眼, 稍微用力地咬上他指尖,想在他臉上瞧出不同來。

 然后, 看見江琮眼睫微,他凝視著的眼神深暗得像夜

 他用另外的手指, 輕輕掐住, 讓抬起臉。

 有夜風吹來, 將案上燈吹滅了一盞,周遭陷暗淡。

 泠瑯暈乎乎地看著他, 現在線不甚明亮, 視線也有些模糊了, 這讓辨不分明對面人是什麼神

 他的手被一把拽下,著氣,而后直直地湊了上去,攀住他肩膀。

 “夫君,”呼吸滾燙, “你今天怎麼這麼乖?”

 “還給我剝蝦,嗯?說騎馬回去,也答應得爽快——”

 “怎麼都這麼聽話,在打什麼算盤?”

 斷斷續續地質問,因為酒意上涌,口齒不甚清晰。那些帶著熱意的話語,落在他頸間,一路侵襲到他心底。

 泠瑯見他不說話,自己先得意地輕笑起來:“你是不是,對我圖謀不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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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忽略對方驟然僵軀,自顧自道:“你妄圖用懷政策籠絡我,想讓我給你更多好。哼哼,這次在明凈峰,我可讓你半點沒出手,就從掌門那兒打聽了許多……”

 “憑你,能做到?”泠瑯一把揪住他領,“你已經看出我想從青云會手,打聽我父親的事了,是不是?”

 的鼻尖就在他領口,而他只能垂著眼注視

 江琮看著在醉中猶氣勢洶洶的雙眼,聽著明明暈頭轉向也要再三重復的威脅,忽然生出一種認命般的緒。

 滿心都是報仇大計,而他腦海里全是俏的眉眼,孰敗孰勝,一目了然。

 他自暴自棄地說:“是,我看出來了。”

 泠瑯冷笑連連,得更近了一些,幾乎已經撲到他懷中。

 “看出來了,又怎麼樣!”地說,“我手里有你這麼多把柄,你還奈何得了我?”

 江琮聽見自己說:“沒錯,我奈何不了你。”

 爭強好勝,他甘拜下風。

 泠瑯吃吃地笑起來,用手指點口:“知道就好。”

 江琮嘆了口氣,他雙臂一直維持著僵的姿勢,現在終于忍不住,想發頂。

 于是他抬手,才舉了一半就被對方捉住。

 泠瑯說:“干什麼!”

 江琮說:“沒什麼。”

 泠瑯瞇著眼,篤定道:“你想暗中襲。”

 江琮低聲說:“你見過這麼慢的襲?”

 泠瑯翹起角,說:“你是只王八,襲也只能這麼慢,算是有可原。”

 江琮不說話,他必須要很忍耐,才不會再說些別的什麼。

 泠瑯說:“你知道什麼才能襲,我今天就教教你……”

 話音未落,忽地遲鈍,接著別過頭,小小地打了兩個噴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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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風已漸涼,四面風的樓頂更能寒意。江琮見這樣,側去拿桌角放著的布巾。

 在轉頭的那一剎那,他聽到耳邊驟然靠近的風聲——

 以及臉側一閃即逝的溫,還帶著微微的疼。

 他一僵,隨即轉眼看去,只見已經笑開,一字一頓地說:“出其不意,才襲。”

 剛剛乘他不備,飛快地撲上來咬了一口,咬在他下頜邊緣。

 江琮深深地呼吸,沒有責備,也沒有問詢。任憑一邊東倒西歪,一邊喜笑開。

 他已決定,待清醒后,一定要添油加醋地恐嚇前夜醉態,不然以后隨意飲酒,后患無窮。

 他平定了片刻,才重新站起,幫把云水刀收好,又喚人來付了酒資。

 妥當后,一扭頭,卻看見孩兒抱著先前未喝盡的酒壺,正勉力傾倒出最后一滴。

 見他過來,抿著笑:“咸樓的酒,確實不錯。”

 江琮面無表地拿走的酒壺:“這是臺樓。”

 泠瑯指著他:“你也不錯。”

 江琮已經意識到,今晚的折磨還會十分漫長,他:“我怎麼不錯?”

 江琮走到跟前,轉過,剛剛蹲下,上便驟然一沉。

 泠瑯毫不客氣地環抱住他脖子,雙死死勾纏住腰說話一定要得很近:“你長得不錯。”

 江琮覺得背后趴了一團云,還噴吐著滾燙氣,暖融融,醉醺醺。

 這團云沒有半點自覺,全心全意攀附在他上,一隙都沒有,好像稍微松懈就要流淌而下。

 他把住的腳踝,像著什麼易碎玉毫不敢用力,就這麼輕而緩地,走在月亮下的街道上。

 背上的人說:“你看著虛,怎麼走路還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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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說:“我最喜歡夏天的晚上,它讓我覺得做什麼都很舒適,你沒有聞到嗎?風里有茉莉花香。”

 還說:“今夜真好,酒菜很好,一起說話的人也好,聽話的夫君更好。你懂不懂為夫之道?做丈夫的就是要聽話,才能招人疼。”

 江琮很想說,我又不是你真的丈夫,但他只問:“這是誰說的?”

 泠瑯附在他耳邊,大聲說:“我爹說的!”

 江琮覺自己快聾了,但他語氣仍舊平淡:“他老人家還說了什麼?”

 泠瑯思索片刻,道:“他還說,看上哪家郎君,盡管玩玩就可以了,不要隨意付真心,輕易。”

 頓了頓,補充道:“的刀客,連刀都拿不穩。”

 江琮沉默半天,才說:“最后一句也是刀者說的?”

 泠瑯說:“反正,反正大概就是這麼個意思!”

 直起子,只覺得清風和爽,夏夜醉人,心中有說不清的暢快,不由雙下腰,口中喝道:“駕!”

 預料之中的沒有反應,被當馬兒使喚的人仍舊四平八穩地走著,只是握住腳踝的手稍稍挲了一下。

 是憐惜和珍視的意味。

 泠瑯沒有察覺,只再次傾靠近:“夫君,你上好香。”

 “剛才我就聞到了,你上怎麼總是香香的?”

 “是不是蘭蝎膏腌味了?嘻嘻。”

 一路的胡言語,嘰嘰喳喳,江琮任勞任怨地忍嘲弄和刁難,回了客棧,又喚人打來熱水。

 本想著只給凈面,結果一個沒看住,人已經自己飛快地裳,縱躍了水中。

 江琮平靜地站在原地,抹了一把臉上被濺上的水,問:“你洗完能自己穿好嗎?”

 泠瑯快活地撥水花:“能!怎麼不能?”

 全然不顧及邊還有個不的丈夫,江琮也沒有離開的意思,從他的角度,只能瞧見半個脊背。

 已經不是第一次見了,那潔白,甚至被他用手指細細拭過一遍。

 而上面道道或深或淡的傷痕,依舊和記憶中一模一樣。

 水汽氤氳蒸騰,江琮慢慢站遠了些,隔了重輕薄帷帳,他問:“背上的傷哪兒來的?”

 泠瑯回答地很快:“你問哪道?”

 江琮默然,他想知道每一道,可是現在并不是能清晰回憶的樣子。

 他最后說:“你印象最深刻那道。”

 泠瑯說:“最深刻?那就是我十五歲的時候,遲遲沒學會一招,被罰了三鞭。”

 江琮垂下眼睫,他問:“是哪一招?”

 泠瑯痛快地說:“是探云三變,我得記住它一輩子。”

 探云三變。

 江琮并不意外,他早就看出上除了海刀法,還有些別的本事。

 一同在白鷺樓恐嚇蒼耳子的時候,在明凈峰底下奪取和尚武的時候,那縹緲無影的掌法,便留在他心里。

 他一直都很想知道,十三歲離開塞上,十八歲來了京城,中間這五年去了哪里。

 現在這一切終于明朗,探云三變,是烏有手伶舟辭的絕技。

 天下第一飛賊伶舟辭,懸賞榜上永遠居高不下的人,出宮廷室如無人之境。曾醉后自稱只要出手,就連皇帝玉璽也能化作烏有,于是便有了烏有手之名。

 他不知道泠瑯如何能同這位傳說中的妙手空空扯上關系,只知道伶舟辭絕對不是什麼良善人

 這位大盜行走江湖數十載,最是殘忍詭詐,恣意而為,即使是對待徒弟,也不會手通人

 泠瑯背后的累累傷痕便是證明,自己逃出,姓埋名不愿向從前的師父求助,也是證明。

 江琮沒有再問,僅僅憑這句回答,再加上明凈峰上和過去好友的流,便已經足夠拼湊出一段過去。

 一段不那麼順遂,沾滿了晦,偏偏能一路闖出來的過去。

 的確和他不同,背負了那麼多,仍舊可以盡興痛快,在重返殺伐場之前,還能有心思認識一個人,喝上一壺酒,去一趟雁落山。

 而他只是因為,才會想去雁落山,才會去注意今夜的風里是否有茉莉花香。

 其實到底有沒有,他也辨認不出,因為當時所能嗅聞到的,只有上獨有的氣味,像新剝的橙或柚,微酸微

 就像現在,這種讓他心不已的味道再次彌漫,占據了能占據的所有角落。

 沐浴過的仍舊醉眼朦朧,七八糟地掛在上,赤著腳走出來,看到他在外面,竟然張開了雙臂。

 是要背著的意思。

 江琮很想笑,不就是一點酒,能把這個要強的孩兒變這樣。但他毫無拒絕的余地,只能起一步步走近。

 像走近一個必輸無疑的賭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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