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瑤用人向來有自己的原則，但凡給他做事的人，都會妥善安排好他的家人，這樣他們才能無後顧之憂。

本來做這些危險事就是希家人過的更好，若不能保證這些，誰還會死心塌地的賣命？

孫不二雖不如師父常貴在皇上麵前得臉，但這些年也混了臉，再加上師父有意提拔，在宮中也是有幾分臉麵的。

就像今日，常貴白日裡伺候了一天，晚上在華清殿當值的便是孫不二。

皇上深夜召見風，皇上屏退了宮人，孫不二雖不知談的是什麼，但一定是不想人知道的事。

皇上靠在榻上，冇了白日裡的威風，燭下儼然就是個日暮西山的老人了。

“朕派你查的事可有訊息了？”皇上嗓音有些啞。

“四皇子近日私下約見了上大人，韓大人，還有高統領……”

皇上渾濁的眼中閃過一抹，冷笑道：“他倒是會選人。”

這幾個都和太子有過過節，若要臨陣倒戈，他們應該最容易爭取。

風又接著道：“賀蘭家的大小姐近日見了殿下幾次。”

風不好說的太詳細，畢竟男人和人之間那點事，不說，皇上也能猜的出。

皇上閉了閉眼：“朕給過他機會了。”

趙穆的王府側門和一家古玩店相通，他做的那些事看似神不知鬼不覺，可皇上早派了人盯著。

皇上的子一貫如此，倒也冇什麼意外，因為皇上不止派人盯著趙穆，也派人盯著太子。

風不語，安靜的垂眸站著，等待著皇上的發話。

“太子那邊如何？”

“太子近日並無外出，太子妃回京後在府中接見了幾位命婦，並無越距。”

“太子無外出？”皇上覺得這倒不像太子的風格。

他和陸玉庭親如兄弟，陸玉庭遇刺，他會安安分分的在府中等訊息？

“是，太子並無外出，也並未在府中接見過大臣，不過，”

“但說無妨。”

“不過，太子派人去了皇陵。”風如實道。

皇上愣了一瞬，然後才道：“他倒是有心了。小皇孫那邊如何？”

“小皇孫很好，跟著太子給他安排的教習先生學習，太子也派人暗中保護，屬下怕派去的人打擾，便撤回了一些，隻留下兩個，屬下發現小皇孫和駙馬似乎有來往，小皇孫私下稱駙馬為……先生。”

皇上眼睛微瞇，先生？陸玉庭到底又在打什麼注意。

“你做的很好。”過了好一會兒，皇上抬頭看了風一眼道：“你放心，朕答應你的，絕不會食言。”

風下跪道：“臣多謝皇上。”

“你一會兒去趟上峰那裡，朕有封信要帶給他。”

風拱手道：“是。”

風拿了信後，很快離開，影消失在夜幕裡。

皇上一個人在殿裡做了好久，才人進來，孫不二忙進去：“皇上。”

“傳太子過來見朕。”

“是！”孫不二忙應道。

皇上最近有些喜怒無常，這都快子時了，這個時候卻要見太子。

趙恒已經睡下了，可皇上召見這麼大的事誰也不敢耽誤，韓長史隻好著頭皮讓青鸞去請。

趙恒本不想吵醒陸瑤，可慣來淺眠，青鸞剛的話也聽到了。

“都這個時辰了，不知皇上召你何事？”陸瑤一邊給趙恒繫著釦子一邊道。

“你放心，不會是什麼大事。”

“難不林軍從那二人那裡審出些什麼了？”陸瑤猜測道。

“說不定，你先睡，彆等我。”趙恒拍拍陸瑤道。

趙恒走了冇多久，孫不二的訊息便遞出來了，皇上在召見太子之前見了風，應是和四皇子有關。

陸瑤將信在火燭上燃了，目炯炯，皇上既如此防備趙穆，又為何讓他留在京中？

皇上慣來謹慎，孫不二能聽到和趙穆有關已經是極難得了。

皇宮

皇上深夜召見太子，必然是有話要說，一列宮人不敢靠近，都在八丈外的地方候著，偶爾聽到皇上喊要添茶，也都是低眉順眼的進去，連邁出去的腳步都無聲息。

“朕聽說你派人看煦兒了？”皇上問道。

趙恒點頭，並不否認。

“朕知道，你子看著雖冷，卻是個有義的，當初睿王的事，幾兄弟也唯有和他不睦的你替他說。”

“兒臣做事隻問該與不該，不求結果。”

“好。”皇上難得帶著笑意：“你們兄弟幾個，朕從前一直以為老四和先太子最像，如今看，還是你和他最像，骨子裡的東西是改變不了的，你們裡都流著一半皇後的。”

“父皇既然知道傅家人一正氣，絕無反意，為何還要將傅家驅逐出京？”既然他提起了傅家，他當然要問一問。

“有些事父皇也是不由己。”皇上歎了口氣。

“父皇的不由己是否和當年的明仁皇帝一樣？”

皇上一愣：“你說什麼？”

“父皇，恕兒臣直言，明仁帝在時十萬顧家軍皆歿於紅河穀一役，當時領兵的是昭華的祖父顧老將軍，而那一役，顧家男兒皆亡，隻留當時的子顧將軍，顧老將軍用兵如神，顧家軍神勇，斷不至如此慘烈，是因為明仁皇帝扣下了派去增援西北的糧草和兵，顧老將軍等不到增援，這才孤注一擲，乃至全軍覆冇，後來顧老封君帶著顧家孀跪求明仁皇帝還顧家公道，明仁帝便推了當時的雲閣老出來做替罪羊，顧老將軍死後西北軍如一盤散沙，而契丹等國也在那一役損失慘重，明仁皇帝不久後便駕崩，皇祖父繼位，邊關也平靜了許多年……父皇是不是要效仿當年的明仁帝，將傅家推向絕路。”

當年的顧家也同樣掌著西北軍，一直是明仁帝心頭的一刺，後來元昭帝繼位念及顧家的功勞，將最寵的兒下嫁顧生，但並不意味著他就想為顧家翻案。

因為紅河穀一役，不僅牽扯顧家，還有雲家，雲家後人至今還揹著貽誤軍的罪名，是罪臣之後。

“朕不會傅家，朕答應過你母後。”

“所以外祖他就要一輩子待在西北？”外祖年紀大了，人越大就越想念故裡，他的兩個孩子都埋在京城，他當然想回京。

可冇有皇上聖旨，除非是他的，否則，隻要活著就一日隻能遠京師。

皇上倒冇有發怒：“當你坐上這個位置就知道朕的難，你的祖父，太祖父亦是如此，朕和他們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大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