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觀華沒等多久,早市過后，石標峰就和兒子一塊拉著板車回來了。

　經過小賣部時，陸觀華住石標峰,說有事要跟他商量。

　石標峰就讓兒子先推板車回去，然后進了小賣部。

　陸觀華瞅了眼外面，讓石標峰跟他進院子里，將事經過說了一遍。

　石標峰當時臉就黑了。

　陸觀華從背簍里抱出狗狗塞給石標峰,“你媳婦和小剛是一山不容二虎。你回去可得仔細理,這鬧不好又得吵一架。”

　石標峰氣得渾發抖，這婆娘真是一點都不消停，昨兒都說好了，掙的錢先還債,等家里債還完了，再加倍給年禮，居然一點都沒聽進去，反而要賣小剛的狗。這是誠心想吵架吧？

　石標峰將錢還給陸觀華，怒氣沖沖抱著狗狗回了家。

　他到家的時候,石剛正在滿院子找狗狗，“土霸王？土霸王？”

　找了一圈，愣是連個狗影都沒發現。

　他問繼母,“狗狗怎麼不見了？”

　石爺爺去派出所看老妻,不在家，家里只有繼母一人在家。

　巧芳滿臉無辜說自己不知道，可能跑出去了吧？

　但是等石標峰抱著狗狗進來，巧芳臉上的表立刻裂了，不敢與他對視。

　石剛看到石標峰抱狗狗回來，有些納悶,“你從哪找到的它？”

　石標峰不想怕兒子知道真相又折騰家里不安生，隨口解釋，“它跑到陸家了，門口人多，你陸叔怕狗狗被狗販子拐走，所以留他在家里。剛剛我就是說這事。”

　石剛雖然覺得土霸王不會跑，不過他什麼都沒說，到灶房給狗狗張羅吃食去了。

　石標峰扯著巧芳的手，將人往外拖，“你給我出來！”

　**

　唐奕暖和陸林希洗完澡從澡堂出來，兩人一塊往回走。

　唐奕暖想起一事，“小希，你是不是想抱一只狗回家養啊？”

　“是啊。”陸林希把家里遭了小的一事說了。

　唐奕暖笑道，“我舅舅家養了一條狗，他家狗特別厲害，我去舅舅家過年，給你抱一只吧？”

　“好啊。”陸林希笑瞇瞇應了。

　兩人走在前頭，突然后有人拍，陸林希回頭，就見石剛站在后。

　他也是來洗澡的，頭發還滴著水珠，小麥的皮微微泛著紅，一雙眼睛似乎被水蒸過，泛著瑩瑩水，只是他的表并不如這張臉溫良，他臭著一張臉問，“你家想養狗？”

　“對啊。”

　石剛蹙眉，大踏步往前走，“我把土霸王給你吧。”

　陸林希瞬間瞪圓眼睛，真的假的？他不是最惜那只小狗嗎？為什麼愿意把狗送給？

　唐奕暖和陸林希對視一眼，顯然都被他的決定驚呆了，兩人愣在原地。

　石剛走了幾步，見兩人沒跟上來，有些不耐煩，“走啊，趁我還沒后悔之前，你們快點把它抱走。”

　陸林希追上，好奇問他，“為什麼呀？”

　猜到石剛知道小狗被繼母賣了會大鬧一場，說不定還要報警抓人。可怎麼都沒想到石剛居然主把狗送人。

　石剛有些不耐煩，“哪那麼多為什麼。你要不要？”

　陸林希想到那只漂亮的狗狗，說實話它雖然不怎麼厲害，但它真的特別漂亮，那雙眼睛好像會說話，萌翻了，還真的心了，點頭如搗蒜，“要！”

　到了家，陸林希把包包放到小賣部，跟石剛回了家。

　唐奕暖沒有跟進去看熱鬧，直接回家了。

　石剛帶著陸林希進來，正在門口串蔬菜的石標峰還愣了愣，反應過來后，他以為小希是來找他的，“你爸讓你來的？”

　陸林希搖頭，指了指石剛的背影，“他說要把狗狗送給我？”

　石標峰吃了一驚，丟下手里的串串，大踏步走到兒子房間，低聲音問，“你怎麼會把狗狗送人？”

　石剛收拾狗狗的服，又狗狗的背，抬頭看了他一眼，聲音不帶任何起伏，“不把它送人，難不讓再賣一次？”

　石標峰頭了，聲音有點艱，“你知道了？”他有些慚愧，“我已經說過了。下次再也不敢了。你這麼喜歡它還是留著吧。”

　石剛了手指，狗狗好幾下，淡淡道，“不必了。我不想鬧得家宅不寧。”

　說完，也不管石標峰有何反應，徑直抱著狗狗出了房間。

　他后的石標峰整個人怔住，隨即差點落淚。

　院子里，陸林希接過石剛手里的狗狗，沖他道了謝。

　石剛細心待一些注意事項，看得出來，它是真的很喜歡狗狗。

　陸林希認真記下，見他面不舍，想了想，“以后你要是想它只管到我家去看。要是舍不得，你再把它抱回來。”

　石剛松開一直土霸王的手，沖揮了揮手，“走吧。”

　陸林希不明白他為什麼突然不高興了，卻也沒有放在心上，抱著狗狗出了石家院子。

　巧芳站在堂屋門旁看著石剛，隨后一道灼熱的視線落到上，下意識看去，卻見丈夫帶著警告看自己，巧芳嚇得低下頭，不敢跟他對視，坐下來認真串菜。

　陸林希抱著狗狗回了家，陸觀華驚住，“怎麼回事？”

　“石剛送給我的。”陸林希有點想不通，“石剛居然說他不想鬧得家宅不寧。”

　上輩子寄人籬下，很長一段時間都是順從別人，哪怕委屈，也要將苦咽在肚子里。

　可石剛不是委曲求全的人啊，他說出這種話簡直驚掉下。

　陸觀華了小狗，“可能他擔心自己不在家，狗狗再次被賣吧。”

　陸林希一想也對。只有這個解釋才能說得通。

　**

　一輛公車緩緩停在馬路邊，陸觀垮著籃子從車上下來，沖站在門旁的弟弟打招呼。

　陸觀華有些驚訝，趕迎上來，“姐？你怎麼來了？”

　陸觀見他不用拐杖就能走得這麼順當，也為他高興，笑瞇瞇道，“這不是過年放假。我過來看看你們。”

　邊說邊往里走，“小希呢？我這次又給拿了些絨玩，不是喜歡這個嗎？”

　陸觀華笑道，“城管放假，去賣米棒，說要多攢點錢。”

　陸觀微微皺眉，不太認同他如此心大意，“你怎麼能讓一個孩子去賣東西呢。外面多啊。”

　陸觀華笑道，“不是一個人去的，還有家屬區的老，還有同班同學。放心，惹不出子。”

　陸觀一聽老的老，小的小，也是無語了，“我們市中心三天兩頭有混混約架。大白天都照打不誤。警察來了都不管用。”

　“我們這邊之前也有兩伙人打架，前些日子一方打贏了。只要保護費，他們就不會再鬧事。”

　陸觀松了一口氣，“那你們這邊比我們市中心要好。”

　陸觀華有些擔心，“那些混混約架會不會影響店里生意？”

　“倒是不影響我們做生意。但是那些小攤販會波及。”陸觀嘆氣，“不過每個月兩伙人都過來收保護費。也是一筆不小的開支。”

　將籃子放下，從中拿出賬本。陸觀上過小學，將每天的花銷和賬仔仔細細記錄下來，而后算了總賬。

　每個月保護費都要上兩百塊錢。要知道的店面只有五平方，小得可憐。要是換五百平的大超市，至得一百倍。就算市中心人流量再好，層層盤剝下去，也剩不了多。

　陸觀華凝眉思考對策，可一時半會兒也想不到好法子。

　陸觀把存折拿出來，“我不敢帶那麼多錢坐車，所以全存了。你看下賬目，要是沒問題，我帶你去這邊的郵局取錢。”

　陸觀華點頭，翻看賬本。

　算完一遍，小食鋪開業有一個半月，去除食材本的本，電費，煤炭費，員工工資等一切花銷，總共結余8678，每人分到4339元。

　陸觀華帶姐姐去郵局取錢，排了半個小時的隊才到他們。

　到了年關，許多去大城市打工的鄉下人陸陸續續回了鄉。他們掙到錢，就會存在銀行里。

　陸觀取了4339給他，陸觀華給湊了個整，將錢存到自己的存折。這是兒的專用存折。

　前幾天剛了五萬押金，又陸陸續續支付其他供貨商押金，現在只有不到兩千塊錢。

　現在多了這5000，兒開超市也能松快些。

　存完錢，兩人回到小賣部，陸觀問他什麼時候開業。

　陸觀華前幾天跟兒商量過了，“三月六號，也就是正月十四就開業。供貨商應該談好。”

　陸觀覺得這日子不錯。剛過完年，新開業，營業員都是新手，就得仔細點兒。

　陸觀華跟有搭沒一搭說著話，“對了，你知道商場其他鋪面都租出去了嗎？”

　陸觀點頭，“肯德基租出去了，一樓大部分的店面也都租出去了，就連二樓都租出大半，只有兩個閉塞的門面沒租出去。”

　陸觀華記得那邊的商業街賣吃的多。他以為大家更愿意去臨街的店鋪，而不是爬樓梯上二樓。沒想到郝主任手段了得，居然把所有店面都租出去了。

　陸觀華太過震驚，就想里面會不會有什麼貓膩，“他們的價格還是之前那個？”

　“應該是吧。”陸觀見他如此驚奇就道，“商場在報紙上打了一個多月的廣告，T市電視臺和省城電視臺播了很久，要是再租不出去，他們這錢可就白花了。”

　陸觀華恍然，原來如此。

　陸觀華又繼續追問，“他們都開業了嗎？”

　陸觀搖頭，“沒有，剛簽完合同，正在裝修呢。”

　陸觀華想到兒想雇用王延信，就問這些人用的是哪家裝修公司。

　陸觀雖然沒有特地看過，但每天都要上廁所，路過時也會瞅兩眼。還真知道，“像肯德基這種連鎖店，有自己合作的裝修公司。好像還是大牌。至于其他家，大多數都是私人開的，能省一點是一省點兒。找幾個兄弟壘個灶，抹上水泥和膩子，再鋪上瓷磚就行了。哪用得著裝修公司啊。”

　陸觀華沒想到這麼多家店面，王延信居然沒接到一家訂單？他擔心姐姐說了，就提醒，“王延信沒有找到新活計嗎？”

　“有一個門面讓他幫忙裝修，不過地方不大，聽說一個月就能搞好。”陸觀嘆氣，“他之前給郝主任送禮，郝主任答應幫他說合，但不知道他和業主是怎麼談的，反正只有一家肯找它裝修。大多數人都嫌貴。”

　陸觀華默默嘆氣，王延信口才算不錯的，而且人又會來事，連他都接不到單，可見裝修這行不容易，那他兒找他加超市，未必不能。

　他打定主意，又和姐姐說大年初三他家請客吃飯的事，“到時候讓姐夫和兩個侄子一起來。我做頓好吃的招待他們。”

　陸觀點頭答應了，只是有點遲疑，“你打算啥時候回老家探爸媽啊？”

　陸觀華看了眼自己的，苦，“你也知道我現在的況。咱們老家那邊的路又不好。我走路過去，這條得廢了。你幫我拎些東西回去吧。”

　“你不能去，小希呢？”陸觀不太認同，爸媽是做得不對，他也不能連老家都不回啊。

　陸觀華想到小希對的態度，搖了搖頭，“還是別為難了。每次回老家，我媽都不待見。還是算了吧。”

　陸觀沉默了。他們那邊的鄉下尤其重男輕，小希是個孩子，沒媽埋汰，不去就不去吧。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說著話，快到中午時，陸林希回來了。

　唐奕暖也跟在后頭，看到陸家有客人，不好再待，跟陸觀華打了招呼就直接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