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林希和唐奕暖在門口打籃球,運球的時候，看到石經過，沖打了聲招呼。

　石剛還待在醫院,正準備給孫子送飯。這時候可沒有保溫盒，石做好就得馬上送去,免得飯菜涼了，回頭病加重。

　陸林希知道著急,只沖點了點頭就目送離開。

　陸林希走到小賣部問爸爸,“石剛還沒出院嗎？”

　昨晚瞧了一眼,石剛的傷好像不嚴重啊。

　陸觀華嘆了口氣,“昨晚發燒了。都快40度了。得虧就在醫院,這要是在家睡,老兩口找了他那麼長時間,肯定睡得死沉死沉，他腦子都能燒糊涂了。”

　陸林希恍然，原來是這樣。正準備繼續和唐奕暖打會兒籃球。只聽爸爸又說,“這孩子昨天把人家打骨折了,今天那家人找了過來。等石剛出院以后還有得鬧呢。”

　陸林希有點好奇昨晚他們是怎麼打起來的，“是石剛先打他們的嗎？”

　陸觀華也不太清楚，“那家人是這麼說的。但這種事不能聽信一面之辭，還得問石剛。不過他把人打得那麼重,不得要掏醫藥費。”

　“石剛燒得不輕。兩家都有錯。看來這事得警察來定了。”陸林希撇。

　陸觀華點頭,“你快進去吃飯吧。”

　陸林希剛要答應，就見小賣部來了客人,來的不是別人，正是周廠長。

　現在可是上班時間，他怎麼會來家小賣部？陸林希有些納悶,但還是跟對方打了招呼。

　周廠長一直都喜歡板著臉，上次見他笑，還是給廠里爭取一個大單。

　現在這笑容藏都藏不住，這是發自心的喜悅。

　周廠長輕咳一聲，也不跟他們賣關子，喜得眉都飛揚起來，“小希上回設計的幾款服賣得不錯。有兩家批發行跟咱們廠定貨了。”

　陸林希眼睛一亮，“真的啊？你們賣多錢啊？”

　周廠長這次笑容收斂很多，“咱們走的是平價路線，利潤比較低。所以這次廠里不能按5%的分給你。但是我們會付你10%的凈利潤。”

　陸林希上輩子學的就是會計。凈利潤是企業當期利潤總額減去不可直接分配的本的金額。不可直接分配的本是指：水電費、營業稅等各種不能直接控制的本（來自百度百科）。

　廠里那麼多工人張吃飯，如果這些都要算在里面，本分不到多錢。

　陸林希覺得周廠長不厚道就有些意興闌珊，“如果你們拿不出誠意，我們下次就不合作了。”

　到底不是屬于自己的廠，他們只想著剝削，本沒想好好合作。太讓人失了。

　陸觀華不懂會計知識，周廠長看過來時，他聳了聳肩，出一個莫能助的表。

　周廠長見生氣，在邊上解釋，“你知道現在服裝廠競爭有多大嗎？咱們不說其他地方，就單說T市，之前四家服裝廠，就只剩下咱們一家沒倒了。我們廠四百名工人，你也得考慮一下廠子的況，我這也是沒辦法。”

　陸林希定定打量他好一會兒，半點不為所，“可這些跟我沒關系。我又不是你們廠里的工人。如果我拿不到多錢，我下次就不會再跟你們合作。任何人都不要妄想道德綁架我。廠里接不到單子，賺不到錢是你們領導的責任，跟我沒有關系。我不可能為你們的營業本買單。”

　一盆涼水將周廠長澆了個心涼。他來找陸林希，就是想讓再幫忙畫幾個設計圖，可看這態度，好像對分不滿意。他立刻抓瞎了。

　陸林希說完，繼續跟唐奕暖打籃球。

　周廠長看向沒事人一樣的陸觀華，“你勸勸你閨啊？好歹也是家屬區的人。”

　陸觀華無語，這人是不是忘了他和他閨才是一家人，他不僅沒勸，反而勸對方拿出誠意，“子犟，我可勸不。你自己看著辦吧。這離春夏還有好幾個月，你還來得及想。”

　這話明顯帶著點警告，周廠長點了點他，轉離去。

　**

　陸林希吃完飯，寫完作業。周廠長和陳會計又來了。

　這次態度比之前好了許多，陳會計責怪周廠長連話都不會傳，“我跟他說的是利潤，他聽錯了，給聽凈利潤了。”

　陸林希以前只經營過高端品牌，沒有經營過低端品牌，所以不太清楚這種低價服的凈利潤能有多，只是問他們，“我之前設計的五款服能分多錢？”

　陳會計顯然已經做好了準備，“兩家批發行各定了五萬件，批發價是3至10元不等。利潤30%。利潤10%大概能分到4500至15000。”

　陸林希下，之前還以為平民服的利潤很低，沒想到居然還能有30%。看來也沒想得那麼低嘛。

　陸觀華覺得這個價錢不錯，可以繼續合作。

　陸林希嗤笑一聲，“如果是按凈利潤呢？”

　陳會計訕訕地，“廠里凈利潤不足15%。”

　一字之差就了一半。陸林希嘖嘖兩聲，“還吧。”

　也沒什麼興趣看兩人唱雙簧。只要能賺到錢就行。

　周廠長讓再幫忙設計夏款，陸林希也答應了。

　走的時候，陳會計給打了個預防針，“上次咱們那單是外賣，外國那邊付款比較爽快。國家還會退稅。但是國結尾款很慢，最快也得要三個月。你千萬別提前把這錢許出去。”

　陸林希點頭，不用他提醒，也知道這事。

　不止是服裝廠，其他廠都是一樣的，最低都是三個月，所以很容易出現拖欠貨款的況。萬一對方倒閉，廠里連錢都要不回來，自家廠子就會出現資金鏈斷裂，就像多米諾骨牌，一個出事，其他全跟著遭殃。像姑姑之前待的玩廠就屬于這種況。

　寫完作業，陸林希翻看周廠長送來的最新一期的時尚雜志。

　實際上作為底層品牌，是可以直接抄頂級品牌作業的。

　只要把頂級品牌去年流行過的元素拿過來用，多半不會過時。

　時尚就是從高定、個人秀場、雜志、國際一線、國一線、國二三線、國十八線等一層層下來。

　在二十年后，可能時尚圈的生態周期只有一兩個月，但現在通訊不發達，所以時間長達一兩年，甚至是三四年。

　唐奕暖見拿著筆在紙上畫畫，下筆如有神，有點震驚，“為什麼謝老師看這些雜志，不能自己設計呢？”

　陸林希搖頭，也不太清楚，“可能的思想還接不了這麼骨的設計吧？”

　唐奕暖好奇問，“你這屬于抄1襲嗎？”

　“當然不是了。”陸林希笑道，“我只是用它們的元素，又不是對著版型照抄。而且大牌流行過的面料，面料商才會大量生產。咱們只能用人家流行過的面料。像香奈兒、迪奧這種品牌才有錢跟面料商簽獨家版權，人家連紐扣都是單獨定制。”

　所以那些頂級奢侈品，一套高訂就抵得上首都一套房。

　如果將來也能創建一個高訂品牌也不枉重生一回。

　旁邊的唐奕暖可不知道陸林希有如此遠大的理想，見陸林希只在紙上描繪，有些納悶，“你現在還不能畫設計稿嗎？”

　“哪那麼快啊。”陸林希才學幾個月素描，沒辦法獨立完設計稿，不過明天謝素秋會過來幫忙畫圖。

　**

　翌日謝素秋果然來了，相比第一次，這次的態度顯然好了許多，甚至臉上也有了笑模樣。

　照陸林希的要求畫完五張設計稿，卻沒有急著離去，而是留下來跟陸林希談心，“你怎麼設計的服都這麼呢？”

　這些服恨不得在上。一點空間都沒有。

　陸林希笑了，“因為服裝都是為了展示的曲線。當然要才能展現啊。”

　謝素秋眉頭皺得能夾死蒼蠅，“這麼骨的服走在夜里不安全。”

　陸林希臉上的笑容收了，“老師，我糾正你一個錯誤。有數據表明，強11犯下手的絕大多數的著并不暴。他們下手的對象通常是弱可欺的而非的。”

　謝素秋表有一瞬間怔忪，“是嗎？”

　“當然！”陸林希咬牙道，“遇到這種事，我們更應該譴責這些強11犯，而不是。只要們不是不避，穿什麼服是們的自由。”

　謝素秋看著的眼神發著，“你真的很特別。”

　陸林希對的夸獎照單全收，甚至還了脯，大大方方笑起來，“那當然。我肯定是最特別的。”

　唐奕暖做了個嘔吐的表，“你臭了。”

　謝素秋看到兩個孩子打鬧，也跟著笑了笑，無意間看到陸林希畫的設計稿，表愣了一瞬，“你在學素描？”

　“是啊。”陸林希是個自來，“我將來要做服裝設計師。”

　謝素秋看著畫的圖已經初雛形，確實是個好苗子，心中一，“如果你想學服裝設計，除了素描，你還得學裁。”

　陸林希確實想學，但課程安排的很，暫時挪不開時間，“這個以后會學。”

　謝素秋見意，意味深長道，“學刺繡得從小就學，長大再學就晚了。”

　陸林希不懂意思，是想學裁，可沒想學刺繡啊。那玩意是能學的嗎？那些刺繡大師都是從小學起，聽說一線都要劈十幾、二十多。眼睛都能看花了。

　覺得自己不是那塊料，“我怕我自己堅持不了。”

　謝素秋有點恨鐵不鋼，冷了臉，“你沒學怎麼知道自己堅持不了。”

　陸林希格活潑，讓安安生生待在位子上一整天只為繡一朵花，沒那個耐，也不覺得自己不會繡花有什麼關系，“因為我了解自己。”

　謝素秋定定看了一眼，拿著設計稿離開了。

　唐奕暖剛剛嚇得大氣都不敢，等人走了，才覺得自己會呼吸了，有點責怪陸林希，“哎，你剛剛干嘛要那麼講。我聽說刺繡很不錯，擺明想收你為徒。你怎麼就不知好歹呢。”

　“但是我確實沒那份定力啊。”陸林希當然也看出來了，但將來又不想當裁，會不會刺繡一點都不重要。人最重要的是善于利用自己的優點，避諱自己的缺點，才能游刃有余辦大事。

　總想著改變自己的缺點，有沒有可能把優點也給磨沒了？

　唐奕暖恨鐵不鋼，“你讓我說你什麼好。多人想當的弟子，都不肯收。現在主教你，你居然還推三阻四，你真是氣死我了。”

　陸林希了唐奕暖的肩膀，反將回去，“要不然你跟學唄。我覺得你的定力不錯，你可以學。”

　唐奕暖沒好氣翻了個白眼，“又沒看上我。人家看上你了。”

　陸林希撇了撇，管呢。反正就是不喜歡學刺繡。

　唐奕暖突然神神湊過來，“你知道石剛為什麼跟人打架嗎？”

　石剛現在還在醫院呢，陸林希哪里知道，“為什麼呀？”

　唐奕暖一副“我就知道你不清楚”的表，樂得像只腥的貓咪，眉眼都跟著彎起來。這樣子把陸林希急得不，推了一把，不耐煩催促，“你快說啊，你要急死我啊。”

　唐奕暖嫌棄得一撇，“你還說你要耐心一點，你瞅瞅你像是有耐心的樣子嗎？”

　陸林希翻了個白眼，“我這是不想看你嘚瑟。你到底說不說！再不說，我可不聽了。”

　唐奕暖怕了，這才講事經過，“我在電影院門口擺攤，這你是知道的啊。”

　陸林希點頭，“知道啊。你這不是廢話嘛。”

　唐奕暖被懟，也不生氣，繼續講事經過。

　原來石剛被打是因為他去三岔路口擺攤賣東西，有個混混搶他東西不給錢，他跟人家打起來了。唐也在那邊擺攤，自然就瞧見了。

　陸林希有點不敢相信，“他都快高考了，不好好復習功課，他擺什麼攤啊？”

　唐奕暖猜測起來，“可能他覺得自己考不上大學，覺得還是賺錢更靠譜？”

　陸林希仔細一想，爸是說過石剛績不好，但還是不能理解，“他考不上大學，難道他連大專也考不上嗎？”

　本科、專科和高職高專三項加起來，錄取率好像是70%。他績到底是有多差啊，連高專都考不上。

　唐奕暖見杠上了，有點無語，“我哪知道。等他出院，你問他唄。”

　陸林希點點頭，又繼續追問，“他在那邊賣什麼？”

　唐奕暖還真知道這些，“好像在賣米花！”

　陸林希怎麼都沒想到石剛居然會做米花，“他哪來的米花機？他會作嗎？”

　現在的米花機自然不是后世那種機子，而是非常傳統，像個葫蘆一樣的鍋，將它鍋的一頭封閉放在架上烤，到了時間，把鍋的一頭閥門打開，會發生砰的一聲巨響，一頭的鍋對準口袋，鍋里的米花會齊齊噴向袋子里。

　這種米花機非常危險，曾經就有條新聞報導，米花的機子發生炸，它的碎片擊中小孩令其當場死亡。

　唐奕暖擺手，“不是他作。他可能是跟人批發的，拿著個大袋子，然后裝進一次紙杯，賣給到電影院的。生意比我還好。”

　陸林希瞠目結舌，居然還有這種作，“他也是個人才。”

　唐奕暖對他也是佩服的，就沒想到這個好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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