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林希一口氣跑到周家。周家幾個孩子正在院子里打打鬧鬧。包子則安安靜靜在堂屋收拾桌子。顯然周家剛剛吃完飯。
陸林希過來找他,周爺爺并沒有說什麼。
包子見來找自己玩,還有些震驚,他每次只有周末才能跟小希姐姐一起玩,平時要寫作業,基本不出來玩的。包子有些好奇,“小希姐姐,我們去哪玩啊?”
陸林希沒有回答他的問題,牽著他的手走了好長一段路才停下來問他,“你老實告訴我,你現在能吃飽飯嗎?”
包子眼神躲閃,之前他在陸家門口喝牛被爺爺看到,回到家被爺爺了一頓,罵他是死鬼投胎,給周家丟人現眼。打那以后,他就不敢再去別家吃飯,別人問起,他也會說他吃飽了。
但是陸林希不是傻子,和包子一塊玩的時候,聽到好幾回包子肚子咕咕。偏偏他還著肚子說,他吃飽了。
真吃飽了,肚子會這麼快就嗎?哄傻子呢。
陸林希見他不說話,也沒再他,只告訴他,“我家請了客人,一張桌子都坐不滿,不夠熱鬧。還有飯菜太多,吃不完,你能不能幫我們吃一點?”
包子到底人小,再加上陸林希待他一向親厚,他完全沒想到姐姐會騙自己。他覺得現在是幫姐姐的忙,點頭說好。
陸林希牽著他的手繼續往前走,沒告訴包子實話。
是想讓鄭同康收養包子,但是這件事能不能,本不在。而在于石家和鄭家。
如果石家肯放棄認回兒子,哪怕包子再可都沒用,畢竟鄭榮才是鄭同康養了十二年的兒子,他們之間是有基礎的。
如果鄭同康覺得養別人孩子不劃算,不打算收養包子,現在破,給包子希,萬一沒,他豈不是要失?
所以暫時別說。先讓鄭同康和包子接,興許他會喜歡上可的小包子。
陸林希牽著包子的手回到自己家,然后把包子介紹給鄭同康。
陸觀華之前就猜到的用意,于是在鄭同康解釋,“這孩子可憐,開春那會兒,我和他爸爸出差,半道遇到路匪,他爸沒了。他母親在生他的時候難產死了,現在是個孤兒。他大伯和三叔家里比較困難,小孩子寄人籬下,特別可憐。我兒經常讓他來家里吃飯。您別介意。”
鄭同康是生意人,自然也不是傻子。
說實話要是擱以前,有人提議‘以一換一’,他肯定要罵回去。
這又不是東西,怎麼換來換去。人是有的,他辛辛苦苦養了十二年的兒子,投巨大心,快要養大人,孩子卻不屬于自己,卻換個陌生孩子,他如何能接?
可他想到石家如此決絕,寧愿付他錢,也不肯讓鄭榮跟他回去。他估計帶不回鄭榮。再一想到遠在Z省的妻子,那麼喜歡孩子,對鄭榮心照顧,孩子沒了,對的打擊才是最大的。
鄭榮已經認不回來了,何不再認一個回去。這個孩子無父無母,不會再出現鄭榮的況。風險小了許多。
這一瞬間鄭同康想得很多,表也幾經變幻,他招手讓包子近前,“你包子?”
包子向,面對陌生人本能會張,見對方和藹可親跟自己說話,他下意識擺,地點了下頭。
鄭同康好奇問,“你恨你大伯和三叔嗎?”
包子一愣,搖了搖頭,“不恨。”
鄭同康耐心十足,“那你平時在家做什麼?”
包子沒有詳說,只說自己幫家里人做家務。
周家也沒有止他不往外說。主要這邊的孩子從五歲開始都要幫家里做家務。包子無父無母,做這些很正常。只不過他做的家務是別的孩子好幾倍。
鄭同康有些心疼,他的腦袋。
隨后鄭同康又問了幾個問題,包子都一五一十回答。
鄭同康也沒開口說要收養這個孩子,陸林希只好牽著包子的手送他回家。
不過吃完飯后,鄭同康和陸觀華吐了口,“這孩子無父無母確實可以收養,但是我平時不在家,孩子由我妻子照顧,這事得征求的意見。我明天給打個電話。等過來再決定。”
這話合合理,陸觀華也無法反駁。
等兒回來,陸觀華讓兒看小賣部,他出去一趟。
陸林希也沒多問。
陸觀華一瘸一拐到了石家。石家正在發愁一萬塊錢怎麼籌。
看到陸觀華進來,大家立刻停止談,石標峰請他進來坐。
陸觀華進來后,逡巡一圈沒看到鄭榮,問了一。
石標峰嘆了口氣,“死活要跟他養父走,剛剛還咬了我一下。”
他擼開袖子,出被兒子咬傷的手腕,這孩子是真狠啊,都咬出了。
陸觀華收回視線,坐到椅子上。
石爺爺知道鄭同康住在陸家,所以就想請陸觀華幫忙說,“也不是不給,就是讓他多寬容幾天。一萬塊錢不是一筆小數目。”
陸觀華點頭答應,“我會幫忙說合。但是我覺得認回孩子,你們還是再考慮一下吧?”
他這話一出,石家立刻炸了。
石不會收斂脾氣,一躍而起,“你說什麼!我以為你是來幫忙,沒想到你不僅沒幫,你還偏著外人。鄭家到底給了你多好,你居然干這種喪良心的事。”
石爺爺和石標峰雖然沒說,但兩人沒有阻止,顯見也是認同的說法。
陸觀華心里一梗,他其實不是多事的人,但是鄉里鄉親十年,他和石標峰關系一直不錯,所以才來勸他,沒想到會被對方這麼誤解。
他嘆了口氣,看向石標峰,“我和你工作十年,我是什麼脾氣,你不清楚嗎?你要不是我兄弟,我本不會開口勸你。還鄭家給我好費?他只是借住在我家,付了我一點住宿費和伙食費,能抵得過我們十年兄弟嗎?”
石標峰也有些容,“那你到底為啥這麼勸?你明明知道我找這個兒子花了十二年時間。因為找他,我每次都會延誤回程時間,有多次被領導批評我都忍了,工資都扣了好幾千。你應該知道小剛對我來說很重要。你為什麼會說這種話。”
明明他們才是兄弟,他居然寧愿偏幫外人,也不愿幫自己。這也太讓人寒心了。
陸觀華從兜里掏出一包煙,給石標峰和石爺爺每人發了一,掏了打火機點然,吸了一口,他才繼續開口,“就因為你是自己人。我才勸你不要把孩子認回來。你總說你有多麼多麼不容易。你有沒有站在孩子角度考慮?”
所有人都沉默了,就連剛才跳得最歡的石都難得沒有怒。石家新娶的媳婦更是一聲不敢吭。
陸觀華見他們聽進去,又繼續說出自己的理由,“小剛被鄭家養了十二年,他五歲前的記憶已經沒了,對你們沒有。但是鄭家對他來說是什麼?救命之恩+養育之恩+優渥的生活。三重保障,你們怎麼抵得過?!”
如果鄭榮是鄭家買回來的。等孩子明事理,再培養幾年,他就會明白,鄭家對他的不是真的他,而是一項投資,因為想讓他養老,所以才對他好。他們的養育之恩也不值得尊敬,因為如果他們不買他,他在自己家,也能活得好好的。
可鄭榮不是啊。鄭榮是鄭同康發善心救下來的孩子,為了養這個孩子,他們夫妻投極大的心。對他的是無私的。相反石家呢?
雖然石標峰是他兄弟,但陸觀華也不得不承認,如果鄭榮是個孩,石標峰還會堅持找12年嗎?答應是否定的。從這點來看,石家對孩子的遠沒有鄭家給的多。
這世上有千萬種道理,有一種道理,陸觀華是相當認同的:既然見過最好的,其他人便都不能眼了。
如果石家把鄭榮強留下來,面對次一等的親和低一等的生活條件,只會讓這孩子恨他們。
陸觀華看著他們的表,每個人都陷沉思,他視線落到新媳婦上,“而且你媳婦不是已經懷孕了嗎?你今后也不缺孩子。”
石標峰回頭看了一眼,巧芳下意識了下肚子。
石撇,“還不知道是男是呢?”
陸觀華笑了笑,“男不都一樣。只要孩子孝順就不白養。”
“怎麼能一樣?”石嫌棄地看了他一眼,“我們石家可是三代單傳,我可不想我兒子被人罵絕戶。”
陸觀華含笑的表僵了僵。他好心來勸,居然暗諷他是絕戶?
石爺爺瞪了一眼,狠狠吸了一口煙,“說話不中聽,你別放在心上。不過我們確實沒有你豁達,小剛是我石家的孩子。誰都不能奪走。”
話已經說到這份上,陸觀華站起,好良言難勸該死鬼,大慈悲不度自絕人。他何必在這兒討人嫌。
石標峰見他沉著一張臉,送他出來,走到家門口時,他再三向陸觀華道歉,“我媽刀子豆腐心,你別跟計較。”
陸觀華搖頭,“嬸子是啥人,我都知道。你不用解釋。不過我還是得提醒你一句,現在計劃生育這麼,你們可得仔細著點。”
石標峰點了點頭。
現在T市的計劃生育政策有這樣規定:如果第一胎是孩,可以再生個孩子。如果第一胎是男孩,就不能再生。
如果他們堅持認回鄭榮,他媳婦這胎要是被查到,肯定會被計生辦打掉。
石標峰送走陸觀華,回屋沖爸媽道,“得讓巧芳回娘家。等孩子生下來再把人接回來。”
石急了,“為啥?”
石爺爺稍微一想就明白兒子的用意,他沖石道,“兒媳婦懷孕,你有沒有告訴別人?”
石下意識回答,“沒有啊。這幾天都忙著小剛的事,我哪顧得上啊。”說到這里,這才想起來,“對了,我告訴觀華了。他不會……”
石標峰見他媽瞎想,沒好氣道,“你想什麼呢。他剛剛還提醒我了。”
好心當驢肝肺說的就是石,老臉漲得通紅,訕訕地,“誰他剛剛說話那麼氣人。好像我們石家樣樣比不上鄭家似的。”
雖然確實比不過,但石就是覺得委屈。
石標峰也沒心思勸,直接讓媳婦回屋收拾東西,他要送回娘家。
巧芳不想回家,但是等石標峰跟講了一下厲害關系,就嚇得再也沒有二話。
石標峰知道媳婦在擔心什麼,他從兜里掏了兩百塊錢,“有這些錢,你爸媽也會好好照顧你。”
巧芳接過錢,眼里過一驚喜,“這麼多錢都給我?”
“對啊。”
石站在門口看到這一幕,再看了眼兒媳婦的肚子,下心頭的不滿,沖道,“快點走吧。等孩子落了戶,你這肚子就藏不住了。”
這段時間也就是服裝廠忙,要擱以前,發生這麼大的事,他家門檻都能被人踩爛。
巧芳也沒耽誤,抱著包袱很快出了家門。
轉眼過去幾日,服裝廠的帽子終于了貨。
和外國人做生意有個好,他們收到貨,檢查完畢后,會將剩余貨款直接打過來。不會像國商家一直拖欠。
許多國人喜歡跟外國人做生意就是這個原因。
當然外國人之所以不拖欠,是因為拖欠貨款打司,后果可能會導致公司破產。
陸林希這邊很快拿到屬于自己的提。
360萬營業額的5%是18萬,絕對是一筆巨款。
在拿到這筆錢的當天,陸林希就讓父親把錢拿去郵局存了。一同前去的還有周廠長和陳會計。
等他們回到小賣部,門口聚攏許多人,都是街坊四鄰,這次在廠里加班加點忙活,每個人都賺了一筆辛苦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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