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林希手頭攢了三千塊錢,唐奕暖有五百,從爸爸這邊借了五千五百塊錢,湊足九千塊錢。
這九千只是絨玩和帽子的三訂金。等貨賣出去,再付尾款。按照行規是三個月結尾款。
陸觀華這次掏錢很爽快,也沒有打預防針。畢竟等服裝廠帽子貨,就能有18萬進賬。這五千五只能算小錢。
將錢給父親,讓他幫忙打電話訂貨,等晚上回來,兩人寫完作業,就開始帽子。
陸觀華閑著無事,也會幫忙。
只是陸林希左顧右盼,始終沒把石標峰盼回來。
他不回來,怎麼能幫們散貨呢。
陸林希愁得不,“爸?石叔這次怎麼還沒回來啊?”
以往出車可沒那麼晚啊。一個月就能回,這次好像都快兩個月了吧?
陸觀華不愿往壞想,“可能有事耽擱了吧?你也知道你石叔每回出車都要找兒子。”
他本來就是隨口安兒,誰能想到竟會一語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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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暖的秋照大地,秋風地吹著,路邊的野草被金的草籽彎了腰,金黃的樹葉隨風飄。
陸家小賣部門口,陸華看著兒垮著書包和唐奕暖蹦蹦跳跳去上學,他將碗筷洗漱過后,拿著掃把小賣部重新打掃一遍,末了將垃圾倒在巷口右側的垃圾桶里。
剛開始沒了一條小,他生活特別不方便,站一會兒就會酸,現在習慣了,倒也不覺得累。
他轉剛要回屋,眼睛無意間瞄到巷子里00走過來一人,等對方走近,原來是石標峰的媽媽,此時正深一腳淺一腳往這邊走。
昨晚下了一場小雨,早上小孩子上學,路已經被踩得不樣子。
不過腳上活著稀泥,也不影響的好心。瞧那歡快的步伐,一看就有大喜事。
陸觀華笑起來,“您老怎麼沒去服裝廠干活啊?”
老一輩的手藝都是相差無幾的,石手藝也相當不錯。
石渾上下都著喜氣,還不等走到跟前就大聲回他,“你這兒有紅糖嗎?我買一包。”
陸觀華挑了挑眉,喲,今兒太打西邊出來了,石家居然吃得起紅糖了。石家為了給兒子娶媳婦,過日子那是能省則省。現在居然省得買紅糖,看來他猜的沒錯,果然有大喜事。
陸觀華看了看眼天,試探問,“標峰回來了?”
昨兒也沒聽大伙說人回來啊。
石見他誤會了,忙搖頭,“不是他,是我兒媳婦懷孕了。剛剛吃飯,覺得惡心想吐,還犯困。跟我懷標峰時的反應一模一樣。這一準是個大胖小子。”
石喜得見牙不見眼。一連換了四個兒媳,終于盼來一個孫子。這可是天大的喜事。
陸觀華恍然,笑瞇瞇向道喜,“您老可有福氣,新媳婦過門才不到兩月就懷孕,這可是大喜事。”
石有些自得,之前因為接連娶個四個兒媳婦,家屬院的人對他們家多有怨言,不是不知道。但是覺得自己是有理的。要不是生不出孩子,何苦將人攆走。錢多燒得慌啊。
石咧著牙花子,一邊將腳底的泥往陸家門口的水泥地上蹭一邊問陸觀華,“我瞅著氣不足,就想過來買點紅糖讓補補。你這有好紅糖嗎?”
陸觀華從小賣部拿了一包紅糖,“這種袋裝的不錯。”他又問,“有沒有去醫院檢查啊?現在不比從前,什麼都能將就。現在的人貴著呢。您好不容易盼來個孫子,可得仔細著些。標峰要是知道,肯定更孝順你。”
其實他想說只是覺得惡心就一定是懷孕嗎?他覺得還是去醫院檢查一下比較保險。不過這話不能直說,太得罪人。
石笑著擺手,“不用不用,我家那口子懂點醫,他一就是脈。錯不了。”
陸觀華沒想到石叔居然還會這個,也就沒再勸。
石拿了一包紅糖,讓他記在賬上,就要回家。沒想到還沒拐彎,對面馬路邊上就停了一輛大卡車。
看到大卡車,本能覺得親切,畢竟兒子就是卡車司機。這麼想就瞅了兩眼,這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差點蹦起來,“哎呀媽呀,我兒子回來了!”
扯著嗓子喊了一聲,三兩下就跑到大卡車旁邊,隔著車窗就沖兒子喊話,“標峰!標峰!是我。”
陸觀華回屋記賬,聽到靜,也從屋里走出來,這一瞧原來是石標峰回來了。
石標峰剛剛在門口看到他媽,就想跟他媽打聲招呼,讓準備招呼飯。誰知下了卡車,就聽他媽沖自己喊,“你媳婦懷孕了。”
石標當下就傻了,也顧不上將大卡車開回廠,迫不及待就想往家沖。
石樂得合不攏,瞧瞧之前還說對兒媳婦不滿意,現在得知懷孕,不是也跑回去了嘛。
石標峰腳步飛快,看到門口的陸觀華,示意他幫忙看一下車子。
陸觀華有些無語,他們出車回來每次都帶東西,他就這麼將大卡車放在路邊也不怕被人搶了去。我一個瘸子追得上別人嗎?
石顯然也想到這點,留在路邊看車,想到兒子每次回來都會倒騰東西,翻到車廂想看看兒子這次帶了什麼好東西。
爬上車廂,里面堆了一些東西,全部用被褥蓋著。
以前他們出車,開累還會在路上歇息,所以會帶被褥。但是自打陸觀華和周華出事,廠里的司機別說在路上歇息,就連小道都不敢走。要麼走高速,要麼住宿也得住招待所。晚上萬萬不敢走夜路。
兒子走的時候也沒帶被褥啊,這回來怎麼會有被褥呢?
石滿肚腹誹,等掀開被褥,嚇得心臟快點蹦出來,“哎呀,我的媽呀。”
陸觀華聽到聲音,一瘸一拐就要走過來,“嬸兒?怎麼了?”
石拱著口差點要嚇瘋。無他!這被褥里居然躺了個孩子。不!說孩子有點太違和了,因為怎麼看這孩子都有十七八歲的樣子。
這……兒子這是瘋了嗎?
石嚇得摔倒在車廂,卡車都跟著晃了晃,陸觀華已經走到近前,瞇著眼朝昏暗的車廂里打量,而后與迷迷糊糊響來的年兩兩相視。
“這……”陸觀華覺得自己腦子不夠用了。這什麼況?
石轉了轉眼珠子,想到不好的事,立刻沖陸觀華噓了一聲,“你別出聲。興許……興許是誤會呢。或許他是幫人家照顧孩子呢。”
這話說得一點底氣都沒有,石家在南方可沒有親戚,石標峰幫誰照顧孩子?
而且看這服的質量這孩子家里應該不窮,不至于養不起孩子。難道兒子了人家的孩子?
他是不是瘋了?就算孩子,你也個年紀小點的啊,你個十七八歲,馬上就年,他回來干啥。
石簡直要被自己的兒子蠢哭了。
陸觀華一副“你是傻子麼”的表。石標峰有這樣的親媽也真倒霉,看到個年居然認為是自己兒子拐來的。
就在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都沒有說話時,石標峰終于匆匆趕回來。只怪他剛剛太激,都快跑到家門口才想到車廂里還有人。
石看到兒子,跳下車廂沖他一頓拍打,老臉皺一團,語氣就不怎麼好,罵罵咧咧沖著兒子就去了,“你瘋了!你怎麼學壞了?你拐了人家的孩子回家干嘛?這孩子是不是別人請你幫忙照顧的?”
石標峰聽到前兩句還愣了一下,見他媽越說越離譜,忙開口解釋,“不是。不是,這是小剛,我兒子。”
石和陸觀華如遭雷擊。兩人齊齊看向車廂里的男孩,對著他眉眼細細打量。還別說,剛剛視線太昏暗,看得不夠仔細,面前這個年的確和兒子長得有五分相似。
石年紀大,什麼樣的事沒見過,聞言就有點不相信,“真的假的?”
該不會因為長得像,年齡對得上,兒子就認為這是他兒子吧?
“真的!”石標峰很肯定點頭,“我在醫院驗了DNA,他腳底有顆痣,確實是我的親生兒子。”
DNA是啥石不清楚,但腳底有痣,還是知道的。這世上也沒有那麼多湊巧的事。激爬上車廂,想抱抱孫子好好親相,但瞅到孩子冷冷的眉眼,不敢再上前。
這孩子走丟的時候是五歲,十二年過去,他看他們的眼神是陌生的。
石出笑臉,上前握住他的手將他往車下帶,“小剛,我是你,你還記得我嗎?”
鄭榮定定打量一會兒,搖了搖頭,他不習慣跟陌生人親近,想拽回自己的手,奈何對方用勁太大,他死活拽不回。
石神復雜,上前拍拍他肩膀,牽著他的手往巷子里走,連連安,“沒關系,沒關系,以后我們就悉了。”
陸觀華在邊上瞧著,恭喜他們找到兒子,一家團聚。
石樂得見牙不見眼,今天雙喜臨門,一家人終于團圓,打算要做頓盛的菜,于是就讓兒子帶著孫子先回家,去菜市場買點好菜。
石標峰牽著兒子的手,安他,“你別怕!”
看著兩個人離去的背影,石臉皮抖了一下,只是神頗為憂慮。
陸觀華猜是在擔心后母與孫子不好,于是就安,“放心吧,等時間久了他會接的。”
石出個僵的笑臉,嘆了口氣,“但愿吧。”
說完背著手走了。
到了晚上,整個家屬區都傳開了,街坊四鄰得知消息,全都好奇到石家打探消息。
那些忙著加班的工人們沒空看熱鬧,但家里總有一兩個閑人,他們結伴往廠里走,路上都在聊石家的八卦。
誰能想到,丟了12年的兒子居然找到了,這是多麼大的緣分。石標峰的運氣真好。
這話立刻得到所有人附和,可不是好嗎?這些年丟過那麼多孩子,可從未聽過找回來的。這孩子走丟,一般都會被人販子賣得遠遠的。而孩子見風長,四歲和五歲的樣貌都有很大差別,就更不用說五歲和十七歲的長相。
陸林希得知這件事也是慨萬千,這可不是后世,現在沒有天眼,也沒有監控,甚至許多人都不知道有DNA。甚至有的政府部門都未必有DNA資料庫。找孩子無異于大海撈針,偏偏還真就讓他找到了,太讓人震驚了。
陸林希聽說這事,也忍不住好奇問爸爸,“石叔是怎麼找到兒子的?”
陸觀華哪里知道,石標峰對這件事始終三緘其口,連自己家都不告訴,就更不說外人了。他車子在路上出了問題,需要重新修理,這幾天為了修車,他早出晚歸。想打聽幕都找不到人。
廠里的工人倒是能看到他,但他們自己就很忙,就算再好奇,那也不能耽誤手上的工作。
不過鄭榮的母親鐘秀從拐彎親戚那邊得知兒子找到了,特地請了一天假。
當初鐘秀和石標峰離婚,關系早就鬧僵了,這麼多年一直沒有再見。
鐘秀再嫁的男人條件不錯,生的一兒一都是有婆婆帶,本人也會保養,明明快到四十,但是瞧著跟三十出頭似的。
但是鄭榮看到,依舊沒有半點印象。鐘秀哭得撕心裂肺,抱著他痛哭一場。
鐘秀走的時候一直抹眼淚,看眼神跟其他人一樣陌生。甚至不止是人,他看周圍的環境也半點都沒印象。
石帶他四溜達,一遍遍問他,“有沒有印象?”
鄭榮沉默地搖頭,他視線落到小賣部架子上的棒棒糖。
石給他買了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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