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妃起得早, 伊爾覺羅氏正伺候用早膳,格格李氏也在旁邊幫忙夾菜。
原本伺候婆婆用膳,那是正妻才有的資格。
可惠妃愿意抬舉李氏, 大福晉也懶得多說,橫豎也不覺得伺候惠妃是什麼好差事,便默許了,還順帶拿這件事在大阿哥跟前賣了慘,反倒是讓大阿哥為這事和惠妃鬧了一番。
“額娘,您嘗嘗這蝦餃。”
大福晉賢惠地夾了一只蝦餃到惠妃碗里。
惠妃不冷不熱地嗯了一聲,滿桌子好菜愣是沒用幾口,可見心不佳。
大福晉就像是沒瞧見惠妃的冷臉, 笑的是溫又賢惠。
“可是今兒個膳房的菜不和額娘胃口,要不明兒個讓他們做些別的, 額娘想吃什麼?”
“不必了, 本宮……”
惠妃話還沒說完, 就聽見外面傳來說話聲, 那聲音像是大格格。
皺了下眉,對大福晉道:“你出去瞧瞧, 看看大格格是有什麼事?”
大福晉對惠妃把當下人指使這事似乎并不惱怒, 笑著道了聲是, 出去了。
等回來時, 帶著大格格和瓜爾佳氏等人進來。
“烏希哈給惠妃娘娘請安,惠妃娘娘吉祥。”
大格格規矩地給惠妃行了禮。
惠妃已經讓人撤了膳食, 此時坐著喝茶, 見到大格格進來, 惠妃臉上出和善笑容, “大格格今兒個不必去景宮上學嗎?”
大格格靦腆道:“本來是該去了, 只是臨時出了些事,烏希哈想請娘娘幫忙。”
惠妃怔了下,眼神有些詫異。
大格格自從到永壽宮后,一向老實規矩,從沒找做過什麼事,這突然來請幫忙,惠妃還真不好推。
道:“有什麼事只管說,你養在永壽宮,本宮也把你當閨看待。”
大格格道:“其實不是什麼大事,只是四阿哥送我的玉簪不見了,那玉簪貴重,又是四阿哥的心意,我怕丟了沒法和四阿哥代,想請娘娘讓人搜查一下,能找出玉簪,再好不過,若是找不出,那我回頭只能去和四阿哥賠禮道歉。”
惠妃一聽這話,眼神落在大格格臉上,眼眸里若有所思。
看向瓜爾佳嬤嬤。
瓜爾佳氏低著頭,老臉上臉有些難看。
惠妃心里有數了。
笑道:“原來是這樣,這點兒小事有什麼難的,白夏,你帶人去找找,找到了來回話。”
瓜爾佳氏心跳都了一拍。
這白夏可是惠妃娘娘的心腹。
去,要是找出來了,那還能討得到好?!
白夏多聰明的人,聞弦知雅意,加上平日里對大格格屋子里況也了解,三兩下就找出了玉簪。
那玉簪就藏在瓜爾佳氏床褥下,不難找。
也是瓜爾佳氏心大了,不把大格格放心上,才敢這麼囂張。
惠妃拿著玉簪,臉上神似笑非笑,眼神的冷意能把人凍死。
白夏道:“娘娘,除了玉簪,奴婢還發現瓜爾佳嬤嬤屋子里有好幾匹格格份例上的料子,不知……”
“那些料子,我不記得賞給嬤嬤過。”
大格格輕聲說道。
“既這麼說,本宮這永壽宮是出了個吃里外,欺主子的惡奴。”
惠妃氣極反笑,眼神跟刀子似的看向瓜爾佳氏。
瓜爾佳氏砰地一下跪在地上,連連磕頭,“娘娘饒命,奴婢只是怕玉簪丟了,才收起來,并不是。”
“嬤嬤,既是如此,那你剛剛怎麼不說?”
大格格像是不解一樣問道。
這句話一下把瓜爾佳嬤嬤問住了。
大格格又道:“況且,不只是玉簪,那幾匹料子我也不記得給你過,怎麼去了你屋子?”
接二連三幾句話,把瓜爾佳嬤嬤問的冷汗連連。
大福晉若有所思地看了大格格一眼。
惠妃沉著臉,“瓜爾佳氏,你還想狡辯?分明是你了東西,如今人贓并獲,來人,拖下去杖五十!”
杖五十,這下去可得去了半條命。
瓜爾佳氏一下嚇得了。
大格格也嚇了一跳,想不到惠妃會如此大發雷霆。
雖氣瓜爾佳氏拿,克扣,可到底也是瓜爾佳氏從小帶到大,大格格忙開口,“惠妃娘娘,嬤嬤雖然犯錯,但念在從小帶我到大的分上,烏希哈懇請您手下留。”
惠妃皺眉,面不解。
在看來,不過是個奴婢,還是個惡奴,便是打死了也不為過。
大福晉見大格格神,心里憐惜,忍不住開口道:“額娘,要我說,杖刑見到底不好,倒不如趕了出去,也算是全了和格格的誼。”
惠妃雖不喜大福晉,但還不至于糊涂到在這種事和大福晉對著干。
看向大格格,“烏希哈,你覺得如何?”
“嬤嬤到底有苦勞。”大格格說道,言下之意是贊同大福晉的安排。
瓜爾佳氏不敢相信地瞪大眼睛。
習慣把大格格拿在掌心,哪里想到有朝一日會被大格格趕出宮去。
當格格的嬤嬤,每個月份例、每年的賞銀不在數,更不必說恭親王府的照拂。
這要是被趕出去,姑且不說這差事沒了,臉可丟大發了。
“格格,您可是奴婢大的!”
瓜爾佳氏膝行到大格格面前,涕淚四流,想以此引起大格格心。
可大格格剛剛求已經是心了,再說,今兒個的局本來就是為了對付瓜爾佳氏,如果還讓瓜爾佳氏留下,那不就了笑話。
大格格平靜道:“正是因為我是您大的,如今您還能活著。”
瓜爾佳氏瞳孔收,顯然想不到大格格會說出這番話。
其他嬤嬤都跟鵪鶉似的,被嚇得頭也不敢抬。
白夏帶著人,盯著瓜爾佳氏把東西收拾了出去。
笑盈盈看了下其他嬤嬤,溫和道:“瓜爾佳嬤嬤運氣好,保住小命,旁人若是做了什麼對不住格格的事,那不但的命,就是一家老小的命……”
說到這里,笑了笑,不說了。
可所有人都聽出了話語里的威脅。
幾個嬤嬤后背都被冷汗打了。
大格格和白夏道了謝,白夏客氣道:“格格不必謝奴婢,奴婢是聽惠妃娘娘吩咐行事而已。您是聰明人,以后若是有什麼事也別委屈自己,惠妃娘娘再忙也不會慢待您。”
聽話聽聲。
大格格明白了惠妃的暗示。
惠妃是看穿了今日做的局,也知道了自個兒的不足之,另外還有一層意思,就是不想大格格再像今日這樣把事鬧大。
大格格心領神會,道:“是,烏希哈明白了,往后定不會像今兒個這麼馬虎莽撞。”
白夏角出兩個梨渦。
和聰明人說話就是輕松。
瓜爾佳氏被趕出宮這事到底瞞不過后宮眾人。
雅莉奇等人知道后,擔心不已,但又怕提起這事讓大格格難堪,只好時不時拿眼神看大格格。
就連博貴人也都言又止。
大格格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
眾人卻是愣住了。
“貴人,茉雅奇、雅莉奇,你們是不是知道嬤嬤的事了?”大格格大大方方地說道。
雅莉奇嘿嘿笑了笑,“大姐姐,我們是聽說了一些事,不過,您別難過,被罰是的事,是做得不對,您已經夠好的了。”
“是啊,那種人,要是在我們蒙古,早就被拖出去喂狼了。”
博貴人了鞭子,一個破空聲脆響。
大格格心里頭暖洋洋的。
本來還擔心雅莉奇們覺得自己心太狠,畢竟嬤嬤被趕出去,也是默許的。
但是見雅莉奇等人都站在這邊,大格格心里仿佛有了底氣,好似漂浮之萍有了落腳。
“我不難過,我只是后悔自己以前太蠢,竟然任由們拿我。茉雅奇、雅莉奇,你們要是欺負,千萬別學我忍著。”大格格鄭重地對三格格、雅莉奇說道,“一定要說出來,就算討不回公道也要那人吃虧。”
以前一直以為這種事不能做,不好做。
可直到討回公道,才意識到自己的顧慮都是多余的。
而,為自己開口,似乎也不是那麼難堪。
“對,大姐姐,您這麼想就是對的了。咱們可是皇阿瑪的兒,怎麼能委屈!”
雅莉奇著小拳頭,“誰要是給咱們氣,咱們就給誰氣。”
“欺負一個,就等于欺負咱們三個。”
大格格和三格格對視一眼,都忍不住笑了。
大格格鄭重點頭,“是,無論欺負誰,都是欺負咱們三個。”
三格格地點了下頭,臉頰緋紅。
幾個小姑娘說完這番豪萬丈的話后,又覺得有些傻氣,互相瞧了一眼,嘻嘻哈哈笑了一堆。
博貴人在一旁,臉上也出了笑容。
阮煙把首飾還給了安妃,“首飾沒用上,事解決了。大格格看來比咱們想的立得住。”
“我每日教們史書,難道是白教的?”安妃角勾起,上不留面,“一個嬤嬤,還磨磨蹭蹭這麼久,真是殺偏用宰牛刀。”
阮煙心里腹誹,你嫌棄,你臉上表倒是控制一下啊,這得意的小表,不知道的還以為大格格中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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