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四合院前前后后又都看了一遍,從大門里出來的時候,蘇瓷心里已經有了決定。剩下還有小半天的時間,坐在連躍的自行車上,又在城里各逛了逛。
平城可以玩的地方就那些,北海天壇幾個比較出名的古跡公園,還有園。
剩下像故宮長城等大的一些古跡,小半天的時間則不夠逛的。
隨便逛了一圈,蘇瓷去郵政局寄了信,順便在外頭吃了晚飯。
吃完晚飯沒多再在外面逗留,連躍騎車把送回學校,送到宿舍樓底下,看著進宿舍樓。
蘇瓷在外面跑了半天很累,回到宿舍洗個澡再看會書便擱頭睡覺了。
結果睡著沒多一會開始做夢,夢境奇幻得很,七八糟的什麼都有,最后一個場景里出現了連躍。
是十三歲的模樣,走在一大片金黃的稻田中間。
稻田里的稻穗特別飽滿,一串串稻穗結在一起,把稻桿都彎了。
連躍在后面追,扯著嗓子問:“小丫頭,談不?”
被嚇得在田埂上一直往前跑,跑到跑不了,回頭叉腰氣沖連躍喊:“你神經病啊!我才十三歲啊!”
喊完這一句猛地驚醒了。
睜開眼睛看到屋頂,意識到自己做夢呢。
清醒不過三秒,夢里的場景就一下子散干凈了。
蘇瓷按一下眉心從床上坐起來,迷迷糊糊地下床拿起臉盆去洗漱間洗漱。
回來后扎好辮子和許春華一起去食堂吃飯。
坐著吃飯的時候,忽又想起昨天中午,連躍坐在對面說的話。
往許春華看兩眼,突然清清嗓子說:“我能問你點問題不?”
許春華爽快地點點頭,“問吧,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蘇瓷又清清嗓子,看著小聲問:“如果一個男生突然對你說,他要等你想談,你說……這是什麼意思啊?”
許春華自己也沒談過,想了想說:“正常推理,這句話的潛臺詞應該是,他想要和你談。但他看出你還不想談,所以就只能先說等你。”
蘇瓷會這麼問,當然是覺出這話味不對了。
聽完許春華的直白翻譯,腦子里瞬間冒出一句話——我拿你當兄弟,你卻想泡我!
這句話剛從腦子里閃過去,昨晚做的夢忽又冒了出來。
然后忍不住又想——那小子不會在十三歲的時候就想那個吧?
想了想覺得不可能,忙又搖頭嘀咕:“不可能不可能。”
許春華不知道在神游什麼,只看著問:“什麼東西不可能?誰要等你啊?”
蘇瓷回過神忙清清嗓子,“沒有誰,我隨便問的。”
許春華笑笑,自信道:“經常來找你那兩個人,其中的一個,或者是咱平大的才子肖桉。”
蘇瓷居然跟許春華八卦起來了,看著問:“你覺得他們三個誰好?”
許春華眨眨眼,眼底八卦之更盛,“他們三個都喜歡你啊?”
蘇瓷連忙搖頭,“沒有沒有沒有,我哪有那麼大魅力。”
許春華認真看著,“你有啊,你在咱們系很出名,你不知道嗎?”
蘇瓷還真不知道,面疑:“什麼時候的事?”
許春華說:“開學到現在的事唄,你好像心思完全不在學校里,每天都在神游。”
蘇瓷笑出來,沒反駁這個話。
確實每天都在神游,對學校里的事基本不怎麼關注,也就偶爾和許春華說點八卦。
兩人隨便說說話,吃完早飯去教室里坐下。
鈴聲響完上課以后,蘇瓷又開始看著教室前面的黑板神游幻境。
這番神游,想的都是那二進的宅子,想著等功買下來以后,要怎麼收拾一番。
把必要的東西置辦齊全收拾好以后,就可以搬進去住了。
不僅住那,還要在大門上掛個牌子,上面寫——古董修復。
好歹先做點小生意,印點小名片出去散一散,以此來慢慢進平城的古玩圈子。
了圈了名,后路基本也就穩了。
沒那麼多的力再去涉足別的領域,也不打算做什麼大生意累死自己,就打算玩玩古董玩玩收藏,搞點穩賺不賠的投資,做點自己喜歡的事,過點有錢花不完的輕松日子。
而最喜歡做的事,除了淘寶撿發發財,大概就是呆在一個安靜的工作間里,慢慢地把那些破損碎裂的古董一點點修補回去,讓它們重回自己原來的樣子。
腦子里過完了這些,蘇瓷換個姿勢繼續神游。
神游著神游著,腦子里很自然地就冒出了連躍的臉。
下意識琢磨連躍是不是真的對有意思,如果是的話,是什麼時候對有意思的?去年九月份剛見面的時候?還是在軍營保持距離地相一學期以后?還是,這個學期再見面?
完全沒覺出來哪里有不對勁的啊,除了昨天中午他說的那句等想談,以及說那句話時候的眼神,鬧得的呼吸和心里某神經還了一下。
繼續屏著呼吸琢磨,他昨天說的那句話到底是在向表心意,還是說等想談,他要幫找個好對象,幫把終生大事給妥善解決了?
覺后者也很有可能啊,畢竟連躍一直把當親妹妹似的。
之前趙衛國想追,連躍還一副好大哥的樣子,說要對負責任呢。
糟糟的,想不出個啥東西來。
蘇瓷抬手胡揮兩下,把思緒徹底打散,收回注意力聽講臺上的老師講課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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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瓷做事向來不喜歡拖泥帶水,很快就把七萬塊錢準備好了。錢放在一個大小合適的箱子里面裝好,讓連躍理易過程中的各種雜事,自己只管出面出錢就是。
因為這套四合院產權明晰,所以易過程很順利。
全款一次付清房錢,完稅款再過戶,最后四合院變蘇瓷的房子。
在買四合院這件事上錢小川和肖桉都沒幫上什麼忙。
但四合院到手后,蘇瓷也沒跟他倆多客氣,只要有空就把他們來幫干干活。
背靠連躍辦事也容易,不管東西要票不要票,只要蘇瓷需要,連躍基本都能給買來,于是宅子里先后多了沙發、躺椅、老掛鐘、電風扇、電視機、留聲機等各種各樣東西。
留聲機純屬是弄來當裝飾品的,金牽牛花樣的大喇叭往那一擺,格調瞬間拉滿。當然如果有興致,放一盤唱片上去,聽著老音樂喝茶看看書,也是件很愜意的事。
正房和左右耳房的用途蘇瓷沒,正房日常居住待客,左耳房是洗手間,右耳房則是廚房。
當然里面一些老破舊的東西,蘇瓷還是能換就都給換掉了。
東廂房蘇瓷也隨意收拾了一下,的東西不是太多,直接用作于客房,西廂則騰空出來改了工作室,里面擺一張實木大桌子,一排排的博古架子,用作放古董,的工也都放里面。
一切好容易收拾停當,四個人才閑下來歇口氣。
徹底收拾完的這一天下午,蘇瓷用咖啡親自煮了半壺咖啡,在正房當間里的沙發上坐下來,留聲機上放了張唱碟,請錢小川、連躍還有肖桉三個人喝咖啡。
錢小川過來,松了筋骨一屁坐在蘇瓷旁邊。
結果還沒座穩當呢,連躍過來踢他一腳,示意他坐對面去。
錢小川簡直莫名其妙,仰起頭來和連躍雙目對視。
對視片刻,他到底沒說出話來,還是老實起來到對面坐肖桉旁邊去了。
肖桉坐在對面看看連躍,端起杯子抿口咖啡。
錢小川也沒多想,不過覺得連躍拿架子,自己笑嘻嘻端起咖啡,抿一口說:“這宅子這麼一收拾,住起來確實還安逸。”
本來覺得死也不值七萬塊錢,現在再看看麼,覺得還不錯。獨門獨戶兩進,所有房子院子都是自己的,以后有的是時間,想怎麼折騰怎麼折騰,高興的話在院子里挖個游泳池都可以。
這麼看來的話,這房子還端看什麼人住。
以前那兩戶人家在這里住著,就是又破又,把這宅子的古典雅致都給折騰沒了。
現在這麼一收拾出來,看著院子里的兩棵合歡樹,欸,瞬間安逸得不行。
沒事再在院子里養點花種點草,那簡直神仙般的日子啊。
蘇瓷看著他笑,“你也喜歡了?”
錢小川厚起臉皮來,看著蘇瓷笑著說:“老大,您缺個看家的護衛不?要不我干脆搬過來跟你一起住,咱師徒二人在一起,您方便傳我手藝,我也好伺候您,您覺得怎麼樣?”
錢小川這話剛一說完,蘇瓷還沒反應,連躍先被咖啡給嗆到了。
他手指虛握起來擋住,咳了兩聲放下杯子,看向錢小川,“你還想干什麼?”
錢小川看向連躍,疑著解釋:“我想伺候我師父啊,這不是住一起方便麼,我怎麼了?”
肖桉在旁邊坐著抿暗笑,半天清清嗓子,跟著起哄:“我沒事也能來住麼?”
連躍看著他倆:“???”
干啥呢??兩個大男人干啥呢這是??
蘇瓷倒不覺得這有什麼,反正房子空著也是空著。
沖錢小川和肖桉點點頭,“可以啊,你們直接帶行李住東廂。”
錢小川滿意了,喝著咖啡欣喜道:“我明天就收拾東西過來。”
連躍穩住表穩住氣息,端起杯子喝一大口咖啡,把苦味一口咽下去。
錢小川奇怪地看著他,“咖啡這麼喝好喝嗎?”
連躍不慌不忙一本正經道:“好喝啊,甜得很,你試試。”
錢小川:“……”
首長的口味真跟人不一樣。
肖桉喝咖啡繼續忍笑。
蘇瓷看一眼肖桉,又用余掃一眼連躍,端起咖啡送到邊,沒忍住也翹了下角。
錢小川實在是沒太搞懂,看看肖桉又看看蘇瓷,“你們倆笑什麼?”
肖桉果斷搖頭,說沒什麼,蘇瓷抿一口咖啡咽下去,也搖頭。
連躍則坐在沙發上盯著他。
他更加莫名其妙,問他:“你看著我干什麼?”
連躍倒沒什麼表現,只站起來語氣平常道:“我單位有點事,你們聊著,我先回去了。”
錢小川看著他轉走人,好半天回過頭來,又疑地看了看蘇瓷和肖桉。
錢小川和肖桉喝完咖啡也就走了,錢小川說他明天收拾點行李搬過來。
蘇瓷送他倆到院門上,看著他們騎車進胡同,關了院門回屋去。
一個人走在院子里,就顯得這宅子又大又空闊了。
蘇瓷關了留聲機,收拾了茶,歇下來坐去門廊下的躺椅上,沐浴夕的最后一霞。
躺在躺椅上看著廊外合歡樹的葉子,想起剛才連躍的反應,忍不住還是想笑。
自顧笑的時候,又覺得有些奇奇怪怪的東西在心底里流竄,一種從來沒有過的驗。
不知道出了多久的神,忽然聽到院門上響起敲門聲。
蘇瓷被敲門聲拉回思緒,起往大門上去。
走過屏門拉栓打開朱紅大門,只見連躍站在外頭,手里還拎著個黑行李包。
他還是很正經的樣子,看著蘇瓷說:“宅子有點大,怕你一個人住害怕,我先住過來陪你。”
所以……
他本就不是回單位忙事的……
而是回去收拾行李的……
蘇瓷繃住角,微仰頭看著他點頭,“好啊。”
連躍也不多客氣,拎著行李包一邊進門一邊問:“晚飯吃了沒有?”
蘇瓷關上門跟在他后頭,“還沒有。”
連躍放慢步子,和一起進垂花門,沿著抄手游廊往東廂去,“想做還是想出去吃?”
蘇瓷隨口接一句:“想吃不想做。”
連躍停住步子,轉頭看向,“那我給你做?”
蘇瓷也停下步子來,迎上他的目。
片刻應聲:“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