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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瓷從沒想到自己會養早睡早起的好習慣。
但在這個沒電沒網的時代,就這麼輕輕松松地養了。
熬夜不僅沒事干,還費燈里的煤油。
時間一到躺在床上,隨便想點事,就被邊四個丫頭的呼吸聲催睡著了。
蘇瓷這一夜睡得適應了些。
但在半夜的時候,忽聽得“啊”一聲慘,猛地驚醒了過來。
驚醒后,再想要睡就睡不著了。
聽到外面院兒里有靜,便躡手躡腳起出去了。
到灶房前看一眼,蘇華榮已經在里面做飯了。
看到蘇瓷站在灶房外,開口道:“怎麼這麼早起來?時間還早,你再去睡一會,待會你。”
蘇瓷打個哈欠,“睡不著了。”
說著想到剛才的聲音,走進灶房問蘇華榮,“我好像聽到有人慘,媽你聽到了嗎?”
蘇華榮抬手往東邊指一下,“應該是吳家那丫頭喊的。”
蘇瓷面疑,“咋的?大半夜還揍孩子?”
蘇華榮隨意搖搖頭,“不知道,我聽著還喊了幾句不敢了再也不敢了什麼的。”
蘇瓷又疑一會,興趣也不是很大,就沒再多問,打算出去上廁所。
剛要出門,又回頭問蘇華榮:“大半夜的,您這麼早做飯?”
蘇華榮往灶底添柴禾,“待會得去趕早集,飯得燒好蓋鍋里,讓他們起來就吃。”
蘇瓷聽懂了點點頭,沒再多問。
家里平常最早起床的,一直都是蘇華榮,要給所有人準備早飯。今天要趕黑市賣東西,所以起得更早。
蘇瓷出了灶房,往院門上去。
手打開蘆葦門,剛出院子門沒走兩步,又聽到了吳巧艷的聲音,語無倫次地喊——
“不敢了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
“不要殺我不要殺我……”
“脖子脖子……”
“我的頭!我的頭!”
“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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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家,吳有財和趙秀被吳巧艷嚇醒。
兩人爬起來到吳巧艷屋,點了燈便看到躺在床上撲騰著胳膊踢,頂著一頭汗喊。
聽這喊的言辭,應該是在夢里人追殺了。
趙秀按著的肩膀晃兩下,試圖把醒,結果吳巧艷完全陷在夢里醒不過來。
蹙著眉,看向吳有財著急道:“孩爸,這怕是魘著了,怎麼辦?”
吳有財開趙秀,上去搖了搖吳巧艷,也沒把醒。
看還在鬧,猶豫一會,吳有財一掌扇在臉上。
就這也沒醒過來,于是吳有財上去又是一掌。
這一掌聲音格外脆,吳巧艷猛地睜開眼睛,猶如詐尸了一般。
醒了也是目呆滯,嘀咕著繼續說:“不要把我頭擰下來,不要……不要……”
趙秀看得著急,“巧艷,誰要把你的頭擰下來?”
吳巧艷眼珠子終于了下,看到眼前的父母,意識到自己是做噩夢了,那眼淚刷一下就下來了。
撲到趙秀懷里霎時哭崩。
想說葉四丫要殺,可生生又給憋住了。
剛才夢里的場景還格外地清晰。
葉四丫在面前比鬼還恐怖,手里著把銀白的刀子,按著一只脖子大公,刀口在脖子上一下一下地劃。
葉四丫一邊劃,一邊盯著森森說:“等會就到你了。”
便就驚恐地看著蘇瓷手里的刀口,一下一下劃在脖子上,慢慢有流出來,后來到都是,滿世界都是。
然后那把刀忽按到了的脖子上。
葉四丫森的聲音就在耳邊,笑著說:“到你了呢。”
驚恐沒頂,死神敲門。
想醒醒不過來,于是就一直拼命喊,然后臉蛋被人猛了兩下,才醒過來。
可真是快嚇壞了,在趙秀懷里哭了一刻鐘才消停。
消停了也不多說什麼,只說做了個噩夢,還有這臉蛋被得火辣辣的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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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瓷上完廁所回來,蘇華榮問:“又聽到了幾聲,是不是吳家丫頭喊呢?”
平時白天傍晚村子里吵鬧,各家各戶屋里的靜,外面都不咋聽得到,但這深更半夜里,整個村子都靜悄悄的,靜稍微大點,隔墻就能聽到些。
蘇瓷拿了個小板凳在蘇華榮近前坐下,“是的。”
蘇華榮好奇,“大半夜的,喊什麼呢?”
蘇瓷笑笑,“八是做了虧心事,被鬼敲門了。”
蘇華榮往灶里添柴禾,“家人做虧心事不稀奇,又做啥虧心事了?”
蘇瓷也不打算瞞什麼,干脆道:“換了我的發言稿,我在臺上拿出來的稿子,是空的。”
蘇華榮聽了眼一睜,“換你的發言稿??”
蘇瓷點點頭,“目前沒有證據,但肯定是。等我找到了證據,就去告訴安老師。”
蘇華榮恨恨的,“有證據了一定得治!這個壞丫頭!”
說著更氣,“們一家就沒一個好東西,趙秀心肝腸都是黑的,惡得一隊人都怕沾,閨也養得這樣。還有那個兒子大彪子,天也不干正事,就村里村外尋人打仗。老話有說呢,常在河邊走,沒有不鞋的。”
蘇瓷知道蘇華榮了吳家不氣,平時沒被趙秀欺負辱罵。
提起吳家的惡行,若是這麼說下去,能說個三天三夜說不完。
聽完了這話,蘇瓷對蘇華榮說:“以后我在學校里,不會再讓任何人欺負我,尤其是吳巧艷。趙秀如果要再欺負你,媽你告訴我,咱家不這窩囊氣。”
但說到這個,蘇華榮又嘆氣了,“小蘇瓷,你以為我想這窩囊氣呢?實在是,咱們葉家沒有人啊。咱們八隊,大部分都是姓吳的,雖說不是直系親屬,但人家是一個姓族里的呀。出了事鬧起來,他們只幫姓吳的,看熱鬧拉架也是拉偏架,就拽著咱們不讓,只能被姓吳的打。過日子哪能這麼鬧呢,忍著罷了。”
片刻,又低聲說:“再說,你爸遇事就頭,有理也不敢跟人講。老婆孩子人打了罵了,他只當不知道。心不好的時候,還把咱們罵個狗淋頭,說我們出去惹事……”
借著鍋臺上的煤油燈,蘇瓷看著蘇華榮。
好片刻,認真說了一句:“不會了,以后我不會再讓你被人欺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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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瓷和蘇華榮做好飯,兩人坐著吃點填了肚子,便背背簍出門走了。
背簍里放著昨晚摘的方瓜和蘿卜,重量上并不輕。
蘇華榮還約了鄰居蔣云霞一起,走的時候在家門前了一聲。
隨后高矮三個人,在東邊啟明星亮起來的時候,背著背簍往縣城方向趕去。
黑市不在縣城里面,一般都在縣城周邊。
城里人找到黑市去買東西,也得走不的路,有車騎會輕松一點。
但二八大杠,這年頭也不是誰家都能有的。
在農村實屬罕見,只有那麼幾家條件突出好的,家里會有一輛。
城里人也不是家家都有。
這車子一輛就要一百多塊,而且要票,在數量上,比二十一世紀的家庭小轎車還稀罕些。
蘇瓷背著背簍,里面放著小半筐帶泥蘿卜。
跟在蘇華榮和蔣云霞旁邊,聽們講村子里那些瑣事,邁著趕路。
蔣云霞一臉肅容對蘇華榮說:“欸,蘇大姐,自從你家小蘇瓷把葉老大家得罪了以后,你不幫他們家干活了,算下來這才幾天啊,你那個婆婆,就開始出來罵劉蘭花了。”
劉蘭花是蘇瓷的大伯母。
蘇華榮留著力不緒,“以前不是天出來夸麼,說劉蘭花是婦主任,能頂上一百個我。我在眼里,在舊社會就是當丫鬟的料。現在我不幫家干活了,看他們婆媳怎麼好。”
“好個鬼呢。”蔣云霞說話也沒大緒波,“這幾天跟那些老太太一坐下,先是把你們一家罵一遍,隨后就開始罵劉蘭花。說洗服洗不干凈,喂豬也喂不好,套被子都不會,家里的活一樣也做不好。又罵是不會下蛋的母,是塊鹽堿地,至今連個兒子都生不出來。”
說著想到什麼,往蘇華榮面前湊一下,“你不如把小三子給要回來。”
蘇華榮吸氣搖一下頭,“這不,這事不能做。從小就是老大家養的,現在養大了,在公社的供銷社當了會計,我們要了就是不講理。再說了,小三子明顯避著咱們家,就怕認親。”
蔣云霞嘆口氣,“俗話也有錯的,兒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貧。”
蘇華榮倒是講道理的,“我把他生下來就養了兩年,咱家窮,他不想沾到這子窮氣也正常,算不得是白眼狼。”
蔣云霞不這麼覺得,“剛生下來那頭兩年是最難帶的時候,懷胎十月那麼些罪,都是白的?這孩子明顯什麼都知道,但凡懂事點,不該這麼對你和葉老二,起碼不該疏遠。”
蘇華榮嘆氣:“他能過好就行了,我還有八個娃呢,有的是人孝敬我。”
說著轉頭看向蘇瓷,笑著道:“是吧,小蘇瓷。”
蘇瓷突然被到,反應了一下,忙應道:“那肯定是啊。”
蔣云霞這也轉頭看蘇瓷,嘆道:“小蘇瓷真變了,做什麼都有模有樣,這丫頭你得好好養,我覺得將來一定能有大出息。”
蘇華榮看著蘇瓷笑,“我也覺得咱家小蘇瓷一定能有出息。”
蘇瓷被倆慈地看著,自己也笑起來,“反正我肯定會帶我媽過上好日子。”
蔣云霞聽得哈哈笑,說蘇華榮,“瞧你養這閨,多招人稀罕。”
蘇華榮也跟著笑,“以前不說話,現在也變甜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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