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不在宮里,兩熊孩子在太皇太后的溺下,就跟猴山里的猴王一樣,本沒人管得住他們。
納蘭德被丟給胤礽后,每天都得來乾清宮報到帶孩子。
今天一當值,他就聽到噩耗。
“大阿哥也要出宮?皇上同意嗎?”納蘭德委婉拒絕。
胤礽舉起牌子:“我同意!”
胤禔抱起雙臂:“太皇太后同意。”
納蘭德:“……臣去找曹寅,太子和大阿哥稍等。”
納蘭德很不想帶大阿哥一同出宮。是太子一人,都已經讓他頭疼到無法傷春悲秋了。再加上一個“風評甚佳”的大阿哥,他后腦勺的小揪揪還能安好嗎?
他不想出家,都要被迫出家當和尚了!
可他能怎麼辦?
皇上不在,太皇太后縱容,他又能怎麼辦?
納蘭德想詩誦詞一首來表示自己心的苦悶,卻發現在陪伴熊孩子的過程中,他的才思居然暫時枯竭了。
納蘭德:悲。
曹寅也悲傷的。
他看了難兄難弟一眼,親切道:“大阿哥出宮后,一定不要跑。街上有些,若被人販子拐走了……”
“好了好了,我知道,不用多,趕出宮!”胤禔袖子一揮,十分不耐煩。
現在時間已經不算早,出宮后先去吃午飯,吃完午飯玩不了一會兒就得回來。這人居然還嘰嘰歪歪嘮嘮叨叨浪費時間!
曹寅心里咯噔一跳,口有點疼。
大阿哥果然不是好相與的,完全不聽人說話。他只能死盯著大阿哥了。
曹寅和納蘭德換了一個悲痛的眼神。
在遠方的康熙狠狠打了幾個噴嚏,有了不好的預,正遠遠眺京城方向的時候,胤禔和胤礽已經登上了出宮的馬車。
他們換上了尋常富貴人家的服,第一站便是城中最有名的酒樓。
胤禔經常陪著胤礽與兩個崽弟弟玩鬧。為防磕著著弟弟,胤禔習慣不佩戴寶石玉佩之類的玩意兒。
現在他被掛得像個珠寶架子似的,特別不爽。
胤禔拉了拉脖子上的黃金寶石平安鎖,扶了扶腰間的鑲金嵌玉腰帶,拽了拽擺墜著寶石和金珠子的宮绦,臉越來越臭:“爺不耐煩這些。”
剛胤礽習慣的抱了胤禔,被胤禔滿的金銀珠寶膈得臉上出現了紅印子。
“大阿哥,打扮得富貴些,出門才安全。”曹寅勸說道,“若太簡樸,別說人販子可能會把您做為目標,其他人也可能沒眼力的得罪大阿哥。”
胤禔皺眉頭:“誰得罪我?不是正好?我幫汗阿瑪正風氣!”
曹寅:“……”這話讓他怎麼接?
“大哥,牽手。”胤礽抓住胤禔的手,“沒關系,我也是小珠寶人。我們倆是珠寶二兄弟。”
胤禔看向胤礽頭上的寶石護額和寶石帽子,臉上表轉晴:“好。過來挨著我坐好,馬車顛簸,小心別摔著。”
“嗯嗯。”胤礽乖巧地挨著胤禔坐著,兩條小短夠不著車廂底部,隨著馬車的哐啷晃不斷晃悠。
胤禔閑不住。坐了一會兒馬車,就開始打量挑刺納蘭德和曹寅。
胤禔如今已經(被迫)讀了許多書,他聽說納蘭德被人吹大清第一才子,便想考考納蘭德是不是真的有本事。
就胤禔這點閱讀量,要考到納蘭德顯然不可能。
胤禔矜持地點點頭:“你還行,比明珠好。”
納蘭德:“……”這話他都不敢謝恩了。
胤礽提醒:“哥哥,不要當著兒子的面損他的阿瑪,他不敢接話。接了這句話被人傳出去,就是不孝。”
胤禔會錯了意,他瞪著曹寅:“什麼?!你要把爺的話傳出去?!你要告?!”
莫名躺槍的曹寅:“???”
納蘭德沒忍住笑意,肩膀抖。
曹寅無奈:“不不不,我不會。太子的意思是等會兒大阿哥在外面說話小心些,人多口雜。”
“哦。”胤禔冷淡道。
曹寅:“……”雖然大阿哥什麼都沒說,為什麼他會覺得這麼氣人?!
曹寅決定,以后再也不腹誹小太子了。他才剛和大阿哥接,就深深到小太子有多乖巧懂事。
胤礽見胤禔不太看得上曹寅,握著胤禔的手了,道:“大哥,你也考考曹子清啊。子清的學識也可淵博了。他們的祖輩可以追溯到三國的曹家哦。”
“真的?”胤禔有點興趣了,“是‘吾好人、妻’的曹孟德曹家?”
曹寅:“???”
納蘭德:“???”
他們一行人才剛出發不久,曹寅和納蘭德腦袋上生出的小問號都快把車廂給淹了。
大阿哥你這話是誰教的?!總不可能是教你讀書的師傅吧?!
胤礽尷尬道:“嗯……嗯,就是吧。”
對不起,我反省。我給大哥講故事的時候,經常瓢。
胤禔好奇道:“曹寅,你也好人、妻嗎?”
曹寅:“我……”
納蘭德的肩膀又開始抖。
胤禔認真嚴肅道:“我們大清沒那麼多規矩,但你如果好人、妻,還是去求娶寡婦,可別強搶民婦。像曹孟德那樣,士兵前腳出征,他后腳就派人把士兵的母親妻子拉去配人生孩子,這樣不行。”
曹寅苦笑:“我不好人、妻,真的不好人、妻。”
胤禔有點憾:“沒繼承曹孟德這一點啊。”
曹寅:“……”我、我繼承那個什麼?!一般人聽到曹家,不都是想到他們的文采嗎??
胤禔又繼續道:“曹孟德啊……所以說仁德有什麼用?那劉皇叔夠仁德吧?魏國和晉朝修的史書中,都唯獨劉皇叔沒屠過城。曹孟德可謂是惡貫滿盈。可后世呢?劉皇叔仁德了一輩子,沒有太大的污點,那一定是偽善;曹孟德屠城睡人、妻,還為了人口迫家中丈夫未死的人頻繁再嫁,生完孩子之后就換一個丈夫……”
胤禔頓了頓,嘆氣:“說曹孟德是梟雄就罷了,現在開始吹曹孟德是真,不虛偽。只要功,就有無數的人為你說好話。王敗寇不過如此。所以不管手段如何,只要贏了就行。”
納蘭德和曹寅驚訝極了。
他們本以為大阿哥只是一個不懂事的孩子,沒想到大阿哥居然能說出這樣一番見解。
胤礽得意。
沒錯!教大阿哥的正是在下!
我不想當太子,我要改行當皇子師!
哪個穿越青年沒點豪壯志呢?改變未來要從娃娃抓起!
“大阿哥所言極是。”納蘭德道,“若曹孟德失敗,他的污點大概會讓人唾棄萬世。正因為他功了,所以污點都了功路上可以忽略的小瑕疵。”
曹寅了鼻子。
天下姓曹的往前追溯幾百年都是一家,這話他就不接了。
胤禔又問道:“現在大清也是如此。以你們之見……“
“咳咳。”胤礽清脆的干咳幾聲,打斷了胤禔的話,“哥,別問他們這個。這些事要問汗阿瑪,讓阿瑪去想。”
胤禔點頭:“好。也對,我們都思考完了,汗阿瑪想什麼?”
納蘭德和曹寅了額頭上冒出來的冷汗。
雖然不知道胤禔剛剛想提什麼問題,納蘭德和曹寅都有逃過一劫的覺。
曹寅立刻轉移話題,說些宮外好吃的好玩的事轉移胤禔的注意力。
胤禔卻不給曹寅面子。
從曹寅口中說出來的好吃的好玩的,還沒有自家太子弟弟口中來的有趣。
既然太子弟弟說讓他考考曹寅,他就必須考。
于是胤禔繼續當考,曹寅滿臉無奈的答題。
曹寅如今的年齡雖還達不到學富五車的程度,在年輕人中也能算佼佼者。
胤禔的考驗十分滿意,改口曹寅“曹子清”了。
他還提醒曹寅,子清啊,你真的不好人、妻嗎?
曹寅:“……不,真的不!”
他有點擔心,大阿哥這大叭叭叭一說,自己風評被害啊!
納蘭德正看曹寅笑話,胤禔的視線投向了他。
納蘭德立刻坐直,到要糟。
胤禔道:“納蘭德,你那首‘人生若只如初見’真的不是寫給宮中子的?還有人傳言,你是寫給我額娘的。”
納蘭德當場就想給胤禔表演一個跳馬車。
“沒有的事!誰說的?!”我要去打死他!這能傳嗎!
胤禔道:“是汗阿瑪。汗阿瑪給額娘提起這件趣事時,和額娘開玩笑時,把和那拉氏沾親帶故的人提了一個遍,也包括我額娘。”
納蘭德:“……沒有這事,那首詩我真的是寫給朋友的。”
“哦,那你讓那個……”胤禔看向胤礽。
胤礽道:“顧貞觀。”
胤禔道:“下次讓那個顧貞觀也過來。我要考考他。這詩我都覺得好,居然不是寫給我額娘。”
納蘭德已經快說不出話了。
曹寅好奇道:“這污蔑不是對娘娘的聲譽不好嗎?”
“這麼不好?很好啊。納蘭德傾慕我額娘,和我那很早便宮的額娘有什麼關系?”胤禔一臉理所當然道,“只能說明我額娘名聲好。汗阿瑪都不介意。”
胤礽:“……”其實是因為沒這事,阿瑪才會隨意和惠嬪開玩笑啊。
納蘭德:“……”讓我死吧。
曹寅:“……”和容若一比,我的風評被害好像不是特別嚴重了呢。
人都是有對比,才有安。
還好胤礽機靈,及時把胤禔韁了的思想拉了回來。
他也沒想到,胤禔好奇的地方這麼不對勁。
要是阿瑪和惠嬪知道了這件事,大哥的屁肯定要開花了。
這次絕對不是幾張大字就能免除的懲罰。
不過胤礽沒想到,自己瓢就算了,阿瑪也是瓢的。
阿瑪居然和惠嬪聊納蘭德八卦,還讓兒子旁聽?這個當阿瑪的真實一點都不靠譜。
胤禔大概是聽故事聽多了,對八卦特別興趣。
胤礽不讓他再禍害納蘭德和曹寅,他便問起京中其他人的八卦。
特別是后宅八卦,那簡直太有意思了。
據說觀人的后宅,就能看出這個人的本。外面再鮮,若后宅一團糟,這個人絕對不行。
納蘭德松了一口氣。
他阿瑪和額娘伉儷深,后宅十分安寧,在京中權貴中都罕見。這次八卦八卦不到他家頭上。
曹寅也松了一口氣。
曹家離京中很遠,這次八卦和曹家沒關系了。
兩人對京中權貴后院之事并不了解,也沒想過去了解。
胤禔好奇,他們便只能說些京中權貴姻親關系。
當他們倆提起佟家和赫舍里家也有意向聯姻的時候,胤礽聽八卦聽得困意上涌的眼皮子跳了跳。
“赫舍里家?”胤礽看向提起這事的曹寅。
曹寅立刻道:“只是赫舍里的旁支。”
雖說是旁支,也旁不到哪去。不然怎麼配得上佟貴妃的親弟弟隆科多?
赫舍里氏如今能與正如日中天的佟佳氏聯姻的,只有索尼那一支。
嫁給隆科多的赫舍里氏,便是后世“致元配若人彘”的那位可憐原配。
胤礽想起這件事,心中黑暗翻騰。
人皆說這是李四兒造的孽,但清醒的人用腦袋想一想,就知道一個后宅子怎麼可能左右隆科多的行為?
李四兒的惡只是順著隆科多的喜好,做隆科多不敢做之事。
赫舍里氏的遭遇,連已經被圈的太子都知道。
他怎麼會不知道?
就像是訥爾蘇在索額圖死后闖赫舍里家鞭打赫舍里的下人一樣,隆科多弄死自己的原配妻子,也不過同樣是為了政治目的。
可那赫舍里氏的子對此心知肚明,卻不肯死。
一直咬牙活著,再屈辱也活著,活到所有人看到的慘狀,用的凄慘彈劾隆科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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