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 傅南期真的是一個談判方面的高手。簡單一席話,他說得有條有理,且頗為人信服。
溫淩落在他上的目也停留了很久。
像是一種無聲的打量。
他也大大方方地讓看著, 似乎是接的衡量。這對于任何一個和他同等份的人來說, 都幾乎是不可能的。這樣,才更顯得難能可貴。
溫淩咬, 暗道自己沒有自制力,又開始心了。
“走, 我帶你去逛逛。”他站起來。
言不由衷道:“有什麼好逛的?”卻已經很誠實地跟著站起來。
傅南期忍俊不:“聽你這話, 倒像是把北京城給逛遍了似的。”
他這樣打趣, 倒不好意思了, 不好再搭腔。
夜晚,燈火璀璨。
兩人沿著街道朝南走, 這地方約莫是高校聚集地,一路走來都是扎堆的學生,有不生還跟傅南期要微信呢, 那眼睛,一雙雙恨不得黏在他上。
他每每都溫言拒絕, 態度無可錯。
溫淩心道:像是做慣了這事兒似的。
他們這樣的人, 果然不乏小姑娘追求。
“看你的表, 似乎對我頗有見啊。”傅南期道。
溫淩嚇一跳, 沒料到他竟然一直觀察著, 連忙失聲否認。
他也不為難:“走吧。”路過一個老爺爺的攤頭時還問, “吃過老北京的冰糖葫蘆嗎?”
“當然。”像是奇怪他為什麼會問這種問題一樣, 多看他一眼,道,“跟咱們那兒的也沒有什麼區別, 不知道是誰誆騙我買的,甜得我牙都掉了。”
誰知,這話正好被擺攤的老頭兒聽見了,不依不饒地跟辯駁起來。溫淩只得告饒,好是認了錯人家才放過。
這樣灰頭土臉,還是在這人面前,心里抑郁極了。
偏偏他還一直站在旁邊看戲,一點也沒有幫把手的意思。
溫淩懷疑,他是在故意報復。
誰知,見怏怏不樂的,他跟打了聲招呼,回來時,手里多了一串棉花糖。
是很大很大那種,有造型的,瞧模樣,是一只阿貍,鼻子、眼睛、耳朵……做得栩栩如生,直徑有兩個腦袋那麼大。
接過來,有些不忍心下了。
“吃了我的糖,是不是不能再跟我置氣了?”他彎腰,聲音像是吹在耳邊,莫名讓人耳熱。
剛剛咬下一口棉花糖的溫淩:“……”
兩人大眼瞪小眼,更是眨了兩下眼睛。
傅南期:“我逗你的。”他又道,“不過說起來,這棉花糖也真夠貴的,我記得,小時候1只要1塊錢,現在都漲到25了。”
溫淩有些稀奇,他竟然在衡量這種價格問題。他這麼有錢的人……
終于有了嘲笑他的機會,晃了晃那棉花糖給他科普:“看到沒有,這麼大,還是有造型的。你們公司賣產品,難道不算手工費和設計費嗎?這年頭,人力可是很貴的。”
他著笑:“說得好像有道理。”
逆里,他的側臉半明半昧,卻仍掩不住矜貴雅致,氣質卓絕,似乎渾然天。
溫淩想,無怪乎他站人群里永遠那麼亮眼。
……
那棉花糖實在大,后來只啃下了兩只耳朵,吃不下了,又遞還給他。
傅南期覺得可樂:“還有退貨的?”
溫淩:“不是,我過會兒再吃。”
話雖這樣說,也意識過來自己行為不妥,又把那棉花糖拿了回來,三兩口咽了下去。
車開到小區樓下,溫淩下來跟他道別。
傅南期抬頭往上看了眼:“還是原來的地方。”
“嗯。”
溫淩忽然想起來,很久以前,這樣的景發生過一次。當時,他也問過類似的住宿問題。那時候,兩人還不是很,老老實實跟他說,是跟朋友一起住,他叮囑他,出門在外要小心。
不知為何,的眼眶有些酸起來。
兩人對視一眼,相顧無言。
這個晚上,溫淩比前幾天都睡得不大好。第二天起來,還有了兩個厚重的黑眼圈。
程易言邊拿撲給補,邊抱怨:“皮太白了,這個號我用都死白,擱你臉上怎麼就顯黑呢……”
溫淩看著鏡子里的人,鏡子里的人也看著,似乎是想問,接下來應該怎麼辦。
對著鏡子做了個鬼臉——涼拌!
這一年,最大的收獲就是H5收,算是工作上的一個里程碑。但是,也因此陷了瓶頸。
真是也蕭何敗蕭何。
溫淩深刻意識到,在資本和上位者的手里,他們這樣的工作者,永遠沒有話語權,無法主宰自己的命運。
就算喜歡H5,喜歡的研究又怎麼樣呢?
覺得,應該做自己喜歡的事,主宰自己的命運。
只是,萬萬沒有想到,還沒有出這也不前就遇到了一件事。
“淩淩,出來一下,許總讓你去他的辦公室。”午間,另外一組的負責人小劉慌慌張張地跑過來。
溫淩不明就里:“怎麼了?”
“讓你過去你就過去吧。”任淼簽好一份文件,朝這邊投來幸災樂禍的一眼,帶著手底下的人揚長而去。
溫淩心里有種不祥的預。
做了一半的報表都放下了,快步去了樓上。
“進來。”許述安的聲音比往常要沉。
溫淩不敢多躑躅,極力下心頭狂跳的覺,推門進去:“許總。”
“你自己看看。”許述安沒有回答,而是把一份資料丟到面前。
溫淩將信將疑地接過來,越看,越是發冷。一開始的驚愕過后,就是如墜冰窖般的寒冷。
“這怎麼可能呢?H5項目的核心技是完全保,上到負責人,下到車間工人,不同部門都是不同段的加,怎麼可能……”
“不可能?事已經發生了!”
“師兄……”
“你先停職,這件事,我會跟上面商量,一會兒還要開會,你先回去,好好想想到底是哪個文件出了問題。”
許述安的話,像是一顆顆釘子,狠狠錘在了心里。
走出辦公室時,溫淩手腳冰涼,不住發著冷。
回到辦公室時,不人看向的目都著同。好像一瞬間,所有人都知道了這件事似的。
溫淩無暇思考,腦袋如一團漿糊,飛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東西就出去了。
快到門口時,任淼端著咖啡杯進來,跟打了個照面:“這就走了?”
溫淩看向。
雖然這段日子兩人還是抬頭不見低頭見,不過,那種敵視和輕蔑似乎已經不加掩飾。
公司資源有限,在決定把H5列為重點項目來投資研究時,任淼所能得到的就之又了。
公司重組后,的境遇也沒有好多。
傅宴是個公私分明的人,當初答應幫也只是表明態度,和薛洋哪一陣營劃清界限,而不是真的看好T2。如今他上位,不但沒有提拔任淼,反而將愈加邊緣化。
這個男人,什麼都做得出。
看得出來,任淼這段時間也不好過,緒起伏跟過山車似的,每每見到都要刺兩句。
遠不像初見時那樣從容、笑里藏刀。
這樣的任淼,溫淩也沒有心去跟掰扯了。
見要走,任淼冷笑:“你以為你能比我好?”
溫淩實在沒心,直接無視了。
走出公司時,的腳步還是虛浮的,滿腦子都在想到底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是誰出賣了。
但是,核心技泄,無論如何這個主負責人都逃不了干系。
就算最后那個叛徒被揪出來,也完了。
心里清楚,公司不會管是誰出賣的技,公司關注的是泄后帶來的一系列損失。不說紫這個最大的投資商,那些已經和紫興簽訂了協議的銷售商,必然也要追究責任……這件事,必須有人來背。
溫淩抬頭去,天空沉沉的,都不進。
掏出手機,下意識翻到底下。
傅南期的頭像還是跟剛認識時一樣,是很簡單的風景圖。溫淩的手指在上面挲,有那麼一瞬間,很想給他打一個電話。
但是,又很快清醒了。
他們是什麼關系?他又是的什麼人?
這種時候打給他,徒惹笑話罷了。
溫淩正要收起手機,電話卻在這時響起了。
竟然是傅南期打來的。
雖然頭像換掉了,給他設置的特別提示鈴聲卻沒變,一聲一聲,好似要鉆心里。
溫淩吸了吸鼻子,給接通了:“喂——”
那邊靜了會兒:“怎麼了?”
溫淩也安靜了片刻,裝作不在意地說:“沒什麼。”
傅南期顯然是個高效率的人,直接問:“你現在人在哪兒?”
按著手機朝對面所在的大樓看了看,道:“你還沒下班?”
傅南期皺眉:“你在哪兒?”
覺他有生氣的跡象,溫淩泄了氣,道:“公司樓下。”
“等著。”
五分鐘后。
溫淩拽著背包帶子,靜靜地著對面大樓,然后,悉的高大影從大門口出來,徑直朝這邊走來。
溫淩在原地沒有,轉他就到了近前。
四目相對,更是啞然。
連剛才的茫然都片刻消散了些,只是著他。
傅平在旁邊咳嗽一聲,溫淩才回神,跟傅南期打了招呼。
傅平很識趣地默默退走了。
后來還是傅南期先開的口:“要不,先去吃點東西?”他稍稍把打量了一眼,別開目,好似沒看到失魂落魄的樣子,顯然是為了照顧的緒。
溫淩說:“我不。”
傅南期:“那就去吃下午茶。”
溫淩:“……”
去的是之前來過的一家英式茶餐廳,點心非常,一樣樣疊在金描邊的白瓷盤子里。
溫淩捻了一塊司康餅,咬了口。
不錯的口,香濃的味道在舌間滿溢開,讓人的心也不自覺好起來。
溫淩一口氣吃了三塊。
“喝點茶。”他把茶杯擱到面前。
“謝謝。”看一眼,抿一口,稍稍解膩。
傅南期看不得這副頹喪的模樣,道:“你真的沒怎麼變過,抗能力依然這麼差,一點點小事就能擊潰你。”
“一點點小事?”不可置信地看向他,不知怎麼就有酸意涌上來,“對你們這樣的資本家來說,確實是小事。可是我不一樣,我只想好好工作。這也有錯?”
他應該生氣的,尤其是聽到“你們這樣的資本家”時,不過,目及眼眶里的淚水,該說的話又咽了下去。
他端起茶杯啜了口,語氣放緩:“不用每次都把我放在對立面吧?”
“階級對立。”甕聲甕氣,像是不在意了,破罐破摔道,“這是立場本決定的,不是我的偏見。”
他笑了,說出的話卻諷刺:“你不去搞政/治演講真是可惜了。”
溫淩有被刺到,剜他。
一來二去的,心倒是放寬了不。其實也知道,這人有時候說話不好聽,但本意是出自關心。
看著他這樣鎮定沉穩的模樣,也被染到,似乎也覺得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了。
跟這個人在一起時,有種說不出的安全。
“傅先生,你沒有遇到過這種事嗎?”托著腮幫子問他。
傅南期以前覺得,“眼睛里有星星”這種話純屬胡扯,此刻卻覺得這不是瞎說了。
認真著他的目,真讓他有點招架不住,不覺錯開了:“我遇到的事,可比你遇到的這……這種事多多了。”他本來想說“這種小事”,又怕刺激到,臨時給改了口。
他真覺得自己是鬼迷心竅了。
思緒忽然拉回剛認識不久那會兒。
他何時這樣小心翼翼跟人說話?只因對方是個看起來脆弱、易碎的小姑娘。
他想了想,把創業初期遇到的事跟他說了,包括上次那個出錢最、在創業中期卻想獨吞公司的家伙,當然,后來那人下場凄慘,不但什麼都沒得到,還被他送進了監獄。
溫淩聽完,很是認真地說:“真能想YY爽文里說的那種。”
“什麼?”他都低頭去捻餅干了,聞言又抬起頭。
他眼中的危險讓溫淩如臨大敵,忙搖頭:“沒有什麼,我瞎說的。”連忙轉移話題,懨懨的,“我自己的事還沒搞定呢。誰要這麼害我啊?”
“現在的問題是誰要害你嗎?”傅南期漫不經心地端起茶,輕輕晃了晃。
翹著葉尖的茶葉在水面上浮浮沉沉,葉片綠。
溫淩看向他:“我當然知道,現在是追究責任和怎麼挽回損失的問題。不過,那跟我關系不大,反正我是要失業了。”
傅南期施施然笑,邊品茶邊覷:“失業不好嗎?待在紫興,也沒什麼前途。跟阿宴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很好?”
溫淩有點生氣:“這怎麼能一樣?離職和被辭退,那是兩碼事?還是因為這種事離職,肯定會被業拉黑,我以后還怎麼混?那些人,肯定會以為是我泄的。”
“那就把泄的人揪出來。”
“這麼好揪嗎?你說得輕松,而且,現在不是揪不揪的問題……”后面的話沒說了,心知肚明。
要是紫興上面不想深究,直接把推出去頂鍋——事實上,這才是一個大公司真正會做的事。
一是這種事很難追溯源,拖久了不好。二是,就算花大價錢找到真正的泄者,也無濟于事,損失都是實實在在的。
公司向來以利益為準,這種小嘍啰,犧牲不犧牲本無足輕重。
溫淩抬頭向窗外,心倒是平靜。
或者說,哀莫大于心死。
這些公司高層,也真真是看了。
喬繪這輩子做過的最瘋狂的事情,就是在二十一歲這年閃婚嫁給了正當紅的影帝徐亦揚。婚後的生活平平淡淡。徐先生每天都會給她早安晚安吻,會在外出拍戲的時候不時向她匯報行程。但即便是最親密的時候,他的吻,也是溫柔內斂又剋製的。喬繪鬱鬱地向好友袒露心聲,“他寵我,就好像寵女兒一樣。”到底,還是差了點什麼。徐亦揚新劇殺青的那天,他和劇中女主演的緋聞喧囂塵上,無數c粉徹夜狂歡。喬繪在床上盤著腿,考慮再三之下,提出了分居的要求。這一晚,徐亦揚冒著臺風天的惡劣天氣連夜從外地趕回,全身濕透,雨水浸的他的眼尾通紅一片,“為什麼?”少女穿著居家的粉色小熊睡衣,小臉嚴肅,“我們咖位差距太大了,沒人會認為我們般配。我想,我們可能不太適合。”第二天,一張照片點爆熱搜。空蕩無人的街頭,向來穩重自持的影帝抱著他的新婚小妻子,吻得纏綿又悱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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