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淩晚上沒做飯, 就給自己下了碗蔥油面。
傅南期洗完澡穿著出來,餐廳里都是蔥油面的清香。他去廚房看了看,驚訝地發現鍋子已經洗了。
“沒有我的?”他看向。
溫淩心里暗爽, 面上卻道:“你也要吃嗎?我忘了。”
傅南期懶得搭理這種稚小心機, 自己從冰箱里拿了筒面出來煮——他對吃的不是很講究。
不過,聞著對面飄來的濃郁香味, 再看看自己碗里清湯寡水的水煮面,總有點不是滋味。
他在想, 是不是應該找個阿姨了。
所謂“由奢儉難”, 是不是就是這樣?他現在都懷疑這死丫頭是不是故意的了, 吊起他的胃口后, 又不給他做飯了。
心里轉過萬般念頭,他面上卻古井無波, 對笑了笑,挑起一面條:“工作最近還順利?”
“好的。”挑起一面條,故意發出“吸溜”一聲, 表。
傅南期在心里搖頭,不去計較了。
面吃完后, 鍋也是他涮的。
他問:“出門逛逛嗎?家里好像沒有水果了。”
溫淩窩在沙發里看電視:“太冷了, 不去。”
他走過來, 巨大的影籠罩住了。溫淩不安地抬頭, 心道自己是不是過分了?面前天旋地轉, 人已經被他打橫抱了起來, 徑直去了臥室。
溫淩抗議, 結果,他手把手給換了服、帽子和圍巾,牽起出了門。
到了外面, 冷風呼嘯,只能往他邊鉆,把手使勁往他領子。傅南期像是早料到這作,難得圍了厚厚的圍巾,任憑怎麼也不進去。
“你怎麼這樣?!”
傅南期哼笑:“我正當防衛,還錯了?就得乖乖接你的侵害?”
溫淩被他說得面上一紅,頓時沒了底氣。
他這時卻牽起了的手,放了口袋里。溫淩一怔,看向他。傅南期低垂的目落到臉上,笑一笑:“只能放口袋哦。”語氣像是在哄小朋友。
溫淩卻聽得耳子一熱。
忽然覺得,自己是過分了。
里沒承認,藏在他口袋里的手悄悄勾了勾他的掌心。
進了超市后,傅南期推車,選東西。溫淩買東西克制的,往往要比對很久,比如兩個洗臉盆,能就尺寸大小、、厚度、花紋圖案等方面糾結半小時。
“兩個都很好啊,糾結……”
傅南期笑道:“那兩只都買回去吧。這種小事,不用想那麼多,浪費的可都是時間。”
“你嫌我浪費時間啊?”回頭瞪他。
傅南期輕笑,直接忽略。
結賬的時候,溫淩看著他滿滿當當裝了兩大袋的東西,還覺得疑。也沒買多東西啊?
“走吧。”傅南期催促。
溫淩連忙跟上。
路上,問他:“重不重?要不要幫忙?”
他低頭看一眼細胳膊細的,笑:“還是不了。”
溫淩:“……”莫名覺到了歧視。
回到家里,看了會兒電視,忽然道:“傅先生,你每天早上都會鍛煉嗎?”
傅南期把洗好的服掛上去,回頭:“也不是每天都跑。”
“也就是說,大多數況下還是會跑步的?”
他不否認,笑一笑,算是默認了,回頭把服展開晾好了。
溫淩說:“明天我要跟你一起鍛煉。”
他走過來,不輕不重地拍了下的腦袋:“想什麼呢?你明天能早起半個小時再說。”
“你看不起我?”
“你明天用實際行證明給我看啊。”
溫淩信誓旦旦:“那你看著吧。”
結果,傅南期第二起來時,竟然在門口看到了已經洗漱完畢的。他是真的詫異:“真的要跟我一起去跑步?”
放下報紙,點頭:“一言既出駟馬難追。”
早上的北京城是真的冷,溫淩一出門就有了悔意。回頭,傅南期正著笑,似乎早有預料:“后悔了?”
溫淩咬牙關,打腫臉充胖子:“怎麼可能?寶劍鋒從磨礪出,梅花……”迎面一陣冷風吹飛了的圍巾。
溫淩:“……”
遠,傅南期手從樹梢上夠下圍巾,笑著朝緩緩走來。
他的笑容,印在眼底。
一開始還有些別扭窘迫的,后來這種緒就淡了,接過那圍巾說“謝謝”。
“溫淩。”
剛轉頭就聽到他的聲音,驚訝回頭:“?”
他看定的眼睛:“跟我,永遠不用說‘謝謝’。”
心里像是被扔了一顆小石子,慢慢泛起一圈又一圈的漣漪。
……
跑完步回去洗澡,時間還算來得及。
不過,溫淩打咖啡花費了一點時間,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我先走了,來不及了,今天有會議!”
傅南期低頭在沙發里打字,聞言抬頭:“讓你早點了。”
溫淩頓時委屈:“我起得還不夠早?不跟你說了,真的要遲到了。”反手就上了門。
北京又進冬季,這幾天的霧霾倒是淡了,天空有的晴朗,干凈如一面澄亮通的玻璃。
溫淩停了車,懷揣著保溫桶快步鉆進寫字樓時想:要是這氣溫也溫和一點就好了。
把手往口袋里又了,凄凄慘慘地蹭了蹭上面的凍瘡。
溫淩抵達辦公室,把自己的東西飛快拿出來,打開電話。
拉開屜,卻看到了里面的禮盒。
一個正方形的小禮盒,古典黑,扎著白的蝴蝶結。
怔了怔,四一看,所有人都在工作,這才把盒子拿出來。
里面是同一品牌某個系列的三支護手霜,紅、藍、白,外殼上心地特地了翻譯過來的中文條,注明注意事項。
溫淩撇撇,心道,護手霜還要什麼注意事項?
角卻忍不住往上揚了又揚。
護手霜下面還有一張卡片,手拿起。
[冬天也要注意手的保暖。護,即是對工作負責——傅南期。]
溫淩在心底哼一聲,蓋上蓋子,一上午的好心。
快到12點的時候,溫淩收拾了一下東西,準備下樓吃飯。人都站起來了,想了想,又拿出護手霜抹了一點在手上,勻了又勻。
把抹得的手放到鼻子下嗅一嗅,笑。
沒有香的味道,很清新自然。
走到外面,迎面就在走廊上上了許述安。許述安問:“一起吃飯?”
溫淩自然點頭,兩人一道去了頂樓餐廳。
因為今天工作結束得早,餐廳里已經人山人海,溫淩和許述安對視一眼,很有默契地去了側邊的小餐廳。
那地方更貴,不過基本不用排隊。
“今天的蔬菜好像不是很新鮮。”溫淩吃了口荷蘭豆,皺眉。
許述安看一眼,笑:“你這倒是越來越挑了。上學那會兒,可是什麼都能口的,沒見你抱怨過。”
溫淩咬了口黃瓜:“那可不?人往高走,水往地流,總要有點追求不是?”
許述安夾菜的手僵住,垂著頭,沒應答。溫淩沒看到,開心地又了兩口飯,為自己這一年多的進步。
這時,手機響了。
溫淩拿出來一看,竟是傅南期的信息。許述安只稍稍抬眼,也看到了:“你不是想去上次那家中餐廳?我在樓下了,一起。”
溫淩看了看飯盆里已經吃了一半的食,又看看許述安,有些為難。
許述安低頭開口:“有事就去吧,我一會兒要開會,也快吃完了。”
溫淩這就沒有放鴿子的心理負擔了,笑笑,跟他擺手:“那我走了,你慢點吃。”轉出去。
許述安這才抬頭,盯著的背影看了有一會兒。
臉上沒什麼表。
……
去的是一家新餐廳,溫淩以前從來沒來過。地方規格很高,進門就有專門的服務員替他們引路。
溫淩跟在傅南期邊,如走馬觀花,看到還有拍賣區和櫥柜里陳列的紫檀木雕,不由咋舌,湊過去跟他咬耳朵:“這麼貴的東西,就這麼放在玻璃柜里?要是晚上進來賊怎麼辦?”
傅南期也出思索的表:“不知道啊。也許,是老板夠有錢吧。”
溫淩看他一眼,見他角微微地翹著,就知道自己又被擺了一道。小小推他一下:“又涮我!”
傅南期輕笑。
繞過一走廊,又按捺不住好奇心:“服務員也漂亮,這要放外面,都能去海選當模特了。這地方的老板是什麼來頭啊?”
“想知道?一會兒帶你去見見。”
“真的假的啊?”溫淩狐疑。
傅南期仍微笑著,停下了步子。溫淩也停下來,抬頭一看才發現,包間到了,傅南期叩門推進去。
“不好意思,路上堵車,來遲了。”
溫淩往里瞧,發現這是個大包,里面早已坐了十幾人,大多是穿西裝的男士,年齡大約在三四十之間。
傅南期的到來讓氣氛瞬間高漲了上去,幾人紛紛起迎他,里說著“哪能啊”、“我們也是剛到”、“傅董這麼忙,能來就很給面子了”的恭維話。
溫淩瞬間就明白了他在這幫人里的地位,恐怕都是要仰仗他的。一顆心稍微往下落了點,可到底是第一次跟他來這種場合,多有點張。
寒暄過后,傅南期謙讓一二就去了主位。不過,牽幾人視線的是——他很自然地給溫淩拉開椅子。
那一刻,溫淩能覺到這一雙雙落在上的目,有探究、興趣的,也有疑、猜測的。
頭皮發麻,努力維持著淡定的微笑,跟他們略略點頭坐了下去。
“傅董,不介紹一下?這麼麗的小姐,以前怎麼沒見過?”一個看上去年逾四十的瘦男子笑道。
傅南期不不慢給溫淩夾了一筷子冷菜,道:“溫淩,興榮的產品經理;這位是大洋信托的CEO劉總。”
溫淩一驚,沒想到這麼個其貌不揚的男人竟是這麼有名的上市公司的老總,連忙跟他禮貌問好。
劉能健談,順勢跟聊起來。
溫淩一一回答,一開始還有點拘謹,聊著聊著就聊開了,話不多,溫文有禮,給人好。劉能暗暗點頭,跟傅南期換了一下眼神:“這是位賢助啊。”
溫淩無措地笑笑,下意識看向傅南期。
他卻一點都沒要為解圍的意思,手里的香煙輕輕撣在煙灰缸上。煙霧中,神慵懶而迷離,總像是含著笑意。
這不是溫淩第一次見他煙,但還是怔了怔。
因為,他在家里很,幾乎不。
不過,看他這姿勢這麼練,想必也是個老煙槍了——真看不出來。
這人瞧著端麗斯文,一副謙謙君子的模樣,其實煙喝酒什麼都會,一看就是□□湖了。
剛認識他的時候,可被他這副外表給騙得團團轉。
聊著聊著又說起業的后起之秀,蘭斯科技。一個頭大耳的中年男人笑道:“多虧傅董的大力扶持,否則,他薛洋能這麼快在這行站穩腳跟?真該給您多敬幾杯酒。哎,咱哥幾個就沒有這種福氣咯。”
這話一出,四周的氣氛就有些僵滯了。
薛洋以前是紫科技的高層,因為和傅宴作對被架空問責,眼看就要跌谷底,是傅南期拉了他一把,還贊助他立了新公司。蘭斯科技能這麼快上市并名聲鵲起,大家用腳后跟猜猜都知道背后是誰在撐腰。
這事兒,幾家歡喜幾家愁。本來興榮的強勢崛起就已經在這行造極大的影響了,現在又多一個蘭斯,競爭不可謂不激烈。
但蛋糕就那麼大,有人吃得多,自然就有更多的人要出局。比如這位趙總背后的這家企業,雖然歷經半個多世紀,基深厚,由于經營理念太過陳舊,這兩年越發吃力。前段日子,蘭斯更是奪走了其正在競標的一個項目,怪不得他會在酒席上發瘋。
眾人心驚的同時,也暗暗打量傅南期。這位主兒雖然年紀不大,有點眼力見的都知道他是什麼背景。
就算不提背景,就他過往的那些霸道手段,也不是個好相與的,他們有時候也是敢怒不敢言,不敢得罪。
不過,心里可都盼著有人來探探底呢,偏偏這趙有良就這麼應景地跳出來了。
這種大戲,可不是什麼時候都有的。
眾人目的焦點,傅南期卻自若地給溫淩夾菜:“這家的八寶鴨燒的不錯,都是自家養的老鴨,嘗嘗。”竟連一個眼神都不給趙有良。
趙有良臉難看,有些按捺不住的樣子。
“老趙,你喝多了吧。”旁邊一人在下面扯了他一下,暗含警示。
趙有良臉微變,起了一半又坐回去,看著傅南期呵呵一笑道:“您是好手腕,手底下幫忙做事的多得很。只是,這狗養多了,偶爾也是會被反咬的。”
傅南期這才回頭看他,不以為意地笑一笑:“多謝趙總的關心,不過,我養狗之前,會把它們的牙給拔。所以,一般不會有這種風險。而那些只會汪汪又沒有本事的野狗,就更不用擔心了,給骨頭就撲上來,打一頓就服。您信不信?”
室氣氛為之一靜。
這已經不是指桑罵槐了,就差指著鼻子罵了。偏偏他神自若,語氣跟說笑似的,人驚愕的同時又不敢輕舉妄。
說完這些他似乎已經沒了興趣,回頭跟其余人說笑去了。趙有良臉鐵青,忍了會兒,拍了桌子離開。
溫淩離他最近,因為這一掌濺起的一滴茶水,就這麼落到了手上。
好在茶水不燙了,只是,有些被嚇到。
“沒事兒吧?”傅南期用帕子給按住。溫淩一看,是之前他給過那塊,搖頭:“沒事,水不燙。”
雖然有這麼個小曲,這頓飯總算得上賓主盡歡。溫淩跟著傅南期離開,像他的小尾。
其余人對視一眼,會心一笑。這麼手把手帶著,能是什麼關系?男人和人之間的關系,無非那麼幾種,在座都是人,一個眼神一個作就能判斷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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