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娶殿下為妻。”祁炎凝著,如此說道。
不是“想”,而是“要”,嗓音低沉卻力量十足。
盡管夢里有了預示,紀初桃仍有些措手不及的驚訝。知道自己的份特殊,大殷駙馬無軍權,若非如此,去年慶功宴上祁炎也就不會當著朝臣的面拒絕賜婚……
但現在,他說要娶。
紀初桃眼眸微,映著飄飛的雨,輕聲提醒他:“做本宮的駙馬,并非易事。”
祁炎眼中有什麼熱烈而深沉的東西流淌,指腹挲著的臉頰,“殿下只需點頭與否,其他的,我來解決。”
語氣著令人信服的力量。
紀初桃覺得有些快,畢竟距離簪花宴上二人互通心意,也才過去了半個月。
可著祁炎那雙深得能吞噬人的眼睛,腦中一幅幅閃過夢中房花燭的畫面,如風吹霧散,第一次覺得那并非遙遠縹緲的虛幻,而是眼前手可及的真實。
本無法拒絕。
鬼使神差的,極輕地點了點頭,雪腮緋紅道:“好。”
得到回復,祁炎桀驁的眉眼瞬間舒展開來,明明討到了最好的“生辰賀禮”,卻如飲鴆止般,越發得寸進尺。
他掌心上移,落在那片令他遐想已久的雪白后頸上,稍稍用力一帶,紀初桃被迫上仰著腦袋,與他飽滿分明的額頭抵在一起。
一個親昵而憐的姿勢。
聽到祁炎呼吸略重,啞聲說:“臣不能自已,想做件冒犯之事。”
還未明白他說的“冒犯之事”是什麼,瓣便再次被攫取,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熱烈和過分,只一瞬便讓人腦袋發暈,熱度織攀延,燒得臉頰生疼。
兇狠而又纏綿,強悍而又溫,紀初桃分不清哪一個才是真正的祁炎,只覺得好似不是自己的,意識轟地飛向天際。
一個索取而不克制的吻,紀初桃腰肢無力后仰,又被他強勁的手臂撈起,直至退無可退。
紀初桃比祁炎矮了一個頭,頗為費盡,何況子本就沒有力氣站直。
祁炎像是解了枷鎖的某種,徹底暴了貪婪的本,索單手抱起紀初桃的纖細腰肢,將抵在了廊柱之上,另一只手護著的后腦勺不被磕到。
雙足離地懸空,紀初桃心臟跟著驟然,悶哼一聲。
卻不料,連最后的城門也失守,敵軍長驅直。
細雨綿綿,池中的錦鯉藏蓮葉之下。
微風過,墜在地上的紙傘晃晃滾了一圈,遮住了那雙胡踢著祁炎下裳的藕繡鞋。
一吻過后,紀初桃覺得自己像是“死”過一遭醒來,渙散的線漸漸聚攏,耳畔恢復了雨打蓮葉的窸窣聲。
抵著廊柱,將臉埋在祁炎的肩上大口呼吸,后頸被他過的地方連帶著耳,皆泛起一片綺麗的緋紅。
憤似的,又像是對他犯上的小小懲戒,在他冷的肩頭狠狠咬了一口。
祁炎一點也不知自省,反將擁得更些,腔輕輕震,低沉道:“殿下可還有力氣?要不,另一邊也給殿下咬一口?”
紀初桃氣息急促,知道自己現在的樣子沒臉見人,將臉埋得更了些。
“以后不許這樣!”的聲音也像這一池春水,溫溫,還發著。
嘗到甜頭的男人哪能輕易罷休?祁炎輕輕側首,了紀初桃的耳尖,低啞道:“可是殿下,并不討厭如此。”
與其說討厭,不如說心悸無措。
認真親吻時的祁炎侵略太強,太陌生了,完全招架不住,總是丟盔棄甲的,一點長公主的面都無。
“不是討不討厭的問題!沒有本宮的允許,你不能如此放肆。”何況還是在隨時都有人出現的公主府中。
祁炎也不知聽進去了沒有,悶聲不吭,只將下頜抵在紀初桃的發頂上,輕輕挲。
子懸空的覺太過驚險,紀初桃還被祁炎擁著抵在廊柱上,不由蹬了蹬腳,攀著他的肩命令:“先放本宮下來。”
祁炎畔帶著笑意,依言照做。
腳尖及實的地面,紀初桃險些沒站穩,踉蹌一步,被祁炎趁勢扶住。
子不爭氣,紀初桃臉還紅著,不愿被他瞧見自己沒用的模樣,轉走,卻覺腕上一。
“殿下。”祁炎喚,將拉懷中擁抱片刻,方不舍地松開些許。
“我很喜歡。”他沉沉道,也不知是說“賀禮”,還是指紀初桃本人。
紀初桃發現了,祁炎似乎很喜歡通過接來傳達心意,一個不帶任何-的擁抱,純粹只是傳達他的愉悅。
男人沉重的懷,溫暖至極。
半晌,他道:“臣走后,殿下將府中宮人肅清一番。”
紀初桃明白他的意思。當初祁炎被送來府上,卷起一暗流,雖然當初“下藥”之事后紀初桃清理過一番,但難免有網之魚。
祁炎是怕他離府后,沒人鎮住那些雜碎,所以臨走前要為鋪平道路。
紀初桃心里明鏡似的明白,這種被人護在掌心的覺,并不糟糕。
……
祁炎走后,紀初桃將府中侍換了一撥。
日子仿佛恢復了曾經的靜謐,又似乎有什麼地方悄然改變了。
譬如側沒有了那道高大沉穩的軀,偶爾回,見到的卻是霍謙那張沉默嚴肅的臉時,心中一陣悵然若失。
紀初桃并未清閑太久,因瓊林宴上對諸位士子的點評出彩,又秉純真溫和,突然間名遠揚,每日都有不文人給遞詩賦自薦,盼能被賞識,謀個職。
侍又搬了厚厚一摞詩集進門,書房中,挽竹將堆疊的冊子、詩集分門別類整理好,嘆道:“殿下,這麼多書您何時看得完?書房都快放不下了,遞過來的詩賦良莠不齊的,太費時間,還是拒絕些好!”
紀初桃安靜托腮,意興闌珊地翻了頁書:“這些詩賦皆是儒生心,其中不乏有才思出之人。左右是個消遣,慢慢看便是了。”
昨日進宮,大姐紀妧還對說:“紀家的帝姬不比尋常子,若你能招攬一批屬于自己的門客,為朝廷舉薦人才,也未嘗不是一條鞏固權勢的捷徑。”
可紀初桃知道,大殷不可能出現兩位權勢煊赫的長公主。
何況,如今祁炎平安順遂,心愿已了,更不必有弄權之心。
不過,這些儒生士子的自薦一時半會也看不完,倒可以召開一場府宴,看看這些文人中有無的棟梁之才。
因晏行也是文人,府宴之事就給他去準備。
五月中,永寧公主府賓客往來不絕,才子佳人齊聚,飲酒作詩,針砭時弊,了京都一大盛景。甚至有畫師現場作畫,以丹青描繪出宴飲的風華。
午后宴會到了尾聲,紀初桃便回房歇著了。
宴會和想象中略有出,不文章寫得漂亮的,也只是文章寫得漂亮而已。一見本人,要麼畏木訥,要麼狂妄自大,真正大才之人屈指可數,無甚意思。
說實話,紀初桃覺得他們還不如晏行,可見不能以文章看人。
又不由好奇,晏行才能絕大多數人,完全可以朝為,為何卻偏偏來公主府做一個不起眼的府令?
正想著,門外侍進門稟告,將一封信箋雙手呈上:“殿下,有客來信,奴已查驗,并無異常。”
一般遞進公主府的東西,都會有專門的侍驗毒,以免給歹人可乘之機。
紀初桃只當是哪位文人遞來的自薦,便吩咐搖扇的拂鈴道:“念念看。”
拂鈴接過信箋,打開一看,而后頓住。
紀初桃用細簽子挑著冰鎮荔枝吃,見拂鈴拿著信遲疑,便問:“為何不念?”
拂鈴請示道:“殿下,是祁將軍的來信。”
“祁炎?快給本宮。”
紀初桃好幾日不曾見他了,登時歡喜,凈手接過信箋一看,只見上頭寫著遒勁的兩行行草,約今日申時于宋佳酒樓見面。
這樣的字跡,是祁炎獨有。
紀初桃角帶笑,將信仔細疊好,按捺住心底的雀躍吩咐:“快備馬車,本宮要出府。”
出門時,有個徘徊在階前的年輕儒生鼓足勇氣,紅著臉來遞詩作,紀初桃急著出府見祁炎,看也未看,順手接過詩作便上了馬車。
到了約定的酒樓,宋元白親自引紀初桃上樓。
推開廂房的門,一襲暗戎服的武將負手而立,已等候多時。
門在后關上,裝潢雅致的屋靜謐非常,桌上擺滿了各糕點。祁炎離府后,這是兩人第一次在外頭見面,有種奇異的覺,像是不聽話的男幽會,興中夾雜著些許忐忑。
還未開口打招呼,祁炎已行至紀初桃面前,主牽著的手座,掌心溫暖干燥,隨意低沉道:“也不知殿下吃什麼,就都點了些。”
紀初桃見到他,哪還有別的心思吃東西?
任由他牽著手,眼里化開溫的笑意,關切道:“祁炎,你在朝中還好麼?”
祁炎道:“殿下未免太小看臣了。”
沒人知道他在下一盤多大的棋。
紀初桃猜想他被冤獄,又剛從公主府中罪出去,定是有人不服氣的。剛要再問兩句,便見祁炎的視線落在手中握著的手卷上,問道:“殿下手中拿著何?”
紀初桃這才反應過來,將上等宣紙制的手卷擱在桌上,“是一個儒生自薦的詩作。”
祁炎好奇般,取過手卷展開。不知看到了什麼,他的長眉倏地皺起,逐字逐句念出聲:“帝非是凡間客,便引君心九霄。”
“咳!”正在抿茶的紀初桃險些嗆住。
竟……竟是首詩!
不過離開公主府幾日,邊的狂蜂浪蝶又多了一批。想到此,祁炎的目明顯沉了些許,涼涼問道:“帝是殿下,心跟隨著殿下去了九霄的那個人,又是誰?”
紀初桃下意識要將那礙事的詩作拿回來,卻見祁炎抬手舉起,長了指尖也夠不著,只得泄氣坐回原位。
“出來匆忙,沒有仔細看,不知是……這樣的詩。”紀初桃無奈地解釋,又好奇地打量祁炎,不知他是生氣還是吃醋。
祁炎記住了寫詩之人的名字,將詩作一團,準確丟墻角的紙簍中。
紀初桃看著他這反常且略顯稚的舉,頓覺好笑,噗嗤一聲,又在男人深沉的眼過來時正襟危坐,岔開話題:“你約本宮前來,所謂何事?”
著略微希冀的眼睛,祁炎的心也起來。
“閉上眼睛。”他道。
紀初桃疑,但還是乖乖閉上了雙眼,纖長的眼睫微微。
祁炎克制住想要親吻的-,拿出準備已久的東西,輕輕掛在紀初桃細白的脖頸上。
鎖骨上傳來微涼的。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太累了,更得很晚,周末多補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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