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紀妧清了清嗓子,端起茶盞輕抿,“今天不議朝政,只談風月。”
紀初桃的視線在兩位姐姐之間轉了一圈,已大概能猜到是怎麼回事。
北燕殘部借獻圖行刺,勢必牽連到質子李烈。按照大殷的習俗,若兩國再起紛爭,質子是要被殺頭祭旗的。
二姐先行罰了李烈,給大姐一個代。雖是打個半死,但能好歹保下他一條命。
可是,李烈和北燕人不是同族麼?為何北燕殘部會不顧王子的死活,也要來行刺呢?
顧及大姐說了“不議朝政”,便也只能下心中疑。
“倒是你,看起來進展不錯。”紀姝嫵的眼一轉,掃過遠廊下佇立的祁炎。
“二皇姐……”紀初桃一言難盡,沒敢說自己近來方寸大,被祁炎一招“以退為進”制得死死的。
接過侍從遞來的春酒小小抿了一口,輕聲嘆道:“若是我同二位皇姐一般,天生就是大膽威嚴的決策者便好了。”
這樣,便不會總被祁炎擾了心神。
“你以為,我和阿妧天生就是鐵石心腸之人?”紀姝咬著酒盞,笑道,“阿妧年時,不知明里暗里掉了多眼淚呢。”
“承平,你醉了。”紀妧淡淡瞥眼,喚了紀姝的封號。
紀姝這才收斂些,沒有繼續抖下去。
但話題一開,無疑勾起了弟妹們的好奇心。在紀初桃心里,大姐一直是威嚴強勢、無所不能的,無法想象,面對巨大的力大姐獨自落淚是怎樣一番景……
只是看著大姐如今這般風輕云淡的模樣,莫名心疼。
“那二皇姐呢?”紀昭不敢追問紀妧的過往,便將話題引至紀姝上,“二皇姐可也有落淚的時候?”
紀姝挲著酒杯,似是喝醉了,臉越發冷白,卻紅得艷麗。
“有啊。”淡淡拋出一段往事,在所有人心中掀起波瀾。
“當年去北燕和親,我差點……就逃婚了。”笑得沒心沒肺,“若是我逃婚功,北燕一怒攻城,可就沒有如今的大殷了。”
此言一出,眾人皆出些許異。
良久,紀妧放下酒盞,沉聲道:“這件事,為何你不曾說過?”
廊下,飛過幾片梨白。
祁炎執劍而立,目瞥過側倚著的重傷者,平淡問:“為何救你?”
李烈將視線從梨樹下的涼亭中收回,默了會兒,似乎在費力地理解祁炎這番話的深意。
半晌,他用生疏的漢話回答:“因為很久以前,我救過。”
祁炎沒再繼續追問。
敏銳的強者無需對話,便能猜著對方心里在盤算什麼。
他在等李烈開口。
風過,梨花飛雪,一場沒有戰火的拉鋸。良久,李烈淡的眼睛向祁炎,咕噥了一句北燕語。
祁炎在邊疆長大,自然能聽懂異族語言。
李烈說的是:“我們可以合作,祁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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