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頭衙門里,該審的該用的刑,這一次沈夜瀾是一點沒有讓手下的人心慈手,莫說是那府里頭還躺著一個面目全非的虞灃兒,便是單看到花館子地牢里的刑,他們這些七尺男兒,哪個不心驚跳。
各人都是人生父母養,有著妻母兒的。不曉得世間怎麼會有這樣的畜生玩意兒。
沈夜瀾沒來南海郡之前,這里本就是三不管地帶,城里藏著那麼些畜生不如的東西,倒也能說得過去,可如今他們竟然趁著朱仙縣被將近二十萬海賊圍困之時,做起這等勾當來,怎人不生恨?
這樣的事,便是個活菩薩曉得了,也會忍不住拾起屠刀的。
那些個戰死的兄弟們的命在外頭給他們換取這點點安樂,就是他們用來折磨別人家妻子兒們的麼?
不然沈夜瀾這人雖不說是怎樣的仁厚,但一向是極讓手底下的人去用那折磨人的刑。
如今也任由手底下的人用起這嚴刑了。
只是終究是對方狡猾,這些人就是三魂七魄在刑之下被榨得出了竅,卻依舊是說不出個一二三。
勉強說得出來的仍舊是那些個對頭的暗號,而易的對方是個什麼人,他們就不知道。
這已經審了幾日,仍舊不得半點進展,案子有些進死胡同里的意思。
所以這會兒府里的虞灃兒告知的這些消息,無疑是這案子豁然開朗起來。
“這樣說來,當初是被這個永晟的書生打暈?”而且此人還擅耍刀舞劍,還有后頭易時候的那些個暗號,讓沈夜瀾不得不重新懷疑起,這樁易里,必然是有軍營里出來的細作了。
甚至有可能這永晟便是。
而且這樣的買賣,只怕并不止是一樁,而且從花館子那里得來的線索,這樣給那些神客人們玩樂發泄的姑娘,還不要莊稼地里長大的,就喜歡那種大戶人家金湯玉食養出來的小姐,越是貴的他們越是喜歡。
要用孟茯的話來說,沒有買賣就沒有傷害,就該將那些個勞什子的客人抓起來才是。砍他幾個腦殼下來,看看還有沒有震懾效果,倘若沒有就再繼續,左右這樣的人也不能算是人,說是畜生都是侮辱畜生。
可惜了,那些人都有著自己的路子,暗訪著來的,最是警惕,也不可能讓人知道他們有這等非人的嗜好,所以來時都是蒙著面遮著臉,大家不曉得哪個是哪個。
“虞姑娘是這樣說的。不過三公子,不是我非得要將這些事兒都往柳婉兒那歹人上牽扯,著實是在一旁導,好我懷疑跟著這個永晟的,別是一伙的。”說罷,不由得暗自嘀咕起來,“這個邪門的,真真是那地獄里跑來的惡鬼一樣,瘟神都不如,挨著哪個,哪個就倒霉。”
沈夜瀾不知道柳婉兒到底跟這件案子到底牽扯多,但從虞灃兒的描述來說,柳婉兒的確是有目的地勸著虞灃兒跟這永晟私奔。
甚至還主替他二人傳送信,替虞灃兒約柳婉兒。
如此越俎代庖,意圖太明顯了。
不過,這些眼下都不是問題,而是玲瓏嘀咕的最后那一句。
但凡跟著柳婉兒扯上關系的人,沒有一個不倒霉不被陷害利用的,便是的親姑姑,亦是如此。
所以圖虞家什麼呢?
沈夜瀾這個疑,不過是兩天后,就得了河州那頭來的消息。
說是這虞老爺的兒的確是去年跟一個書生私奔了,氣得虞家老爺夫人都病在床上。是他家的小丫鬟,也就是慎兒邊的丫鬟在家打理,還悉心伺候,因此兩夫妻病好后,便不找那丟人臉面的兒,轉而認下胡梨花做了義,改名做虞婉兒。
當時沈晝言還沒從京城回來,這過繼一事還是河州通判幫忙辦的,大紅的章子蓋在那過繼文書上面呢。
沈夜瀾回來便與孟茯先說,如今那虞灃兒雖未好,可卻是日日夜夜都盼著自己的父母親來接自己回家,也不曉得告訴了這真相,這好不容易撿回來的命,是不是要給生生氣沒了。
而且這還不算什麼。
他擔心地看著孟茯,“此事瞞不得幾日,河州離南海郡并不算遠,便是驛站里再怎麼不得力,但最多也就拖個□□天罷了。而且……”他說到這里,微微頓了一回,“虞姑娘的父母因嫌棄做出這等丟人臉面的事,幾天前已經變賣此的房屋家當,帶著柳婉兒一起遷移去京城里了。”
沈夜瀾說的哪件事,只消一件,都是足矣把心心念念盼著父母親的虞灃兒打萬丈深淵里。
活下來,只因是想見父母一面,想讓他們知道,自己并沒有跟著別人私奔,沒有丟虞家的臉面,也想告訴他們自己活著,想父母了,想見他們。
可是現在……
“我現在是千般后悔,若是當時在姜家村里,殺了柳婉兒,哪里還有這許多事。”孟茯想著虞灃兒若是知曉了父母已經舍棄了,不但誤會了,甚至還將那個慫恿跟永晟來往的柳婉兒認作兒,代替了的位置。
會做出什麼事來?
沈夜瀾何嘗不后悔呢,只是當時哪里曉得,那麼一個小姑娘的里,會藏著一副堪比惡魔般的歹毒心腸呢
但想起自己和三皇子在沈老九的事后,派人去殺柳婉兒的離奇事件。“殺不掉的,的邊,就好像有邪神保護著在這世間為非作歹一般。”想殺,太難了。
哪里有什麼邪神,不過是這個世界的主角,有著那傳說的中主強大環,便是怎麼折磨都不會死,遇到千難萬險也能順利,甚至還能得到所謂的幸福……
可孟茯自己都覺得是匪夷所思,說出來誰會信?簡直是天方夜譚。
而且當下,要怎麼跟虞灃兒說?嘆著氣,轉問起案子的進度來,又詢問那井中的尸骨,“可是還能辨別份?”
沈夜瀾搖著頭,“們上沒有一件能證明份的件,而且那時候這南海郡人口雜,許多都未曾在衙門里做登記。”
所以當下是無從查起,也不好們的尸骨暴在日下,因此沈夜瀾和衙門里的幾位同僚商量著,不然先將們給掩埋了,再查這后續。
總不能找不到們的親人一日,就不下葬吧?
“都是些可憐人,待葬了給我說一聲,我去燒些紙錢吧。”孟茯不曉得自己能替這些枉死的姑娘們做什麼,如今就期著沈夜瀾能將這案子一查到底,把那些幕后之人全部揪出來,也方能算是告亡靈了。
夫妻兩個自以為對于這南海郡已經盡力了,坊間治安什麼的,都比別要好些,可哪里會料到,眼皮子底下,居然還藏有這樣的人間地獄。
所以這些天里不單查案子,還將這南海城里里外外都嚴查了一回。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朱仙縣一切恢復了正常,石頭縣那邊建設也一日沒有落下,大批的盤香和山貨送到商棧里來,時之那里琢磨著,三月中旬左右就可以啟程了。
孟茯曉得了,心說這樣正好,省得到時候那李謄來了,熏看著厭煩。
虞灃兒這里也逐漸好了,只是可惜上的那些傷,雖只是傷了皮,可以因為傷上加傷,又是化膿甚至長蛆,所以便如疤落了,好些地方仍舊是留下了猙獰的痕跡。
孟茯已經盡量用些可以淡化傷疤的藥,可仍舊沒有多大的作用。
虞灃兒卻不在乎這些,如今只追問著,“我爹娘怎還不來?”
這距離送信到河州去,已經十來天了。
上的疤都落了,爹娘怎還沒有一點消息,有時候甚至想,別是衙門這里沒通知爹娘。
可又覺得不可能,所以心里百思不得其解,每日孟茯來給換藥,必定要追問一回的。
“我也不曉得,已經讓人去催了。”孟茯還是拿這話搪塞,只是心里想起父母早認了惡人做兒,遠走京城了,便替虞灃兒難過。
虞灃兒自也不傻,孟茯前日這樣說,昨日也是如此,今日還是。怎麼能不起疑心,但也曉得再問下去,只怕還是這話。
所以待只有玲瓏一個人的時候,便‘噗通’一聲跪了下來,“玲瓏姑娘,我求求你告訴我,為何我爹娘不愿意來?他們是真的沒收到消息麼?”
相這些天,不管是大人小孩,發現了就是這玲瓏最好套話,也是最能容易搖的。
因此逮著這好機會,便不放過玲瓏。
玲瓏知道一切緣由,心里早憋著一口氣呢?哪里經得起虞灃兒這般可憐兮兮地求自己,一個沒忍住只道:“你缺心眼還想著他們,河州離咱們南海郡才幾天的路啊?這段時間跑幾個來回都夠了。”
“所以我爹娘?”難道爹娘也遇害了麼?虞灃兒心里突然冒出這樣一個念頭來,頓時是把自己嚇得不輕。
卻聽玲瓏防備地看了窗外一眼,“我實話與你說,你可要冷靜些。”
“我冷靜我冷靜。”如今的虞灃兒只想要個真相,自然是萬事聽的安排。
便聽著玲瓏說道:“你爹娘已經認了你邊的胡梨花做干兒,領著去了京城,這頭房屋田地鋪子,已經賣了個干凈,我家三公子倒是打發人追去了,可是你不曉得你邊這胡梨花是個什麼妖,這消息多半是遞不到你爹娘面前了。”
虞灃兒聽得這話,猶如五雷轟頂一般,半響都沒反應過來,可玲瓏的話還沒說完,繼續與說著丫鬟胡梨花,原來什麼,又做過多歹事,卻猶如那蟑螂一般頑強,不但不死,反而越來越好。
是個枝大葉的人,只管顧著說個痛快,見那虞灃兒不言語,也沒留意,就繼續說著的。“我不曉得你們當初怎麼就把那樣一個禍害留在邊了,也不想想真是窮苦人家養出來的孩子,能識文斷字?能懂得那麼多?是不是還以為自己撿著寶貝了吧?”
這話倒是沒錯,虞灃兒之前換了幾個丫鬟,都不中意,只覺得要麼太笨,要麼大字不識一個,帶出去總是丟人臉面。
所以當時得了胡梨花在邊時,見生得漂亮可,又聰明伶俐,關鍵還識文斷字,而且家里父母是斷絕了關系,有著自己的獨立戶,這樣的好姑娘,哪里去找?完全可以一直待在自己的邊。
可萬萬沒有去細想,當時若是但凡用一兩分腦子,也能想出這其中的不對勁。
只是現在說這麼些,還有個什麼用?而且聽著玲瓏說來,這是個極其邪門又狠毒的,所以現在虞灃兒都忍不住想,自己和那永晟認識,莫不是也是這柳婉兒設的?
一開始就想要代替自己?
虞灃兒終究是沒繃住,嚎嚎大哭起來,又恨又悔。
聽著這滔天的哭聲,玲瓏有些急了,“哎,你別哭啊,剛才不是答應得好好的麼?你現在哭將大家引來,夫人若是曉得我與你說了這些,哪里饒得了我?”
虞灃兒想是因為經歷了那些,整個人就像是重生了一般,子變得冷靜沉穩了不,哪里還有半點十五六歲姑娘的稚天真?
聽到玲瓏著急的聲音,方抑住了哭聲,只咬著袖子將所有的委屈憤恨都吞進了肚子里,只是腦子里卻已經開始在計劃著,要如何奪回自己的一切,要讓那柳婉兒付出這樣的代價來。
不信玲瓏說的什麼,柳婉兒有什麼邪神保護,所遭遇的一切,都要讓柳婉兒嘗一回。
玲瓏見沒哭了,過會兒也不咬袖子了,松了一口氣,提醒道:“你就當什麼都不知道吧,莫要夫人們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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