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他們又在小春城逛了一天,才繼續踏上旅途。
接下來,他們走得更慢,有的景點人多,大家都在趕,就他們帶著只狗,晃晃悠悠,像舍不得這麼快走完這段行程。
但就算如此,白駒過隙,裊裊的假期也快結束了。
要回白城時,趙亦樹想了想,說:“去看看我媽吧。”
宋眉還在療養院,療養院在白城周邊的一座小城市,離白城有段距離,但環境很好。
這算是見家長嗎?
裊裊張起來,離療養院越近,越坐立不安,不住看鏡子,自言自語:“我今天的服好像不太端莊,是不是太隨便了?”
趙亦樹笑,停車開車門:“放心,我媽可喜歡你了。”
真的,宋眉對裊裊一直很有好,這幾年,他來看,還是偶爾會提起,說裊裊是個好孩。
宋眉見到他們很高興,特別是看到裊裊戴的項鏈,就明白了。
很開心,沒什麼運氣,兒子的運氣比好,遇見了一個堅定勇敢的好孩。
趙亦樹說了幾句,就去醫生那。宋眉不再酗酒,但還是不想回白城,習慣了,覺得這樣平靜悠閑的日子也很好。
屋里就剩們,裊裊有些拘謹地坐著。
宋眉看著,說:“你皮白,戴著很漂亮,很適合你。”
指的是項鏈。
“謝謝阿姨,我也很喜歡。”裊裊被夸得不好意思。
“款式有點老了,以后再亦樹給你做套漂亮的首飾,”宋眉笑著說,又問,“你們戒指定了嗎?這些要提前準備,不然會太趕,要不要阿姨幫你看看?”
裊裊大窘,原來天下的爸媽都一樣,宋眉也會催婚。
紅著臉小聲說:“我,我們還沒想這麼多。”
“這就是亦樹不好,等會兒我替你罵他。”
裊裊更窘迫,不知道說什麼,只好坐著傻笑。
宋眉看,越看越喜歡,還有些傷,還好,還好兒子不像。
坐過來拉裊裊的手,說:“裊裊,我要謝謝你,以前我總擔心,亦樹會和我一樣,總是一個人,還好有你。”
沒等回答,宋眉又說:“阿姨對他很不好,希,你能對他好點。”
說到這,眼睛紅了,裊裊不明白,宋眉向窗外,喃喃自語:“真的,我對他一點很不好……”
活到這歲月,宋眉從不去后悔,唯一后悔的就是,從沒好好兒子。
宋眉怎麼也忘不了,趙亦樹十二歲,接到小春城的電話,說他酮癥酸中毒。
對1型糖尿病患者,酮癥酸中毒是常見的并發癥,宋眉本以為只是糖沒控制好,但查了兒子的胰島素針,和主治醫生流之后,就明白了,不是沒注意,是趙亦樹故意這樣做,他給自己注了幾倍的胰島素,引發酮癥酸中毒。
原因很簡單,很久沒去看他了,他要病了,就會回來看他。
那時,他會打電話,問什麼時候來看他,都說“媽忙,有空就去看你,亦樹聽話”,打了幾次,就沒再打。
宋眉沒在意,也沒放心上,沒料到,兒子為了見,會注幾倍的胰島素來讓自己生病。
這無異于自殺,宋眉很生氣,看著躺在病床的兒子,不是心疼,而是怒火中燒。
為什麼,趙樹不放過,他的兒子也不放過,的人生已經夠波折了,為什麼還要帶一個這麼讓遭罪的孩子!
那時候,看著他,甚至恨恨地想,都死了算了!
但趙亦樹醒來,看到宋眉驚喜的眼神,又讓心了。
“媽媽,你來了!”
“我好想你。”
他很欣喜,還帶著些撒,一點都不在意,他剛去鬼門關走了一趟。
他和自己一樣,為了得到別人的,可以不折手段,可以不顧榮辱,不顧生死。
宋眉看著趙亦樹,心里一陣發寒,怎麼能為了別人,輕賤無視自己的生命?不!不能讓兒子和一樣,走的老路了。
趙亦樹好些后,宋眉就把他的世告訴他。
理智而冷漠地告訴他,他是個可恥的私生子,他的生父不認他,不看他一眼,他遠在北方的外婆外公也不認他,不讓他呆在宋家,連一個姓也肯不給他,甚至,他的名字,都是隨便在生父名字中間加個“亦”字,他就像生父的衍生,就連,也嫁給別人了,有自己的家庭,的新家不會有他。
想告訴他,趙亦樹,這就是你的人生。你這輩子無依無靠,不要把希寄托在別人上了,不要為了見媽媽一面,差點死了都沒關系。
宋眉至今還記得趙亦樹的眼神,失灰敗,沒有一彩。他瑟在病床上,小小的,臉蒼白,惶恐不安,像個被棄的孤兒。
原來,他在鄧家是外人,到生父那,是外人,就連在媽媽這,也是外人。
他是被排除在外的,他只有自己,他必須對自己好一點。
他是無依無靠的,沒人會他的,不要期待。
這是宋眉想告訴他的,然后,像個詛咒,這句話跟了趙亦樹。
對他好的小妹出車禍死了,他好不容易喜歡上一個孩,結果呢,孩的青梅竹馬當著他的面割腕,用死亡威脅他。
他還罵他,罵他是個怪,只會給人帶來災難,不會讓幸福。
趙亦樹哪能不怕,他被嚇到了,他不會想要在一起,他只會想逃得遠遠的。
當局者迷,裊裊不理解他當年為什麼執意要分手,宋眉哪會不明白。
太了解了,了解兒子是為了留下別人,得到一點點關注,連命都可以舍掉的人,但他不會把噩夢帶給別人。
如果離開,能讓好一點,一點擔驚怕,他會做。
小時候,他求媽媽抱一下,宋眉不肯,把他扔在路上,他長,畸形地長,長大后,他也不懂了。
宋眉要到療養院,他想陪,可他不懂挽留。
裊裊說會等他,他很,但不想讓等。
他就是這樣一個人,怯弱不安,不相信,也不敢,還總是想逃。
他是個出的心理醫生,但無法治愈自己的痛,傷口也不曾被平。
“如果當年我對他好點,哪怕肯抱他一下,多去看他幾次,他也不會這樣。”宋眉搖頭,可是沒有如果,當年他們都太過偏激,宋眉看著裊裊,“所以,裊裊,我要謝謝你,沒有放棄他。”
“他有很多問題,不過,他的心是好的,也真的喜歡你,”宋眉又說,嘆了口氣,“替我對他好點吧,裊裊。”
裊裊沒說話,視線有些模糊,好久才哽咽道:“阿姨,您放心,我會陪著他的。”
就算他再趕走,還是會回到他的邊。
趙亦樹回來,們已神如常,就是眼角都有些紅。
他們又坐了一會兒,宋眉說:“早點去見裊裊的父母,對裊裊好點。要媽媽幫忙,就給我打電話。”
趙亦樹點頭,向告辭,便離開了。
回去的路上,裊裊沒怎麼說話,但不時地看趙亦樹一眼。
“怎麼了?”
“沒什麼。”
可還是不時看他,眼神還有些難過。
趙亦樹把車停在路邊:“怎麼了,我媽是不是跟你說了什麼?”
“真的沒什麼,阿姨就跟我講了些你小時候的事。”
裊裊看他,也去過小春城,可他說了開心有趣的事,一點也沒提曾經的失和孤單。
這就是趙亦樹,的男人,永遠替別人著想,永遠把自己放在最末,就連見母親一次,都要用酮癥酸中毒進搶救室來換,但他只等來失。
裊裊的眼睛又酸又,問:“你以前堅持和我分手,是不是怕我夾在你和小熠之間很難做,怕小熠做了更偏激的事,我會慚愧自責?”
趙亦樹沒說話,裊裊說:“沒關系,我懂。”
十七歲的裊裊或許會抱怨,但長大了,明白了。他那樣做,確實給年偏激的他們一線生機,當年小熠能做出割脈這麼可怕的事,難免會更瘋狂。
他對別人的好都是默默的,從不聲張,甚至擔上罵名,就像匿名給小熠捐造干細胞,就像他堅持分手,這些,都懂了。
“但是,趙亦樹,下次你做什麼決定,能不能把我算進去?”裊裊流著淚問,“亦樹,你對我很好,但不要再把我排除在外的對我好,可以嗎?”
真的,歡愉和艱難,都想和他一起承擔。
不想再離開他,過得再好,沒有他,也是不好。
趙亦樹沒說話,好久才點頭:“好,我答應你。”
他又說:“其實我沒有你想象中的那麼好。”
他跟坦白,趙熠然也沒說錯,他就是個怪,小時候的孤單無助讓他長大后,還是戾氣難消,所以他會在醫院辱趙樹,故意惹怒趙熠然,他就是想報復,他就是嫉妒怨恨趙熠然什麼都有……
“我知道,”裊裊捧著他的臉,溫地凝視他,“我喜歡的也不是那個眾人夸獎的趙亦樹。”
“我喜歡的你,一開始就是不完的,還很討厭,后來是因為喜歡你,你才是完的,才是我的樣子。”
趙亦樹愣了,眼睛有些潤,半晌,才輕聲說:“裊裊,你真好。”
裊裊沒說話,溫地抱住他。
在心里想,沒關系,都會過去的。
他曾經過的傷,他的彷徨和不安,會平,如果一天一月一年都不行,那就用這一生的每一天每一分每一秒。
天暗下來,兩人啟程回白城。
開到市區時,趙亦樹問:“去碧園,好嗎?”
碧園,他的家,別墅那,他不想送回家了,想帶回家。
裊裊愣了,然后,有些害地點頭:“好啊。”
下了車,趙亦樹去開門,自言自語:“比預期的晚了幾年。”
十七歲,他們都是初,青春年,說了很多山盟海誓天長地久的話。他說,最討厭看別人離開的背影,還要四年,大學畢業后才能帶回家,沒想到,一晃已這麼多年過去。
裊裊在一旁假裝聽不到,奇怪,明明這里得很,今天不知怎麼了,臉都在發燙。
趙亦樹把行李搬進來。
裊裊在別墅走了一圈,沒一會兒,跑過來,開始興師問罪。
“為什麼有兩個牙杯,兩雙牙刷?”
“可能阿姨準備的。”
“真的?阿姨知道我今天要來?阿姨還會買款?”
趙亦樹不說話了,他就是這樣,一旦被破,就開始裝高冷。
可裊裊是誰,手搭到他肩上,一副哥倆好深明大義的樣子:“我懂,我懂。”
趙亦樹輕松地笑了,裊裊又問:“誰買的?”
趙亦樹:“……”
“誰買的?”
“我。”趙亦樹放棄了。
“什麼時候買的?”
“從琴島回來的那天。”
“喲,圖謀已久嘛!老實代,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目的?”
“……沒,錢多,就買。”
“哦?是嗎?”
裊裊聲音拉得拉長長的,眉飛舞。
趙亦樹高冷是裝不下去了,假裝去收拾行李。
裊裊還是笑,跑去洗手間,不釋手地擺弄那些最尋常不過的日用品,牙刷牙杯什麼的。
真好,都是雙對的。
哈哈哈,可趙亦樹這點小悶了!
晚上,他們終于整理好行李,洗漱完畢,坐在沙發上看電視。
裊裊歪歪斜斜地倒在沙發上,看著邊一本正經盯著屏幕的男人,翻了個,問:“亦樹,你對我有什麼想法嗎?”
“嗯?”趙亦樹回頭,看到擺了個人的姿勢,眼睛全是笑意。
還在笑他呢,真是給點就開染坊,趙亦樹笑,點點頭:“有,我對你特別有想法。”
說著,他站起來,一把抱住,扔到床上,又撲上去:“我想這樣!”
他開始咬,親。
好,裊裊笑不個停,邊笑邊喊:“你流氓!”
“那你喜歡我流氓嗎?”趙亦樹停下來,凝視,認真問。
“……”裊裊臉一紅,但還是害地點點頭。
趙亦樹滿足了,又親,不過接下來,真的只是單純地抱著睡覺。
裊裊被抱在懷里,又甜又糾結。
天啊,不是讓周雅智那個烏說中了吧,真的是個冷淡,還是我沒有吸引力?
不安分地了下。
趙亦樹抱,說:“別鬧。乖一點,我們還沒見家長。”
見家長,裊裊心里一甜:“那你什麼時候去?”
“等你想嫁給我的時候。”趙亦樹在耳邊問,“團支書,你愿意嫁我嗎?”
喲,這是求婚嗎,這也太糙太隨便了!裊裊想,才不會答應,上卻說:“愿意!我們現在就去見家長!”
說著,就要起來穿服。
重點是……現在已經凌晨了。
趙亦樹哭笑不得,抱住:“明天去,現在睡覺!”
“好,明天!”裊裊興高采烈道,一開心很快就睡著了。
趙亦樹卻失眠了,這是真的嗎?他要和團支書見家長,結婚,過平凡的小日子?
還是覺得有些不真實,可他卻很期待。
他想,明天得弄神點,給岳父岳母留個好印象,不知道他們會不會滿意,希他們中意的對象不會是趙熠然……
這樣想了一晚上,趙亦樹才睡過去。
第二天,趙亦樹模模糊糊醒來,他閉著眼睛了下,邊的位置已經空了,但客廳里有聲音傳來,裊裊該醒了。
他翻,得起床了,要見家長呢,他坐起來,作一滯,全僵。
不對,他看不見了。
確切地說,還是看得到一點點,但很模糊了。
一紙契約,他們閃速結婚。他寵她,疼她,讓她成為天下所有女人艷慕的物件。當她拿著懷孕化驗單,滿臉幸福地站在他麵前時,他卻遞上一張離婚協議書。她沒要他給的天價補償,凈身出戶。五年後,她挽著未婚夫挑選婚紗時,他忽然出現,將她拽到身邊,霸道地說,「老婆,我兒子說了,不想要後爹。」
喻時初見周聿也,是高一那個燥熱蟬聲瘋叫的夏天。 她以金雞獨立的姿態,和蹲在草叢後思考人生的他對上了人生的第一道目光。 從此,一發不可收拾。 她原以爲周聿也是個不折不扣的恃帥行兇的混球。 沒想到第二天就打臉——— 這人居然是一班新轉來那個傳聞中的數學天才。 喻時感慨,人生果然有差距。 看人不能光看表面。 面對着這位大佬每天的遲到早退,學校的同學都在瘋傳大佬每天都躲在哪個輔導機構學習。 可她隔天在樓下的小賣部裏就看見了這位處於話題漩渦中的大佬。 少年清瘦的脊背抵靠着後面的牆壁,雙腿敞開懶洋洋地坐在櫃檯處,骨節分明的手上正飛快地轉着一個魔方。 聽到動靜後冷冷淡淡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來結賬?” 看着她熟悉的臉,他平淡不帶情緒的聲音又突兀響起。 “萃仁的?” “叫什麼名字?” 原以爲兩個人在接下來的日子會針鋒相對互看不慣, 可在那個露珠潮溼,透着涼意的清晨。 少年卻倏地緊緊抱住她,胸膛下的心跳一聲比一聲震耳, 嗓音發沉,對她說着最誠摯的表白。 "喻時我喜歡你,很喜歡很喜歡你。" 她才驚覺,少年的喜歡,早已如烈夏般無比滾燙。 可人人驚羨的校園情侶最終還是走向了分崩離析的一天。 分手後的兩年,周聿也聽說喻時好像有了新男朋友。表面雲淡風輕,說她高興就行。 可沒過一天,他就耐不住性子連夜回了國。 和喻時重逢的那一天。 周聿也將她擠在狹窄的角落,一牆之隔後是喧鬧的同學們。 他那麼冷淡恣意的人, 渾然不顧其他,只低頭抱着她親得喘不過氣來。 少年熾熱急促的鼻息落在耳邊,低啞着嗓音反覆問她。 "怎麼樣,滿意了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