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樓衛生間的隔間里,小言捂著坐在馬桶蓋上,眼眶通紅。
他都聽到了。
殷靖南說他。
是真的嗎……
廣播里殷靖南的聲音還在繼續,那沉悶而沙啞的聲音里含著些許疲憊,似乎真的在為他這些天的消失而焦心慮肺。
"小言,我在商場1號岀口等你。”
“如果你還在的話,來找我好嗎。”
“我會一直等你到商場關門。”
“我很想你。”
“也很擔心你。”
之后那個聲音就消失了,商場里的年輕姑娘和同伴興地議論起這對正在鬧別扭的,說男主這樣浪漫多,也不知道另外一個主角會是什麼樣的人。
這會兒是晚上五點多,離商場關門還有三個多小時。
殷靖南離開廣播站后直接去了一號出口,站在門口最顯眼的位置等。
他岀去后沒多久小言就從衛生間出來了,小言從2號出口出去,繞過去躲在1號出口附近的保安亭邊,角度剛好可以看見殷靖南。
剛才顧著逃跑,本不敢看他,現在看來,殷靖南似乎消瘦了些,側臉的廓更加分明了。
不過還是那樣好看,高大拔。
天早就暗了,橙亮的落在他臉上,平添了幾分落寞。
小言看得心頭發,眼眶更是酸不已,想過去讓殷靖南走,別等了,可又不敢真的面。
涌的人流一批接一批地換,唯一不變的就是那人,除了偶爾會忍不住轉頭看看商場里面有沒有自己想見的人出來,其余時候幾乎巍然不。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越往后,殷靖南的心就越涼,他想,小言也許早就離開了,不然怎麼會讓他等那麼久。
但即使這樣想著,也不肯放過一一毫的機會。
他真的太想他了。
這跟當初殷靖南要求小言獨立,讓小言出去獨居的況是完全不一樣的,那時小言始終于他的掌控里,連心都向著他,而現在,是小言自己要離開,甚至說要努力忘記他。
世界那麼大,當一個人真的要走的時候,是攔不住的。
他只能盡自己的努力去說服對方留下。
也許小言還在某個地方躊躇,考慮要不要出來見他呢。
懷著這樣的期待,殷靖南繼續等下去,隨著時間的推移,人流逐漸變了。
小言看到殷靖南臉上出失和不知所措的神,像是犯了錯卻得不到家長原諒的孩子一般。
他真的他嗎。
也許還不足夠達到的程度,但至是在意他的,否則也不會愿意等那麼久。
小言心了,他想,也許他應該給殷靖南一個機會,好好聽他解釋,也給自己一個機會。
就在小言準備走向殷靖南的時候,路邊駛來一輛白瑪莎拉,林藝從駕駛座下來,快步走向殷靖南道。
“你傻站在這兒干什麼啊?”
殷靖南見了林藝,連眉都懶得皺一下,悶聲問道。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里。”
“想找到你還不簡單。”林藝笑了笑,勾住殷靖南的胳膊,“走吧,我請你吃飯。”
殷靖南皺眉,將手回來,“我說過了,我對你沒意思。”
“我知道,買賣不仁義在,做朋友都不行嗎?”
“我在等人。”
“等什麼人啊商場都關門了。”
“走吧。”
林藝手拉住殷靖南,功拖著他走了。
距離有點遠,他們說了什麼,躲在暗的人聽不到。
小言怔怔著倆人的背影,心口傳來一陣促的疼。
本就該是這樣的,是他剛才鬼迷心竅了,竟然想著要妥協。
殷靖南對他或許是有分的,但那點微薄的分,估計是床上睡出來的。
畢竟同床共枕了一年多,做過許多次親無間的事。
可那又怎麼樣呢。
小言僵地轉過,與殷靖南背道而馳。
倘若他待久一點,就會發現殷靖南本沒上林藝的車,走了幾步就掙開了林藝的手。
工作地點暴,小言沒辦法再去餐廳工作了,回家后短信向老板辭職,表示抱歉。
明明答應老板最起碼在這里干三個月的,最終食言了。
本打算開始新的生活,誰知道今天突然來了那麼一下,對小言打擊很大。
他躲在自己狹窄的出租屋里,將自己封閉了起來,整天除了睡覺就是發呆,冰箱里有先前備著的饅頭,了就蒸一兩個充,配著小菜,倒也不算難以下咽。
他知道自己不該這樣下去,于是給了自己三天時間,頹廢過后,就得振作起來出去找工作了。
在網絡上出名這件事對于小言來說完全是負擔,這代表他不能再找類似的工作,否則殷靖南馬上就會找來。
剛好家附近有家酒店,小言試著去面試廚房幫傭,但管理者以他不能說話,工作中無法流的理由拒絕了他。
這回顯然不像之前那樣幸運。
就連服務生這種臉的工作小言都不敢做,哪怕他逃離這個城市,四通八達的網絡還是會輕易暴他的行蹤。
幾天過去,眼見著上的錢一點點變,工作卻還沒有著落,小言難免覺得心急又無助。
他可以省吃儉用,但是擋不過孩子出生需要花費大量金錢。
好在房東人不錯,家里水管裂,房東人上門維修時聽說小言在找工作,介紹了一份便利店收銀員的活兒給他,就是得上夜班,有些辛苦。
但對于小言來說,能找到工作已經很開心了,他欣然接,并且對房東連連鞠躬謝,弄得房東很是不好意思。
接連上了兩天白班,今天小言得上夜班,隨便弄了碗面,吃過晚餐后就準備出門了。
家里的垃圾桶滿了,小言順手彎收拾。
門毫無預兆地被人敲響了。
小言心里一驚,整個人都繃了,第一反應就是殷靖南來了。
除了他沒人會來找他。
門上有貓眼,小言站起,屏著呼息不敢輕舉妄,怕外面的人發現他在家,怕他抵不過殷靖南的溫開了門。
"請問有人在嗎?”
—道經過歲月沉淀的從容且穩重的男中音從門外傳來,是聽聲音就覺得溫文和善。
不是殷靖南。
小言松了口氣,猶豫片刻后過去開了門。
男人著黑大,戴一副銀邊眼睛,眼角有淡淡的細紋,大約40多歲,長相就像他的聲音一樣令人到和善,優雅。
男人后站著一個比他高岀許多的年輕男,五拔立,白皙,瞳孔是淡藍的,一個俊的外國人。
小言確定自己不認識他們,疑地抬手比劃道。
“啊……”
請問你們找誰啊?
男人眼圈瞬間就紅了,盯著小言。
“帆帆。”
對方的反應出乎小言的意料,他忽然發現,男人眉眼之間似乎和自己有幾分相似。
準確地說,是他和這個男人相似。
—個荒誕的念頭在腦海中出現。
小言艱難地抬起手,比劃道。
“啊……”
請問你認識我嗎?
男人點頭,含淚笑道。
“我方琰。”
“你是我生下來的。”
來之前方琰已經將兒子來到中國后所發生的一切查了個清楚,包括他曾經在外流浪,且被人所救后懷過一個孩子,最終又失去那個孩子的過程。
所以,這麼講,他應該能夠理解的。
小言在外面流浪的時候,忍寒冷和的時候,想過自己會有家人,他像條流浪狗一樣小心翼翼地在商店外的屋檐下躲雨,幻想天亮之際他的家人就會來找他,帶他離開這樣困苦的境地,但隨著一次次的失過后,他已經不懷有任何希了。
現在突然有人出現在他面前,告訴他,他是有家人的,他不是孤兒,小言除了覺得自己在做夢以外,還到滿心的酸楚和委屈。
但他相信這一切都是有原因的,他的家人是有苦衷的。
小言雙眼通紅,比劃道。
“啊……”
為什麼我們會分開。
“發生了一些不好的事。”方琰語氣沙啞而悲傷。
“對不起,帆帆,我來晚了。”
小言流著淚搖頭,拉起方琰的手請他進來坐下,隨后去倒了兩杯水,遞給方琰和他邊的男子。
方琰來之前就深知孩子流落在外時的艱難和困苦,到底被到怎樣的絕境,才會選擇從幾十米高的樓頂一躍而下。
他都做好心理準備了,但看到孩子住在這樣仄簡陋的屋子里,再想到他流浪的經歷,只覺得心痛難忍。
站在一旁的Abel見狀安地拍了拍方琰的肩膀,低聲道,“老師。”
方琰搖頭,表示自己沒事,拍著自己邊的位置朝小言笑道。
“帆帆,到爸爸邊來。”
小言走過去,安靜地在方琰邊坐下,方琰盯著他白凈清瘦的臉蛋看了一會兒,緩緩手上去,淚從臉上滾落,笑道。
“你長大了。”
“比兩年前長高了些。”
“爸爸很想你。”
從見到方琰的那刻開始,小言就沒有理由懷疑對方的份,緣上的羈絆,還有方琰眼里的真流,這些都是演不出來的。
他有爸爸了。
小言呼吸發,紅著眼比劃道。
【我也很想你。】
肚子的時候想,埃凍的時候想,在外面被別人欺負的時候也想。
方琰緒難以平復,手將小言擁住。
“你委屈了。”
為國家奉獻的人就是如此,不管是軍人還是研究員,很多時候都是不由己的。
在接下來聽完方琰的講述之后,小言終于知曉了自己的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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