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遠有馬蹄聲傳來。
馬蹄聲或許早就有了,只是他們一行人太過專注,因此并沒有聽見。
男人一襲長袍,縱馬而來。
他不擅騎,在黎宇嘉開設的宴席之上也敗給了黎宇嘉。可是這次,他騎在馬上,用的還是袖箭,只那麼一箭,就刺穿了黎宇嘉的胳膊。
男人衫凌,青飛舞,白皙面容之上是流淌下來的熱汗,浸襟,連接片,濡了上的袍衫。
看著這樣的扶蘇,不知道為什麼,這一刻,陸婉眼中的淚像被打開了開關的噴泉,淌得稀里嘩啦。
踉蹌著朝扶蘇的方向走了兩步,男人勒馬停下,翻躍下,側一擋,橫在了陸婉前。
陸婉發地抓住他的寬袖,像攥住了救命稻草。
扶蘇的手往后,用力攥住了冰冷抖的手。
兩只手無聲握,像荒漠之中突然相遇的兩個人,飲上了同一杯水。
“扶蘇!”黎宇嘉疼得面煞白,竟是沒有暈,他瞪著扶蘇,憤怒至極,“你怎麼在這?”
扶蘇面極冷,他視線下移,看到他止不住的胳膊,語氣森冷,“路過。”
黎宇嘉:……當他是傻子嗎?
“既然是路過,那就不要多管閑事。”
握住了小娘子的手,男人的心終于定下來。
“怕不是閑事。”扶蘇輕搖頭,“我代梁定安做了幾日陸白玉的先生,所謂一日為師,終為父。陸五小姐是陸家小郎君的阿姐,那算下來,我也是父親。可憐陸五小姐年紀輕輕就喪了父,這阿貓阿狗的都能欺上門呀。”
陸婉:……喜提……爹?
黎宇嘉素來以為扶蘇是個寡言語的,沒想到居然如此能說會道。
“我從前還以為你是個啞呢,沒想到還有這黑白顛倒的本事。”黎宇嘉瞪著扶蘇,一副咬牙切齒之相。
扶蘇冷笑一聲,“黎公子覺得何為黑,何為白?”
“當然我是白,你是黑了!”黎宇嘉怒罵一聲,因為火氣太重,所以直覺一陣頭暈目眩。
“公子,咱們還是先治您的胳膊吧!”家仆滿臉擔憂,生恐黎宇嘉出事,自己小命不保。
“我今日連胳膊也不要了,一定要把你弄死。”黎宇嘉瞪著扶蘇,顯然是氣瘋了。
“上!給我打死他!”黎宇嘉怒吼一聲,站立不穩,往后倒去,被家仆接住。
可就算是這樣,他也死死瞪著扶蘇,一定要看到自家奴仆把這個男人打死。
家仆們面面相覷,不知該不該上。
這位可是衛國公府的扶蘇公子。
扶蘇盯著黎宇嘉,突然開口道:“聽聞黎公子近幾日遍尋京師醫士治病,不知治的是什麼病?”
原本因為失過多而面慘白的黎宇嘉陡然漲紅了臉。
“你,你怎麼……”
“我怎麼知道?因為,是我干的呀。”扶蘇那張俊面容之上出冷的笑,那笑落到黎宇嘉眼中,被放大數倍。
原來是他,原來是他!
憤怒的猩紅占據了黎宇嘉的眸子,他的臉上迸發出更加強烈的殺意。
“殺,殺了他!”黎宇嘉用那只完好的手搶過旁一名家仆的刀,“你們不殺他,我就殺了你們!”
是現在死,還是以后死?當然是能活一日是一日。
家仆們出兇相,朝著扶蘇砍過去。
扶蘇攬著陸婉往后退,面前是窮兇極惡的家仆們。
尖刀落下,扶蘇抬手用折扇遮擋,“哐當”一聲,他手里的折扇被打飛。
扶蘇公子不會武,整個京師城都知道。
今日,鼎鼎大名的扶蘇公子就要死在這里了。
家仆的眼中迸發出難掩的殺意,就在尖刀即將落下之時,突然,一道白影橫切而出,一腳踹翻領頭的一個家仆。
“長!躲到角落里!”
不遠有一面墻,扶蘇牽著陸婉站到角落里。
梁定安也跟著他們往后退,等兩人躲好,才放開手腳來殺。
“梁公子怎麼來了?”陸婉看清那個人是誰,面詫異。
扶蘇卻搖頭,“我也不知道。”
“那你……青路呢?你一個人來的?”陸婉的心往上跳,看著眼前的扶蘇,那只攥著他的手又了幾分。
“嗯。”扶蘇點頭,“正在京兆府辦事,看到這邊有煙就趕過來了。”
一個人來的……陸婉呢喃了一下,“剛才黎宇嘉要殺了你。”的嚨干又沙啞,聲音很不好聽,還帶上了哭腔。
“嗯。”扶蘇又點頭,這個時候的他才看到陸婉脖子上的掐痕。男人眸一暗,周涌起一明顯的凌厲狠戾,“黎宇嘉弄的?”
男人眸深沉,氣勢冷冽,上陸婉脖子的手卻異常輕。
“我沒事。”陸婉下意識偏頭躲開他,企圖用斗篷遮擋,扯了半天沒扯到,才想起來自己的斗篷已經被燒了。
“對了,我弟弟他……”
“青路在救。”
扶蘇安地按住頭頂。
又是這個作,陸婉覺得恥,卻又莫名溫暖。
那邊,梁定安雖然懷武藝,但雙拳難敵四手,再加上除了一些拿著棒的家仆外,還有提著刀的幾個練家子。
梁定安應付的艱難,一偏頭,看到扶蘇單手按著陸婉的小腦袋,小娘子面紅,雙眸盈盈,頓覺十分不是滋味。
他在這里拼命,你們在……調?
“長!”梁定安撕心裂肺的喊。
扶蘇不為所,甚至用遮住了陸婉看向梁定安的視線。
“梁公子好像……”陸婉下意識開口。
扶蘇道:“他頂得住。”
扶蘇后傳來梁定安歇斯底里的聲音,“我頂不住了!”
陸婉:……
在梁定安快頂不住的時候,青路終于到了,上來就放倒了兩個。
梁定安騰出手來,看到被家仆扶著要走的黎宇嘉,上去就是一個飛踹,直接就把人給踹趴下了。
“小爺打死你!”
梁定安坐在黎宇嘉上,左右開弓。
“小侯爺,我家公子負重傷,不能這麼打,會死的!”家仆們不敢手,只敢口頭上勸。
梁定安怒罵,“小爺就是要打死這個玩意!”
于暴怒狀態的梁定安肩膀上突然搭上一柄折扇,扶蘇站在他旁,眉眼冷冽,語氣寡淡,“別打死了。”
“打死算了!”雖然這麼說,但梁定安還是停手了。
不能打死。
打死就出大事了。
.
黎宇嘉已經暈厥,被傷得不輕的家仆們抬走了。
被青路領過來的陸白玉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知道自己一定連累了陸婉。
年紀輕輕的小年,忍著淚水站在那里,不敢靠近陸婉。
陸婉用黑發遮蓋脖頸的痕跡,深吸一口氣,用力抹了一把臉,朝陸白玉出胳膊道:“來。”
陸白玉嘶啞著嗓子,喊了一聲,“阿姐!”然后像燕一般投的懷抱,無聲落淚。
作者有話要說:不騙你們,真正的英雄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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