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的天空一碧如洗, 微黃的正從的樹枝的隙間下來，形一束束細細的柱, 把飄著輕紗般薄霧的山間林蔭道照得很燦爛。

坑坑洼洼的山路泥濘，薄薄霧氣籠罩著的遠山峰，倒是別有風景。

如果寒冷沒有這麼凌冽就更好了。

等趙國生三人趕回村子時,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敏多疑，總覺得今天村口的小孩有點多, 多得有種不同尋常。

小孩子們你看我，我看你, 你推我, 我推你，猶猶豫豫的害的圍著他們三人周圍卻又止步不前，言又止。

似乎大家都在等待其中有人能率先開口。

“大頭, 你過來。” 一看這形就知道是怎麼回事的趙芬娟笑了, 笑著喊了聲其中年齡相對比較大一點的孩子。

只見趙芬娟話一落音, 大頭的笑著跑到跟頭, 烏黑明亮的小眼睛期待的著圓鼓鼓的蛇皮袋子，不察覺的默默吞著口水。

“這孩子, 來, 伯娘給你們糖吃。”不好意思辜負孩子們的小眼神，趙芬娟笑著手腳麻利的放下擔子，解開其中一個蛇皮袋子，用雙手捧出一大把五六的糖果，然后又說：“去吧, 跟你的小伙伴們分著吃。”

后知后覺的趙國生此刻才明白早上為什麼不挑籮筐出門的用意了，敢是怕這群貪吃的熊孩子們啊。

“國生，你發什麼楞啊？快點回家吧。”劉蘭秀皺著眉頭催促他，現在圍著的小孩子不多，待會就不知道多不多了。

“噢”這種孩子們不要意思討糖吃的眼神，引起了趙國生某些不為人知的共鳴。

回到家后，已經是下午三點多了，接近四點，比起平常，雨后蜿蜒曲折，凹凸不平的泥山路費了不時間。

“姐，你的鞋子了，換下來將就著穿我的鞋。”進屋后，劉蘭秀忙著把腳上發寒滿是泥，看不出的鞋給換了，給趙芬娟拿了雙換洗的鞋后，轉頭對后的趙國生說：“國生，你換了鞋，趕從灶臺拿點柴火在火盆里燒火，冷死了。”說完用失去知覺的冰手不停的往臉上，試圖讓自己那被風吹的僵的臉暖和起來。

“行，我馬上就去燒火。”趙國生也不含糊，立馬起手來。

“國生，國生，回來沒？”火柴還沒點燃，屋外約約傳來趙父急切的大嗓門。

“在呢，爸。”趙國生只好放下手中的火柴，去給趙父開門。

“你們回來了？今天下午下暴雨了，你姆媽急死了，擔心你們淋雨了，這不，剛聽說你們回來了，馬上催我來喊你們過去烤火，晚上在我那吃了。”趙父不是一個煽的人，他稍稍有點難為的說明了來因，把關心的話全往趙母上推。

“爸，沒淋雨呢，不過確實蠻冷，我們馬上過去烤火。”趙國生笑著說，被人惦記的覺溫暖極了。

不過說實話，趙母的擔心完全是瞎心，他們都是差不多當公公婆婆的‘老人’了，又不是三歲小孩子，下雨不會找地方躲雨嗎？傻乎乎的站在雨里任其淋？

“那行，我先回去了，你們快點過來。”趙父看著趙國生冷得直哆嗦，手腳不聽使喚的發抖的使勁在，想著快點回去多添點柴火，把火燒的更旺。

稍稍整理了下東西，把書籍和學習資料單獨找了出來，其他的香甜糖果，全冰冷的他們這時候是沒有多余的心思去管了。

冬天的晚上來得格外的早，尤其是雨后的放晴的晚上，這才四點多，太已有夕西下的趨勢。

“東西都買齊了嗎？”趙母一邊在灶臺忙碌，一邊里不著閑的隨口問。

“差不多了吧，我今晚不回去，晚上讓國生和蘭秀幫著我一起分包糖果，看看還差多？”趙芬娟圍坐在火盆邊喝著熱騰騰的開水，想了會說。

齊與不齊，不就是那八樣東西嗎？六樣是糖果餅干，兩樣是瓜子花生，湊齊八樣，八是吉祥數字，八即發，八發八發是諧音。

在當地，擺壽宴過生日，請茶果吃，不外乎四、六、八、十這四類選擇。

有些人家里條件差，只放四樣糖果，其中瓜子花生，糖和糖四種。

有些人家里條件好，六、八、十種不等。

一般而言，選擇六種糖果和八中糖果的人家最多，既不打眼，又不顯得寒酸。

放十種糖果的茶果很，可以說是麟角。

不是說整個趙家村都很窮，沒人有錢出得起請十種糖果的茶果。

事實上，咬牙堅持真心要顯擺，要炫耀，也大有人在，畢竟，一場壽宴的茶果再貴又能貴到哪里去呢？貴到天邊也就幾百塊錢的事，東借借，西湊湊也就有了。

之所以村里很出十種糖果豪茶果的原因，一是你沒達到那麼高壽的年齡，起碼要八十歲才有這種特殊資格，而是德高重的權威，要麼你家為村里做了大貢獻，要麼你家有人當。

別說什麼年代了，都新中國了，還搞階級區別待遇。

事實就是如此。

當然也有人提出質疑，有更多的糖果的茶果包不好嗎？

好，當然好，有便宜占，有什麼不好？

可是，當你收到那種糖果茶果包時，這意味著哪一家是你需要尊敬和仰的存在。

若不是，你心里服氣嗎？

習俗之所以是習俗，那就是當地大多數人認同的事。

“要我說，你買六種糖果就夠了，偏偏買八種糖果，不是浪費錢嗎？”趙父吸了口旱煙，低頭用另一只手撥著火盆里的柴火，不贊同的說。

趙父趙母心里一致惦記著兒家不寬裕，手里，能省則省。

只要不是寒酸拿不出手的四種糖果，六種和八種，有什麼區別？

“爸，你手藝好，花生和瓜子就給你來炒了。”不愿意把這個話接下去的趙芬娟生生的轉移話題。

人都是要強心理的，趙芬娟看起來弱弱好說話的樣子，其實骨子里要強的。

“爸，看你說的，什麼浪費不浪費，姐那是孝順你，再怎麼花錢也愿意，要不是我們家達不到十樣茶果包的標準，姐早就按照最高準則來了。”見氣氛有點奇妙，劉蘭秀笑著話，詼諧的化解尷尬。

哪有誰家父母老是明里暗里說自家兒沒錢，手頭不寬裕的？要省著點的？

就算是實，話也不能這麼說啊。

還是在給你老辦壽宴，請茶果包的時候啊。

“好好好，不說浪費了，你爸就是閑得慌，我們活了大半輩子，有你們這麼孝順的兒也是值了，不算白活一生。”趙母不知道什麼端了一大碗放了糖的蛋過來，怒瞪了趙父一眼。

然后又笑著對趙芬娟說：“你們中午沒吃飯，現在吃點蛋，墊墊肚子，晚飯還要好一會呢。”

趙國生：“……”怎麼又放了白砂糖？為什麼蛋里面老是放糖？又不是過年。

‘咕咕咕咕’心里說著不要放糖的蛋，不爭氣的肚子卻誠實的了起來。

“國生，不夠鍋里還有。”趙母不知的又好心的給補了一刀。

趙國生：“……”

“姆媽，你是不是煮的太多了？”這大鐵鍋里還剩不啊，他姆媽什麼時候這麼舍得浪費了？

“沒事，待會我孫子放學回來吃，他們讀書費腦子，多補補。”趙母不在意的笑著說。

趙國生：“……”他說怎麼在蛋里面放糖，甜甜的，膩的牙疼，原來一開始就是給熊孩子們準備的，他們不過是附帶的。

補了一刀又一刀的趙母，又說：“國生，你快點吃，吃完回去看看我孫子放學回來了沒，要是回來了讓他們過來吃蛋，你們家現在又沒有燒火盆烤火，他們怎麼寫作業啊。”

趙國生：“……”還能不能好好的填飽肚子了？

一旁注意到的劉蘭秀暗地里喝著蛋糖水的發笑。

知道趙國生在過年期間被蛋糖水毒害的差點有心理影了，導致他最喜歡吃的糖醋排骨也不是很吃啊，更不用說趙母這“附帶”的行為了。

簡直是在拿尖刀他的心啊。

“爸，你現在忙嗎？要是不忙，我們一起去后山看看陷阱？”趙國生艱難的喝完最后一口“心”蛋糖水，轉頭問趙父。

為了這次壽宴，趙國生特意又增添了好幾個陷阱，就等著獵乖乖上套呢。

“我不忙，我跟你一起去吧。”趙父收起煙桿，對后山的設的陷阱很興趣，便起回里屋換舊棉。

……

剛到五點，太就已經收起它那淡淡的，好像也怕冷似的，躲進了像棉胎一樣厚的云層。

遠邊天際出現了一抹暗紅的晚暉，像徐徐凋謝的紅玫瑰。

什麼回家等兒子？告知他們去爺爺家烤火寫作業？吃蛋糖水？趙國生被這冷颼颼的全風吹忘記了。

他發誓，絕對不是心里不舒服在吃醋的緣故。

“爸，你慢點，今天下午剛下了雨，山路有點。”看著趙父不住西北風的襲擊，在寒風中爬坡搖晃，趙國生后悔了，他是被寒冰凍僵了腦袋嗎？為什麼要拖著年齡一大把的年邁父親一起來后山呢？還是在雨后泥土打的傍晚。

“你自己小心一點吧，這條山路，你爸我不知道爬過多回了，我著眼睛也能爬上去。”趙父毫不在意的扯著旁邊的樹藤，一個腳力，輕松的爬上了陡坡，那姿勢靈活的本不像一個老頭。

人不能盲目自大，總覺得別人年紀大，不行，結果，現實給了他一個火辣辣的耳。

“哎呦。”趙國生一個腳，一屁坐在漉漉的地上，捉了好大一個團魚。

“我說什麼，讓你小心點，你又不上心，捉了個團魚吧，有什麼有事？摔的疼不疼？”趙父搖著頭，張看了下況詢問。

趙國生：“……”

為什麼每次打臉的總是他自己？

“沒事，爸，就輕輕摔了下，我子穿的厚，一點也不痛。”著摔著痛的有些麻木的屁，趙國生打破牙齒往肚子里的咬牙說不痛。

如果能忽視他臉上搐的抖，或許趙父就真的信了。

“要不你先回去換子？你屁不痛，子的容易著涼，別冒了。”兒子大了，要面子，不能像小時候那樣不留面的破他，趙父只能婉轉的說。

哎，他這個二兒子，永遠這麼笨拙，上次臉上那小抓痕？什麼豬蹄子弄的，當他嚇？一看就是爪子的抓出來的，倒是手背上確實是豬蹄子弄的，看著這樣笨拙的趙國生，趙父不知道說什麼了。

“爸，真沒事，就是外了，里面的子干著呢，這都到山上了，不差這一時半會的。”這種打的路面，趙國生也不敢把趙父一個人仍在山上啊，萬一出了什麼事，也每個人在邊看著。

“好吧，你跟著我后面，多注意腳下啊。”趙父拗不過他，也好打消念頭。

趙國生：“……”這句話不是換過來說嗎？

莫名其妙被當不知深淺小孩子看待的趙國生心里郁悶極了。

雨后放晴的陷阱，是收獲獵的最佳時機，還特別是冬天。

一方天晴有太，適當的出來活覓食，第一個方面則是雨水洗刷陷阱旁邊一切人類的氣息，獵容易上鉤。

“國生，快，拿麻布袋過來，這個陷阱里面又有兩只兔子。”趙父一張老臉笑開了花，笑著迅速的從陷阱里捉出兩只兔子。

“爸，今天收獲不錯啊。”是兔子就收獲了六只，野有八只呢，趙國生手里的兩個麻布袋都裝得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