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清幽雅靜的沉宅後,三人頗有死裡逃生的覺,又想起明天便會找到佩佩,不似先前般毫無著落,心轉佳。兩人嘻嘻哈哈的向素素敘說這近兩年的種種經歷。聽老投,說者越興,轉眼到了黑時分。沉府燃亮了宅所有宮燈,前後院明如白晝。
三人吃盡餘糧後,寇仲攤在椅上舒適地道:姐姐真潔,把這房間裡裡外外都打掃乾淨,換了我們哪會這麼做。
素素茫然道:人家哪有這種閒,是今早有人來打掃吧!寇仲倏地坐直,失聲道:糟了!兩人愕然瞧著他。
寇仲道:昨天我們來時,滿屋塵埃,顯然久無人住,現在忽然有人前來打掃,分明是有客到住哩!
徐子陵暗罵自己疏忽,跳將起來道:定是沈婆娘要款待剛纔陪伴的那個人兒,難怪這麼燈火通明的。來!我們快收拾東西走避。
三人忙於收拾時,前院傳來馬嘶人聲。
沈落雁和客人來了。
他們那敢遲疑,趁沉落雁尚在前院之際,急忙躲到屋後的另一間柴房去。
一會後果見有人住客舍,還不時傳來談話走的聲音。
客舍的四個房間,都亮著了燈。
三人再沒有安全的覺,由寇仲和徐子陵流監視外間的此時雪已停了,來客顯已安頓下來,再不若先前般嘈吵。
正過小窗察看外間況的寇仲忽然發出警示。
徐子陵和素素忙到窗旁,三人同時朝外去。
只見沉落雁領著那長相剛健人的妙齡子,並肩來到屋外的小花園裡,前者介紹道:落雁最看到果實累累的景,所以植的大都是果樹。
子讚道:雁姊真有心思,誰想得到在深巷之中,竟有這等人間勝境?
沈落雁謙虛道:玉致莫要笑我,你們宋家的槐園名列武林十大勝境之一,怎是我這小窩能夠比擬的。?
寇仲和徐子陵心頭一震,這才知道原來此風姿獨持的,是宋閥的人,卻不知和宋師道是什麼關係。
兩停步下來,欣賞樹上的冰卦。
宋玉致淡淡道:今趟玉致來訪,以雁姊的才智,當猜到一二吧?沉落雁沉道:
不知是否與宇文化及在那昏君前造謠生事有關呢?
宋玉致笑道:早知瞞不過雁姐,不過這只是其中一個原因。
沉落雁油然道:那麼另一個原因,該與杜伏威有關,聽說他攻佔歷後,截斷了長江水道的通,肆意搶掠來往船隻,誰都不賣人,據我們的消息,最近他們扣起了你們的三條鹽船哩!是否真有這回事呢?
宋玉致淡然道:雁姐的消息真靈通,難怪這麼得公倚重!沉邑風n頭嘆道:
我真不明白杜伏威的腦袋裡裝載的是什麼東西,際此楊廣大軍源源進駐江東的時刻,還膽敢樹立像貴閥那種強敵,他怕是活得不耐煩了?
寇徐兩人心中恍然。
長江鹽運乃宋閥命脈所在,杜伏威這麼搶截鹽船,大大威脅宋閥的威和生計。故而宋閥特派出來玉致,希能連結李,好以南北聯手之勢,夾擊雄據歷以杜伏威、輔公佑爲首的江淮軍。
不過現在瓦崗軍剛生訌,更值隋軍謀反攻,恐怕李無暇他顧。
宋玉致微笑道:杜伏威想是不得已,卻不該惹到我宋家來,我們三番四次向杜輔兩人涉,均不得要領,家父爲此震怒非常,決定不惜一切,都要好好教訓杜伏威,但卻因不知公意向,纔派出玉致前來謁見公。
沉落雁嘆了一口氣道:玉致該知我們一向與江淮軍互相顧忌……?
宋玉致打斷道:我們新近得到消息,江淮軍自進佔歷後,竟按兵不,只是不斷鞏固所佔土地,實是用心叵測,雁姊可有耳聞?
沉落雁道:玉致是否指杜伏威希楊廣能稍一口氣,可分神來對付我們呢?
宋玉致淡淡道:只此一項,尚未足使場廣能全力對付你們。
至此把話題急轉直下道:不知雁姊有否聽過一個曲傲的鐵勒人?
沉落雁愕然道:玉致說的是否有'大盔'之稱、橫行西疆的曲傲?此人聲之隆,直追突厥的武尊畢玄。恐怕杜伏威都請不他,未知玉致爲何忽然提起此人?
宋玉致正容道:此一時也,彼一時也。鐵勒人一向爲突厥死敵,見突厥在中原影響日深,遂萌生想分一杯羹的野心。曲傲正奉有鐵勒王令,到來聯結中原新興的勢力,希圖渾水魚,佔點便宜。
沉落雁皺眉道:曲傲竟看上了杜伏威?
宋玉致好整以暇道:不但如此,他們還謀刺殺公。假若事,楊廣定會趁瓦崗軍作一團的時刻,全力攻打你們,那時杜伏威就可趁勢吸納瓦崗軍的離散隊伍,並把勢力擴展到北方來,否則有你們瓦崗軍一日,杜伏威仍難以向北擴展。只看沉落雁的神,寇仲等便知這曲傲非同小可。
此時有人匆匆來報,徐世績來了,兩遂朝前院走去。
寇仲目送兩消失在被霜雪染白了的林木後,籲出一口涼氣道:不若我們索改行當刺客好了,這該是最能賺錢的大生意。至乾淨利落,不像了本東西向人勒索那麼拖泥帶水。
徐子陵想起沉落雁那名冊,擔心道:但給沈婆娘發現不見了名冊,豈非糟糕之極,我們更休想逃出城外去。
寇仲亦道:似乎犯不著爲這鬼東西多冒風險,嘻!但哪猜得到是我們拿了的呢?
徐子陵一想也是,笑道:我們這作賊心虛。
素素卻是擔心不已,道:不若把名冊放回原去好了!現在最要是溜出城外,多一事不如一事呢!寇徐兩人聽得大爲意。
起先徐子陵名冊,只存著好玩和和報復的意圖,實質上並不覺得真的能憑這名冊勒索得沉落雁些什麼好。且現在最難得是沉落雁和徐世績都在主宅大堂,兼之徐子陵又駕輕就,要把名冊放回原,該非難事。
寇仲道:素姐有命,我們自應遵從。
素素卻是心中矛盾,猶疑道:現在來了這麼多人,你們在園中走,說不定會讓人發現哩!徐子陵亦對自己信心不足,道:那怎辦纔好呢?
寇仲拍道:這有心算無心,人多了有人多了的好,較易渾水魚。素姐留在這裡,我們很快就會回來的。
兩人閃出柴房,憑著樹木的掩護,迅速朝沉落雁的香閨竄去。
他們均把的真氣運行至極限,剎那間把靈覺提至最高境界。
不但眼耳鼻等覺比前以倍數靈明,最難得是還有某種超乎的覺。
這正是《長生訣》神莫測之,已超越了一般武技的範籌。不但臻至奕劍大師
傅採林所言人那自自足的寶庫。還直達到習武者無不窮畢生之力追導的天人合一的境界。
徐子陵和寇仲均是古往今來罕有的天資過人者,在機緣巧合中,練了早被所謂識者視之爲騙人的《長生訣》,突破了一般上乘武功的極限,臻達只有寧道奇、畢玄之輩始能明白的真如之境。
故此才能在短短兩年,各自不依法的練得出獨特的心法武功,助他們屢次逃過大難。
像這刻般,縱是四周高手如雲,他們憑著獨特的,竟也似能先一步嗅到危險般,自然而然依心意而行,避過敵人的應。不曾惹起宅中高手無刻不存在著的警覺。
兩人此刻當然沒有這種明悟瞭解。只以爲自己是輕功了得,才如此利落厲害。
迅那間,他們橫越後園,由客舍旁穿沉落雁香閨所在的大花園裡。
他們伏在一草叢,功聚雙耳,運功細聽,立即肯定了樓無人。
因樓沒有半聲息,只下層燈火。
徐子陵道:我到樓上去還書,你給我把風好了。
寇仲點頭答應。
徐子陵覷準遠近無人,由草叢竄了出來,迅如鬼魅般掠至小樓的大門,推門而。
果如所料,廳堂靜悄無人,在宮燈映照下,有種出乎尋常的寧洽。
徐子陵不敢遲疑,忙飛步登樓。
此時他心空靈一片,無思無想。
那並非刻意而爲的心境,而是自然而然所產生的。
剛踏足樓上沉落雁香閨的小廳子,一難以形容的覺涌上心頭。
那很難說出自己應到什麼,只是心中很不舒服,似有一勝無形力,影響他本似井中水月的神境界。
徐子陵的神倏地提升至極限,真氣充盈經脈,毫不猶豫地掣出短戟。
廳堂立時明亮起來。
那並非有人燃點燈火,而是徐子陵在真氣運轉下,目力驟然以倍數的增強。他目掃視下,連地上經打掃後仍留著的塵屑痕都逃不過他的銳目。
這是徐子陵從未曾達到過的層次。
以前雖屢有因全力運功而強化了應的況,但都還不及今趟的清晰玲瓏。
這不但由於他正於一種至靜至極的心境,更主要是他應到極大的危機。
而最可怕是這危險的覺一閃即逝,像現在般他便再應不到任何不妥的氣氛。徐子陵的目在地上來回掃視了幾遍後,間似乎尋找到某種線索,目再次細心在地板上巡視。
登時心中大懍。
原來地板上現兩點幾是微不可察的塵痕,似乎是有人以足尖點地,由沉落雁的閨房掠了出來,到了樓梯始停止下來。
想到這裡時,一道黑影已由房掠出。
徐子陵已非沒有見過陣仗的人,但仍未想過世上竟有這麼可怕的武功。
才驚覺有人襲,他整個人已陷進一種近乎無可抗拒的勁漩裡。
那是千百奇怪的力道,部分把他扯前,部分卻直而來,還有幾橫向和旋轉的力道。
就像掉進下了大海怒濤洶涌的漩渦中,使人難有自主把持的能力。
幸好徐子陵先一步生出警覺,否則此時怕早東倒西歪,難以立穩。
徐子陵知此乃生死關頭,想也不想,手中短戟聚集了全功力,俯坐馬,同時往來人刺去和瞧去。
一時間,他只能見到一個黑影子。
一點劍芒,正在他眼前擴大。
無堅不摧的劍氣,過長劍侵來,使他呼吸頓止,全有若刀割。
由徐子陵登上此發覺有異,直到這可怕的敵人施以暗襲,只不過眨兩下眼皮的功夫,但已使徐子陵陷進生平未曾遇過的兇險裡。
眼看手中短戟可準確封擋敵人兵時,對方長劍生出變化,徐子陵的短戟竟擊在空。
那種用錯了力道,有力無從施展的覺,令徐子陵難得差點吐。
眼前全無人跡。
幸好他的覺卻清晰地告訴他對方正以奇異莫測的步法,來到了他左側目難及的死角位置。
最奇怪是眼前仍有點點劍芒,不斷炫閃,使他睜目如盲,只能純憑覺作出反應。
一道尖細的劍氣,似刺往他左腰眼。
如此厲害的法劍招,確是駭人聽聞之極。
徐子陵哪還有餘暇思索,把刺空的短戟收回,扭側劈。
同時扭頭凝神往這可怕的大敵瞧去。
人影一閃,徐子陵的短戟二度劈空。
徐子陵今趟乖了,勁未用足立即變招,同時往後疾退。
他並非意逃走,而是要重穩陣腳。
雖只兩招之數,他已竭盡所能,爲自己的小命戰到底。
摹地劍芒劇盛,四面八方盡是呼嘯的劍影芒,虛實難測。
但徐子陵卻能清楚地把握到對方不但正在前方,要命的一劍亦正朝自己下腹閃電攻至。
對方的速度顯然比他快上幾籌,所以他雖已在疾退,但主卻全在對方手。際此生死關頭,徐子陵運起短戟,更發揮出短戟旋轉的特,絞擊在對方刺來的劍上。
接戰以來,他尚是首趟接到對手兵刃的實。
由於短朝獨特的結構,本是最擅於鎖纏敵人的兵。
豈知戟劍相,竟全不是這麼一回事。
首先徐子陵到貫注在戟上的真氣一下子被敵劍吸乾了,接著敵劍生出一粘之力,教他連回短戟亦有所不能。
徐子陵臨危不,正要棄戟逃命時,對方的長劍像毒蛇般附戟而上,搠他的小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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