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義兄妹】

起初里正挨家挨戶通知看病找蘇涼，大家對的醫都將信將疑。

但接連給老人和孩子治病后，口耳相傳，走在路上，主打招呼的村民都多了起來。

也得虧原主的祖父蘇遠舟是京城名醫，蘇涼會醫，并不會引人生疑。

二牛被好幾個人拉著問蘇涼給他爺爺看病收沒收錢，二牛實話實說，沒收，但打了欠條，以后得還的。

背地里便有人嘀咕，蘇涼和寧靖那麼富裕，看個病竟還要收他們這些窮苦人的錢，真是不厚道。

白大娘來找蘇涼，“你的錢也不是大風刮來的，憑啥給看病還倒？他們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個兒算什麼東西？都是些好吃懶做占便宜沒夠的，你不用往心里去！真敢賴賬，只管找里正！”

蘇柏辦事公道又熱心腸，在村里頗有威信。

蘇涼一定要收診金，就是早預見到這種況，聞言并不在意。

白大娘又提起白鶴的親事，難掩喜，這回說的姑娘是娘家那邊的一個侄，模樣俊段好，一看就是能生兒子的，他們可不會再由著白鶴使子了。

蘇涼只是笑笑說兩句好話，倒是不知劉蕙蘭回娘家后過得如何了，想必很快又會被嫁出去了吧。

這兩日蘇涼給燕十八熬的藥里面加了助眠的分，喝完就困得厲害，深深懷疑蘇涼是不想聽“涼妹妹”故意下藥。

但蘇涼義正言辭地說，多休息對傷勢恢復很重要，讓不要小人之心。

寧靖天天去給二牛家送飯，有時候一待就是半日，蘇涼以為他出去閑逛了，只管忙自己的事。

八月初七這日，寧靖再次從二牛家回來，帶回一個藥箱。

是拆掉秋明山莊送來的一個黃花梨五斗柜做的。蘇涼都不知道寧靖何時把柜子搬走的。

藥箱不大，外表樸實大方，提梁線條流暢，同時裝有背帶，可背可拎。

里隔出三種大小不同的空間，致而實用。

蘇涼試了試，比想象的輕巧。

“謝了。今天準你點菜。”蘇涼笑說。

“涼妹妹，我也要點菜！他送你什麼，我以后送十個！”清醒著的燕十八立刻刷起存在。

“好，今天你們想吃什麼都行。”蘇涼心好，連對燕十八都溫起來。

結果寧靖來了一句，“想吃的，我都不想吃。”

燕十八怒了，“他想吃的，我也不吃，涼妹妹你不準做！”

蘇涼拎著藥箱回了房間，“都別點了，吃不吃。”

“涼妹妹做什麼我都吃，不像某人，挑三揀四。”燕十八怪氣。

寧靖懶得理。

昨日已開始跟蘇涼和寧靖同桌吃飯的燕十八，全程往蘇涼上，對寧靖沒個好臉。比蘇涼高一頭，穿蘇涼的服有點短，杏眸圓臉，怎麼看都跟殺手毫無干系。

“后天就要考試了，是不是得提前住到縣城去？”蘇涼問。

“考什麼？”燕十八不解。

得知寧靖要考科舉，燕十八輕嗤，“我就說他野心甚大，等他考中功名當了，到時娶個大家小姐，定會把你一腳踢開！就今日，跟姐姐走吧！”

“明日我自己去。”寧靖回答蘇涼的問題。

“我也想去看看。”蘇涼有點好奇。乾國的科舉制度跟所知歷史上的科舉有相似之，但并不相同。

“那就一起去吧。”燕十八順口帶上了自己。

“你留下看家。”蘇涼說。

燕十八眸微閃，不知想到什麼，竟點頭應了。

蘇興哲并未把寧靖也要參加科舉的事傳出去，連他家里人都沒說。那日傷回來，只說是路上摔了。

翌日午后，寧靖才趕車帶著蘇涼一起離開蘇家村，往縣城去了。

而蘇興哲是大清早走的，好多人在村口送。牛婆子哭得鼻涕眼淚一大把，不知道的以為兒子再也不回來了。

半路蘇涼提議來趕車，寧靖便跟換了。

“你可以看會書。”蘇涼說。

寧靖卻拿出先前在店買的木簪，細細雕琢。

到了縣城，總共兩家客棧，都住滿了。

蘇涼干脆趕著車到轉了一大圈，看到有個掛著租賃幡子的，直接問人家賣不賣，一番討價還價，最后花三百兩買下一個離縣學不遠的小宅子。

宅子里很干凈，有水井，磨盤，還有棵枝干蒼虬的石榴樹，臨近中秋，紅艷艷的石榴彎了枝頭。

蘇涼讓寧靖收拾，又趕車去買了兩套被褥和一些食材用。

天暗下來，小院里炊煙裊裊，香引得鄰居頻頻張。

“我洗碗，你去看書吧。”此話一出，蘇涼竟有種老母親心孩子高考的覺。

寧靖見蘇涼突然笑起來，便問，“為何發笑？”

蘇涼眉眼彎彎，“一時覺得你像我兒子。”

寧靖面無表地起回了房間。

蘇涼收拾碗碟，發現寧靖方才坐的位置放著一支致的木簪，木料很普通，但簪頭雕刻的梨花栩栩如生。

蘇涼敲門，“你的發簪忘了拿。”

“給你的。”寧靖清冷的聲音傳出來。

蘇涼愣了一下，什麼意思？

“買鞋時順便買的，拿來練雕刻。”寧靖解釋。

蘇涼夸了一句，“雕工不錯，謝了。”

兩人搭伙過日子，這不算什麼。之前的藥箱，寧靖說他對木工活興趣才會學，木簪是他對雕刻興趣買來練手。

總之，寧靖一直以來對于所有沒做過的事都有興趣，但對人毫無興趣。

翌日天不亮，蘇涼起來給寧靖做了早飯，又烙了幾張餅讓他帶著當午飯。

考一天，中午有休息時間，但不管飯。是為避免有人對食做手腳，都讓自行解決。

“若考了頭名，我給你做排骨。”蘇涼站在門口，把裝著干糧和文的籃子遞給寧靖。

寧靖最喜歡吃蘇涼先前做過一次的排骨豆角燜卷子。

接過籃子，寧靖正要轉走，就聽蘇涼嘆，“真有種送兒子趕考的覺。”

寧靖好看的眉頭微微蹙起，再次看向蘇涼， 就見烏發間“梨花”玲瓏，更襯得不施黛的白凈小臉俏生生的，一笑起來，清晨霧蒙蒙的天都亮了幾分。

不等他說什麼，蘇涼就摘石榴去了，說要帶回村里。

寧靖默默拎著籃子，走進了朦朧晨霧中。

進考場前，寧靖見了蘇興哲，他穿著嶄新的服，隔著人群跟寧靖打招呼。

蘇涼摘了一筐石榴，喂了馬，又把院中清掃一遍，出門去了。

許多人等在縣學外面，神或焦急或期待。

蘇涼到縣城的藥鋪買了些藥材，逛街路過店，給燕十八買了兩服兩雙鞋，給自己買了兩男裝。

到鐵匠鋪門口，出于好奇進去看了看，買了兩把匕首，一把刀，兩柄長劍。

匕首都是給自己防的，袖中一把，小藏一把。

長劍一柄給寧靖，一柄自用，要學劍法。

刀是給燕十八的，為了甩掉追殺的人，把原本的武都丟在了別。

先把東西送回家，蘇涼到酒樓吃飯，聽有人高談闊論，說的正是這次的院試，細數北安縣有才學的書生。

“你們聽說沒有，主考大人的樣卷昨日不知被誰了去！”

“那盜賊豈不是穩中秀才了？”

“呵呵，要是被查到，死路一條！”

……

蘇涼突然想起那日主考讓蘇興哲帶給寧靖的東西，寧靖看都沒看就燒了。莫名覺得，這兩件事之間，或許有什麼聯系。

察覺有人在看，蘇涼轉頭，見是一個年輕的公子，面龐清秀，舉止優雅，對著舉杯微笑。

蘇涼淡淡點頭，很快結賬離開了。

不多時，那位公子也離開酒樓，往縣衙的方向去。

“主子認識那位姑娘？”隨從問。

男人搖頭，“只是覺得，很特別。”

“了樣卷的人若是查不到，這件事被上面知道了，怕是會責罰主子監管不力。”隨從皺眉。

男人神從容，“此事我心中有數。”

……

寧靖出考場的時候又到了蘇興哲，他面輕松，看起來發揮得不錯。

五日后才放榜，寧靖和蘇涼當天就離開了縣城，買來的宅子就住了一晚。

“考得如何？”蘇涼問。

“不知道。”寧靖說。

蘇涼：……也，行吧。結果出來見分曉。

……

回到村里，天已黑了。

見里正蘇柏，他招手讓寧靖停車。

“寧公子，涼丫頭，你們的事大家都知道了。”蘇柏嘆氣。

蘇涼莫名，他們，什麼事？

就聽蘇柏語重心長地說，“你們只是假夫妻，也沒拜堂，如今害你的蘇大強一家都沒了，寧公子又不打算帶你回家去，不如趁早分開過，以后各自嫁娶，免得有人說閑話。”

“柏叔，這件事……”蘇涼猜到怎麼回事了。

蘇柏深深嘆氣，“是你姐姐說，我們才知道真相。寧公子自有好前程，既給不了涼丫頭正經名分，便放過吧。不比你，名聲壞了，以后還怎麼嫁人？”

果然是燕十八搞的鬼，趁著蘇涼和寧靖不在，把他倆假親的事捅了出去，說他們本沒拜堂，更沒有圓房，只是找由頭讓蘇涼離蘇大強家。

本就沒有父母之命，這下連“野合”都談不上。

寧靖看了蘇涼一眼，面平靜地說，“是我思慮不周。我們并非夫妻，只是結義兄妹，麻煩柏叔幫忙澄清誤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