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說了會兒話,謝云宴才有些依依不舍地放了蘇錦沅回去休息。
蘇錦沅回房中時,還忍不住挲了一下指尖,想著剛才謝云宴像是小狗似的,明明想要親近卻強忍著,只拉著的手不放的樣子,眼睛都忍不住彎了起來。
不是不懂得男之的,可沒誰會不喜歡被人珍視的覺。
見著向來張揚的謝云宴小心翼翼的將捧在手心,一點一點的試探著靠近,卻又忍著不敢越雷池半步,忍不住低笑出聲。
“這心的酸臭味……”
突如其來的聲音讓蘇錦沅嚇了一跳,連忙抬頭,就對上盤坐在榻上,睜著亮澄澄的眼睛看著的汪茵。
汪茵“嘖”了一聲,上下看。
蘇錦沅有些做賊心虛的輕咳了一聲:“你怎麼還沒睡啊。”
“你人都沒回來,我睡得著嗎?”
汪茵手托著自己下,“謝六那人狗得很,既會裝可憐,又能死纏爛打,萬一他對你大發,我怎麼著也得去救你于水火。”
蘇錦沅:“……阿茵!”
臉頰頓時紅了一片,嗔道,“你想什麼呢。”
汪茵翻了個白眼,朝著后一靠:“什麼我想什麼,是你倆想什麼,你也不看看你這桃花泛濫的樣子,就差沒在臉上寫著你跟謝六沒干好事幾個大字了。”
本來想裝著不知道的,眼不見心不煩。
可這兩人剛才那副明明什麼都沒做,卻莫名眼睛亮晶晶只瞧得見對方,邊三丈都彌漫著掩飾不住的曖昧的樣子,就是瞎子也能瞧出不對勁來。
“蘇小沅,你們倆這事兒還沒過明路呢,我覺著是不是得悠著點?”
“這麼明目張膽的,要是沒等安排好后面的事兒消息就傳回京城,謝六那混賬玩意兒也不怕被蕭老夫人打斷……”
蘇錦沅被說得無奈:“我們真沒干什麼。”
汪茵盯著:“你看我信?”
“真沒。”
汪茵就默默看。
蘇錦沅有些扛不住,半晌才吶吶:“就……拉拉手……”
汪茵:“……”
“沒別的?”
蘇錦沅瞪:“你還想有什麼?”
汪茵見不像是說謊,頓時咂咂:“搞什麼啊,這謝六不行啊,你這麼大一人杵在他面前,他居然還能忍得住……”
“我剛看了,他回去時臉都笑爛了,你也一副春泛濫,拉個手就能面紅耳赤,你們這是什麼純潔小白兔?”
“……”
蘇錦沅惱,“汪阿囡,你腦子里都想些什麼東西!”
汪茵被了小名,連忙了脖子。
也沒說錯嘛,兩相悅之下,想要親昵也沒什麼不對的,當初喜歡蘇衡跟他定下親事之后,也眼饞他強親過他,還過他的腰呢。
謝云宴那狗東西瞧著就不是個正經的,居然單純的只拉拉手……
想起蘇衡,汪茵神怔了下,發現這麼長時間,再想起他時心中的難好像淡了很多,雖然依舊悶悶的,卻也不再像是當初那樣撕心裂肺的疼。
突然就有些唾棄自己。
是不是太沒心沒肺了?還是生來就薄。
明明之前覺得放不下,可真的斷了之后,難過居然也就那麼一點兒時間?
汪茵自嘲了一聲,臉上卻什麼都沒出來,只是見著蘇錦沅有些惱怒的架勢,癱在了榻上抱著引枕說道:“我就是怕你吃虧嘛。”
“對了,咱們明天去哪兒啊?”
見轉了話題,蘇錦沅睇了一眼,走到旁邊坐著說道:“我明天要跟阿宴去一趟溫家。”
“去那兒干嘛?”汪茵疑。
“溫志虎被人刺殺,高安險些沒了命,兩人都了不輕的傷,他既然來見過咱們,又派人保護過咱們周全,于于理都得過去探一下。”蘇錦沅說道。
汪茵“唰”的一聲坐了起來:“溫志虎被人刺殺?什麼時候的事?”
蘇錦沅道:“就今天夜里,在漕司府衙那邊。”
汪茵聞言瞪圓了眼:“這仙的治安未免也太差了吧?”
“他們前腳才被人劫了貢品,后腳又被人刺殺,還是在府衙那邊,他手下那些人都是干嘛的,養著好看的嗎?”
之前聽溫志虎說仙進了賊人,派人保護他們時,還當溫志虎是尋個借口監視們。
可沒想到還真有這事。
那賊也未免太膽大包天了一些,居然跑到府衙跟朝廷命下手?
“我覺得咱們不行還是早點走吧,這地方瞧著就晦氣,別回頭沾染上了溫志虎的麻煩,還拖累了咱們幾個……”
蘇錦沅搖搖頭:“恐怕走不了,溫志虎和高安遇襲的時候,阿宴也在。”
“他跟那幾個賊人過手,知道那些人形和一些特征,得留下來幫著搜捕才行,就算抓不著那些人,恐怕也得等溫志虎好一些了,咱們才能離開。”
汪茵聞言頓時滿臉的晦氣。
蘇錦沅說道:“我明天得去溫家一趟,之后也得留在這邊,你要是覺得無聊了,不如讓阿宴派人先護送你去揚州?”
“可別!”
汪茵連忙擺手,“我就是跟著你來玩兒的,你都不走,我去干什麼?”
蘇錦沅張了張,其實想讓汪茵先去揚州。
仙這邊的況越發復雜了,除了那溫志虎以外,又多了一批不知道哪里冒出來的人。
那船押運的絕不是什麼簡單東西,查出來后未必沒有危險,汪茵要是能先去揚州,只要表明了份直接住進太守府,沒人敢傷。
只是還沒等繼續再勸,汪茵就說道:“好啦,我也沒覺得無聊,反正都是出來游山玩水的,多留幾日就多留幾日唄,晚些再去揚州就行了。”
“明天你去溫家,我就留在悅來樓聽曲兒好了,正好青豫之前送了好些話本給我,我都還沒時間看呢。”
蘇錦沅見主意已定,也只能歇了勸說的心思。
兩人閑聊了幾句,珍珠和紅豆就送了熱水進來讓們洗漱。
等著夜漸深,并肩躺在床榻上時,蘇錦沅才突然問道:“阿茵?”
“嗯?”
“你怎麼不勸我和阿宴的事?”
汪茵雙手叉枕在腦后,聞言說道:“我勸了有用?”
那會兒蘇錦沅和珍珠說話時,明知道在屋中,兩人之間隔著也就那麼一道紗簾,哪怕聲音再低也能聽得清楚,可依舊還是說了。
說和謝六的喜歡,說的選擇,說知道后果也已經準備好了承擔……
那些話與其說是在勸珍珠放心,何嘗不是說給聽的?
“我剛開始是震驚的。”
一直都覺得,和蘇錦沅之中就算真有一天會有那麼一個離經叛道的,也只會是,可沒想到會是蘇錦沅。
“我是想過要勸你的。”
“這條路不好走,你和謝六在一起,流言蜚語的中傷,他人的目,識之人的難以接,世俗不容的力都會讓你不過氣來。”
“我不愿意讓你放著平坦的路,去踩著荊棘向前。”
“可是后來想一想,這世上又哪有什麼平坦之路,誰又能保證你不選擇謝六,將來的人生就能順遂安穩?”
如有疼的父母,有旁人羨艷的家世,有千挑萬選看著事事如意的夫君,多人羨慕,可到頭來不也弄得一狼狽。
黑暗之中,汪茵的聲音格外的平靜,
“你的路是你自己要走的,誰都沒有資格來替你選擇。”
“你喜歡謝六,也知道你選擇他以后將來要面對什麼,既然如此那就盡力去試試,要是將來承不住,不是還有我嗎?”
“你可是汪中看重的義,是我汪茵的姐姐。”
“誰要是敢嚼你舌頭,我就爹爹以權人,揍得他生活不能自理。”
仗勢欺人的活兒還是會的。
蘇錦沅眼圈一點點泛紅,沉默了很久很久,才沙啞著聲音道:“謝謝。”
“矯!”
汪茵里哼了一聲,卻是轉抱著蘇錦沅蹭了蹭,
“我可從來沒跟你說謝。趕睡覺,我快困死了,明兒個你去溫家回來的時候,記得在道頭拐角那家給我帶點菱桂花糕。”
“記得雙倍加糖!”
蘇錦沅噗哧低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