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泰十二年，春！

南邊僵持的戰事，又起波瀾。

東平王府旗下一支部隊，連夜奔襲數日，攻京畿一帶。

天下震！

京畿震！

京城震！

朝廷震！

當京城的百姓，得知諸侯王的部隊都已經攻京畿，有人竟然開始收拾細，準備出城跑路，躲避戰災。

這種恐慌的緒，迅速蔓延開來。

城門一開，就看見大批拖家帶口，帶著全部家當的市井小民排隊出城。

荒唐！

關鍵是，這種恐慌的緒竟然還在朝上層蔓延。

很多人都在說，朝廷敗了，諸侯王的軍隊轉眼就會打京城。

等到諸侯王一到，京城的權貴有一個算一個，全都會被秋后算賬。算一算去年皇帝派兵誅殺諸侯王，到底有沒有助紂為！

亦或是，往年有沒有在皇帝耳邊進讒言，陷害天下諸侯王。

這種恐慌的緒，甚至影響到了朝廷。

權貴恐慌，但是權貴不能逃。

北軍大將軍就在城外駐扎。

誰敢在這個時候，沒有旨意，擅自安排家眷離京，就別怪北軍殺人祭天。

只是……

“陛下，戰事危矣！”

“請陛下速速召回北軍南軍，這仗不能再打下去了。”

“陛下，請將北軍大將軍召回，讓他駐扎京城，拱衛京城。”

“只是區區一支偏師，而且離著京城還有幾百里，你們怕什麼？”

有大臣站出來，厲聲疾呼。

諸多朝臣的反應，著實太令人失。

還沒打到京城，而且僅僅只是一支偏師，就嚇這副鬼樣子。

朝廷面呢？

平日里一個個慷慨激昂的勇氣，都去了哪里？

“陛下，臣請戰！只需給臣三千人馬，臣去宰了那支偏師，以解京城危機。”

有人急著逃命，也有人主請戰。

此次，是對廣大武將來說，難得的機會。

區區一支偏師，就該深京畿一帶。

補給夠嗎？

戰線拉這麼長，真不怕被包圓，來個甕中捉鱉。

這種送上門的戰功，能不要嗎？

當然不能！

武將勛貴，請戰積極。

這一回，且看看他們如何慷慨激昂，力挽狂瀾。

不是只有文臣才會慷慨激昂。

永泰帝哈哈大笑，“人心可用，人心可用啊！”

他親口點了幾個武將的名字，讓他們各領一營，隨時待命。

被點名的武將大喜過。

戰功，即將手到擒來。

卻不料，這支攻京畿一帶的偏師，并沒有著急進攻京城。

反而攻打了附近得縣城，就此駐扎下來，一副要打持久戰的模樣。

而且，后續還有其他諸侯王的軍隊，正在往京畿一帶活。

這是要包圍京城嗎？

北軍，南軍，是吃素嗎？

敵人都已經打京畿，為什麼北軍和南軍不把敵人攔住？

之前戰事僵持，為何，剛一開春，戰事就發生了逆轉？

豈有此理。

請戰之人，越發多了起來。

只是，還是京城重要啊！

得守著京城，得以防萬一啊！

萬一諸侯王的軍隊，攻京城城墻下，京城要是沒有能戰之兵，如何是好。

這般況下，清君側之議，越演越烈。

已經有大膽的臣子，公然在朝堂上喊出。

“請誅陶大人，以安天下人心。”

“請誅陶家，安天下人心。”

有將近一半的員站出來，懇請皇帝誅殺陶家。

這些員，都非陶家派系，平日里就看不慣陶家跋扈行為。

如今，正值江山社稷存亡之際，正該誅殺陶家，以正本。

殺了陶家，清掉皇帝邊的臣賊子，天下諸侯王自然沒有理由繼續鬧下去。

屆時，天下太平爾！

陶家一派，肝膽俱裂！

他們看著高高在上的皇帝，當真要誅殺陶家嗎？

兔子還沒死，就要烹殺獵狗，何等冷酷兇殘。

陶老大兩戰戰，目一掃，將每一個請求誅殺陶家的人的面孔記下來。

縱然陶家要死，他也不會放過在場這幫人。

臨死，也要拉個墊背的。

永泰帝的態度很含糊，他既沒有同意誅殺陶家，卻也沒有阻止眾臣請命。

朝議結束，陶老大哪里還敢逗留，急匆匆前往后宮面見陶皇后。

“京城危矣，陶家危矣！此時此刻，皇后是否還認為我是杞人憂天？是否認為皇帝不會誅殺陶家？今日朝議洶涌，皇后可曾聽聞，一半的朝臣在請旨誅殺陶家，然而皇帝并沒有阻止。”

“可是皇帝也沒有答應！”陶皇后面無表。

陶老大一拳頭砸在桌上，“事到如今，你還在替皇帝說話。皇后啊，你是要致陶家于死地嗎？你是要眼睜睜看著陶家滿門抄斬嗎？沒了陶家，你的后位，還能坐得穩嗎？”

“放肆！”

陶皇后擺出皇后威嚴，“兄長休要胡說八道。否則，陛下尚未置你，本宮先治你一個大不敬。”

陶老大呵呵冷笑，“好，甚好！不愧是我的妹妹，對別人狠，對自己更狠。”

陶皇后面鐵青，語氣稍微緩和些許，“你先回去。陛下那里，本宮會親自走一趟。”

“你要去求？諸侯王的軍隊已經攻京畿，這個時候你去求，又有何用？既不能讓諸侯王退兵，又不能讓陛下改變心意。你何苦此辱。”

陶皇后冷冷一笑，“那你要本宮怎麼辦？坐在未央宮等死嗎？休要再說，本宮自有主張。你趕出宮，能安排多人出京，就盡力安排吧。”

陶老大面目一沉，“北軍大將軍不去攻打京畿一帶的敵人，反而守住各個城門，除卻小民，不許任何人出京。防的是誰？不就是我們陶家。”

陶皇后目冷冽，一聲呵斥，“本宮就不相信，憑陶家的能力，還不能送幾個人出城。”

陶老大咬咬牙，“好！我聽你的，我回去就安排。”

陶皇后又說道：“告訴父親，他不要憂心。陛下……總歸不是絕之人。”

陶老大聞言，一臉憤怒，“事到如今，你竟然還……”

“ 閉！”陶皇后不想聽兄長的嘮叨，更不想聽他對皇帝的評價。

陶老大無可奈何，急急忙忙出宮去了。

三皇子蕭義從偏殿走出來，“母后，陶家果然危矣嗎？”

陶皇后起，著殿門外，天沉沉的，似是要下雨。

冷靜地說道：“在皇權面前，一切皆可犧牲！不過，有本宮在，這天還塌不下來。”

整裝待發，前往興慶宮面見皇帝。

永泰帝見了，并且屏退左右。

陶皇后沒有訴苦，沒有陳述厲害，只是撲進皇帝的懷抱，痛哭失聲。

長得，一樸素，不戴任何首飾，哭得梨花帶雨，惹人憐。

沒有說一句話，卻已經勝過千言萬語。

陶皇后很清楚，自己的優勢在哪里。

哭得的人，總是比旁人更容易達目的。

永泰帝摟抱著，輕輕拍著的肩背，同樣是一言不發。

夫妻二人，有的如此安靜地擁抱，仿佛是回到了年時期。

等陶皇后哭完，永泰帝親自替拭眼淚，“瞧瞧，眼睛都哭紅了。”

陶皇后垂眸，心低落，“臣妾很怕！”

“不怕！有朕在，沒有人能傷害皇后一分一毫。”

“真的嗎？”

永泰帝仰著頭，無聲一笑，“皇后不相信朕？”

“不！這世上，只有陛下值得我相信。”

夫妻二人半個字不提陶家，氣氛著實溫馨。

只是比起雪片一般飛皇宮請旨誅殺陶家的奏本相比，現實只見刀劍影，不見毫溫馨。

然而陶皇后這一哭，還當真哭出了效果。

第二天的朝議，皇帝親口呵斥某些請旨誅殺陶家的大臣。

“陶氏滿門，皆為忠臣良將，休要再提誅殺一事。”

可是，陶老爺子聽聞“忠臣良將”四字，不僅沒笑出來，眉間的愁緒越發多了。

回到陶家，陶老爺子憂心忡忡。

他對陶老大說道：“陛下金口玉言，說我們陶家是忠臣良將。既然是忠臣良將，江山為難之際，豈能不而出，為君父分憂。”

“父親，您是不是想多了？”陶老大本沒理解到皇帝那句話的深層次的含義。

陶老爺子緩緩搖頭，“陛下是在提醒我們陶家，要做忠臣良將，你不懂嗎？”

陶老大一臉憤懣，“兒子不懂！兒子只知道皇帝是在過河拆橋，不仁義啊！”

“哈哈哈……你傻嗎，怎能和皇帝講仁義。歷朝歷代，凡是和皇帝講仁義的文臣武將，從未有好下場。”

陶老大哭了，鼻涕眼淚一大把，“難道我們陶家逃不掉覆滅的下場？我不服！所有的臟事，全都是我們陶家幫他做的。危急關頭，他卻想殺我們陶家祭天。父親，我們不如反了他吧！”

“不可！陛下早有防備，你當北軍大將軍防的是誰？防的就是你我。你這里一，片刻北軍就會攻陶家，誅殺陶家滿門。”

“難道只能乖乖死嗎？”陶老大要絕了。

陶老爺子緩緩搖頭，“陛下只是讓我們做忠臣良將，卻沒有要求陶家滿門都做那忠臣良將。用老夫一人的人頭，足矣！”

陶老大當場愣住，“父親……”

陶老爺子卻很看得開，“老夫活夠了！是時候為大魏江山盡忠，做那忠臣良將！”

侯府小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