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隊駐扎在建康城的郊外。
因為是大勝凱旋,天子大喜,親自帶著文武百出城迎接蕭衡。
遠垂柳下停著一輛青皮馬車,車上的侍悄悄卷起車簾:“夫人快瞧,天子都不讓郡公行大禮,竟是喜的連君臣之禮也不顧了,可見對咱們郡公的敬重!”
端坐在車廂里的郎芙蓉花面風姿綽約,儀容出傾國之姿,正是裴道珠。
手執絹紗團扇,好奇地瞧著那邊的熱鬧。
蕭衡還要進宮述職接封賞,裴道珠目送他們君臣走后,才獨自乘坐馬車回烏巷。
馬車徐徐停在烏巷口。
裴道珠優雅地步出馬車,向這座時長大的巷弄。
明明灰瓦白墻府邸端嚴一如從前,卻不知怎的,竟生出濃濃的陌生。
是如此,想來蕭衡陌生更甚。
看了眼蕭家的方向,那里曾是他的家,可是從今往后,那將再也不是他的家。
裴道珠懷著萬千思緒回到沈府,顧嫻想想得不行,早早帶著康姨娘等眷守在府門旁,瞧見過來,也不等行禮,急忙把拽到懷里,眼圈紅紅地的臉:“果然又瘦了……阿難在外面吃苦了!”
裴道珠訕訕:“錦玉食的,哪里就瘦了?阿娘和阿父的可還好?”
見過禮后,又好一陣寒暄,康姨娘才笑道:“外間風大天冷,還是進去說話吧!夫人知道您回來,一早就讓廚房做您吃的菜,也不知您是在姑爺那邊吃,還是在家里吃?”
蕭衡不在,裴道珠自個兒不想回蕭家。
笑道:“中午就在家里用膳,等夫君回來,再和他一道去給老夫人請安。”
因為沈霽也去了宮中,沈府用膳的只有一眾眷。
裴桃夭和裴子衿十分崇拜蕭衡,把“食不言寢不語”的規矩全都拋到了腦后,席間不停詢問他的事跡,裴道珠聽著才知曉,天下人竟把蕭衡完全看做了戰無不勝的戰神。
“學堂的小姐妹們,都把姐夫的畫像揣在書兜里,說將來長大,要嫁一個姐夫那樣厲害的人。小郎君們也喜姐夫,他們還傻傻地學姐夫穿白白袍,仿佛穿上以后他們也能變的像姐夫那樣厲害,真是可笑!”
裴桃夭叼著什錦丸,小臉上神采飛揚。
裴子衿臉頰微紅,很害地開口:“大家還拜托我們,討要姐夫的字畫和用過的舊東西……他們說姐夫哪哪兒都好……”
裴道珠聽著覺得十分有趣兒。
蕭衡那個人,也就是在家國大事上稍微出彩些。
私底下,就是個難纏的壞郎君,哪里就值得他們模仿崇拜啦?
答應了兩個妹妹的懇求,裴道珠才陪著母親慢慢用完那桌飯。
顧嫻也很贊賞蕭衡,狠狠夸了一番后,忍不住小聲問道:“阿難打算幾時要個孩子?他如今年紀輕輕就位極人臣,只怕將來后院不止你一個人。還是早些生下嫡子,地位才算穩固。”
裴道珠了肚子。
想著那兩年毫無所覺喝下的避子湯,眼底掠過一霾。
隨即笑道:“這事兒可遇不可求,阿娘就莫要再問了……”
黃昏時分。
蕭衡從宮中回來,拜訪了顧嫻之后,才接裴道珠回蕭府。
蕭府早準備了接風宴,幾房的人全都到齊了,喜氣洋洋地要為蕭衡慶賀。
裴道珠這才知曉,原來因為立下赫赫軍功的緣故,蕭衡竟被破例封為異姓王,封號為寧,賜了無數金珠寶貝和田地奴仆。
只是看他眉宇間的神,似乎也沒怎麼高興。
也是,位高權重又如何,還不是被人算計了一生?
落座之后,小輩們紛紛前來敬酒,以表對蕭衡的敬重。
整座廳堂熱熱鬧鬧,老夫人也紅滿面,笑得合不攏,迭聲夸贊蕭衡有本事。
酒過三巡,蕭衡起給蕭允敬酒,忽然問道:“上回阿父過壽,孩兒與阿難送的那副屏風,不知您可還喜歡?我想著檀木邊框算不上好,近日在新得了一副好木材,不如重新換個木框。”
裴道珠正吃酒呢,聞言,心中一。
是知道那副屏風,早已被蕭允毀了的。
此事前陣子也告訴了蕭衡,蕭衡當眾問起這個,難道是要當眾與蕭允撕破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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