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棋室里的人都到齊了，唯獨顧燕婉姍姍來遲。

后來顧燕婉又自作主張，帶姐妹們去找崔凌人，偏偏那麼巧，就把分派到小竹林這邊。

崔家多疑，崔凌人死了，是見證者，在崔家眼里，便和崔凌人的死不開關系，甚至很可能會被當兇手。

對顧燕婉而言，等于同時解決掉兩個眼中釘。

可是……

崔凌人出高貴，顧燕婉再如何膽大包天，也不至于對下死手吧？

更何況……

那枝突兀出現在竹屋里的白山茶，實在蹊蹺。

像是跟花神教有關。

面凝重。

像是察覺到的視線，顧燕婉慢慢向。

四目相對。

顧燕婉微微一笑。

裴道珠心底“咯噔”一下，就聽見對方倉惶開口：“金梁園侍衛眾多，怎麼會有人敢在這里行兇？！必定是悉園子的自己人，下的黑手！”

此話一出，眾人面面相覷。

崔老夫人被侍掐著人中，已經慢慢蘇醒。

聞言，紅著眼睛，惡狠狠盯向裴道珠：“凌人沒了，能當國手的就只剩你！怎麼看，你這丫頭都跟凌人的死不開干系！來人，給我把帶回去，我要親自審問！”

“崔老夫人！”

顧嫻護心切，立刻出聲。

把裴道珠護進懷里：“我家阿難最是善良，連螞蟻都舍不得踩死，怎會做出殺人的事？更何況，您也沒有證據不是？”

“怎麼沒有證據？！”崔老夫人厲聲，“我都聽說了，這臭丫頭和凌人一起被困在竹屋，再沒有第三人。如今活著逃了出來，凌人卻死在了火海里！不是殺的，還會是誰？！給我抓起來，把抓起來！”

痛失孫，怒不可遏。

拐杖不停叩擊地面，發出令人煩躁不安的聲響。

崔家的婆子一擁而上。

蕭衡遞給侍衛一個眼神。

金梁園的侍衛立刻攔住們。

崔老夫人的臉更加猙獰難看。

惡狠狠盯向蕭衡：“蕭家的小子，今日死的，可是你的未婚妻！你這是要為了一個狐貍，跟我崔家作對？！”

司馬寶妝聲提醒：“阿姑，凌人和九郎的婚事，還沒定下呢，算不上未婚妻。”

崔老夫人瞪圓了眼睛：“你閉！”

“阿姑……我也是為凌人傷心。”

司馬寶妝假意拿手帕淚，眼底卻盡是涼薄。

余注視著崔老夫人氣急敗壞的模樣，像是在欣賞一場好戲。

崔老夫人不依不饒：“凌人是我崔家的嫡長，今日死在這里，我一定要為討個公道！蕭家的小子，裴道珠這臭丫頭，你今天出來也得，不出來，也得！”

到底執掌崔家宅院多年。

老人沉聲說話時，威嚴十足。

顧嫻死死摟著兒：“阿難別怕……”

知道，崔凌人死了，崔家怨氣滔天。

崔老夫人想帶走的兒，不過是為了找個發泄的對象。

看了眼躲在人群里的裴茂之。

只恨夫君無能，連兒都護不住……

眼見著小竹林里劍拔弩張，蕭衡道：“此案發生在金梁園，崔老夫人放心，我將親自接管，一定會找出兇手，給崔家一個代。至于裴道珠……”

他向。

從火海里逃出來的，還穿著緋紅的辟火裘。

白圓潤的小臉上，著幾痕煙灰，卻無損于的貌。

丹眼漆黑清潤，并沒有慌張或者害怕。

不愧是裴家道珠，即使面臨殺人兇手的惡名，也仍舊淡然如初。

好心。

若非家族落魄，就憑這份泰山崩于頂而不變的心，也是世家大族的郎君們，首屈一指的擇偶人選。

他想著，淡淡道：“先關押在北居，我會親自審問。”

崔老夫人不肯，還要再鬧，不遠傳來急匆匆的腳步聲，是蕭老夫人聞風而來。

蕭老夫人悲痛地看了眼擔架，凝重道：“此事非同小可，勢必要查個水落石出！崔家姐姐，我家九郎的辦案能力，在整個建康城數一數二，你就把這事兒放心地給他吧！”

崔老夫人冷笑。

指著擔架，聲嘶力竭：“我的孫兒才十六歲，就死在了你家的園子里！這事兒，你蕭家得給我一個代！”

這事兒，確實是蕭家理虧。

蕭老夫人賠著好，苦勸了半日，才把崔老夫人勸走，改去廳堂說話。

……

明月出于東山。

竹簾高卷，案幾上，一枝青蓮靜靜在白釉瓶里。

裴道珠跪坐在西窗下，看著天邊的云和月。

被在這座寢屋，要等追查到兇手，才能被放出去。

因為崔凌人被殺之事，其他姐妹郎君都離開了金梁園。

昔日繁華熱鬧載歌載舞的園林，一夕之間冷清不。

輕輕吁出一口氣。

侍進來送茶，恭敬道：“這茶是今春的君山銀針，我家主子吩咐，不得虧待姑娘。”

茶香四溢。

裴道珠卻沒有品嘗的心思，問道：“你家主子人呢？”

“主子被老夫人喚了去，大約是在商議什麼事，已是待了一個時辰。”

裴道珠挑眉。

崔凌人死在金梁園，金梁園是蕭家的地盤，哪怕將來追查到兇手，崔家也肯定要問蕭家討些好……

此時，廳堂里。

侍小心翼翼地添上新蠟，大氣也不敢出。

蕭衡與蕭老夫人對面而坐，半張臉掩藏在昏暗里，令人看不真切他的神。

溫潤的翠玉佛珠，一顆一顆捻過指尖。

過了很久，他低聲：“孩兒明白了。”

蕭老夫人的臉和緩些許，向蕭衡時，眼睛里藏著愧疚：“我也不愿委屈你，只是咱們家到底虧欠了崔家，讓你納崔家庶為貴妾，是崔家唯一的要求……”

蕭衡很平靜：“孩兒知曉。”

“你一心想要北伐，但手上沒有兵權，終究是不的。”蕭老夫人眉頭鎖，“與崔家聯姻，也有利于爭取朝堂上更多的世家支持。”

蕭衡頷首。

他的祖父被仇人削去頭顱，他的故都至今被異族占領。

他從懂事起，就被父親耳提面命，時時刻刻不能忘記國仇家恨。

無論用什麼手段，都要率軍北伐收復疆土。

他沒資格委屈，也沒資格苦。

蕭老夫人頓了頓，忽然道：“今日在小竹林，我見你很護阿難。那孩子乖巧懂事，我十分喜歡。九郎……是不是也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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