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經亮了,太升了起來。照在窗欞上,窗上帶著一點淡淡的的印痕,薄而剔的拼嵌的明瓦窗被映的燦然發亮。
謝寧卻覺得這天還沒有亮起來。邊團團迷霧步步殺機,有如置漫漫長夜。
從沒有害人之心,可是在宮里,不是你想獨善其就可以的。得寵,晉封,有子,這都扎了別人的眼,擋了別人的路。
青荷一看主子這模樣就猜是嚇著了,恨不得給自己兩掌才好。誰上出這樣的事兒能不怕?主子這等于是鬼門關門打了個轉,不怕才怪。
青荷起離了凳子,撲通一聲就在床前跪下了,左右開弓起自己的耳。謝寧嚇了一跳,回過神來急忙說:“你這是做什麼?快住手。”
青荷手快,喊著住手,青荷已經打了有七八下了,結結實實的一點兒沒有摻假。青荷重重的叩了幾個頭:“都是奴婢疏大意,人鉆了空子,險些害了主子和小主子的命,奴婢死罪。”
“唉,現在說這些做什麼,我又沒有怪你。這種使壞的法子真是聞所未聞,防不勝防,不是一般人能想得出來,能做得出來的。”
青荷從昨夜到現在也一直在琢磨這件事:“只不知道是
誰有這樣歹毒的心腸和這樣的算計。”
是啊,誰能有這樣的心腸和這樣的算計?
聽青荷描述的這種毒藥不是一般人能知道的,即使知道,因為配料稀罕,縱有方子也配不出來。而配出來了,把這個涂到手爐里頭,又能讓手爐正正巧巧送到縈香閣來,這絕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到的。
青荷往前挪了挪,膝行了兩步,輕聲說:“奴婢聽說,此事似乎是陳婕妤所為。”
謝寧一驚:“你聽誰說的?”
“白公公和小葉公公昨晚連夜在查手爐這件事,奴婢是聽一個小太監說的。”
又是聽說。這種事誰會隨隨便便的往外說?何況一個不當的小太監又怎麼會那麼消息靈通?
“那你覺得,會是陳婕妤嗎?”
青荷想了想才說:“奴婢也說不準。真要說起來,主子一向人緣不錯,也就是和陳婕妤有些疙瘩。從主子有孕之后,陳婕妤也不能太出格,旁人送了禮恭賀,也送了一份兒來。若是三五不時的著面,也不象以前那樣不理不睬,不管是不是熱絡,招呼和見禮總不能,再說上兩句客套話,維持著一個表面上的和睦。
這事兒要說是做的,青荷一面覺得是有理由這麼做的,可心里
總有個聲音在小聲嘀咕不大對。陳婕妤和自家主子之間又沒有什麼大仇怨,不過一點小口角爭執,為這事兒要下死手害人,總覺得說來有些牽強。如果說是嫉妒,可嫉妒的人多了去了,豈不個個都有嫌疑?
謝寧只說了一句話:“不是。”
不說有沒有那個害人的心,人心隔肚皮,要從這上頭判斷這人會不會做出害人之事是太難了。
謝寧判斷的依據是,陳婕妤應該沒有這個能力。
陳婕妤比青荷宮早,為人俏伶俐,據說皇上喜歡就是因為“活潑直率”。但是陳婕妤家世不顯,進宮也不過四五年,得寵也就是這二年間的事。之前位份低且不說了,就算晉封婕妤之后,要說能手眼通天到這一步,太不可能。
這事兒才剛剛開查,陳婕妤就被牽扯進來,應該并非偶然。
難道主使之人開始的時候就圈定了陳婕妤做替罪羊?
謝寧自己又推翻了這個猜想。皇上不是那樣容易欺瞞的人,連謝寧都能想明白的事,皇上肯定不會被這樣的煙幕蒙蔽。
等李署令再來診脈時,謝寧向他致謝。李署令已經上年紀了,不比年輕人。昨天夜里白洪齊命人連夜出宮把他從自家府里接進
宮來,一直到現在他也沒顧上合眼,謝寧看見他就想起外公還在世的樣子來了,心里著實不安也不忍。
李署令不是頭一回同謝人打道了,但是遭逢突變之后見謝人淡定從容依舊,這份兒氣度在這年輕的宮嬪上可不多見。況且謝人一向待人誠懇有禮,服侍照料并不是一件苦差事。
“謝人無需憂慮,您底子好,孩子也沒什麼影響。敢問一句,從早上謝人醒來到現下,孩子過沒有?過幾次?”
“過兩次了。”
到今天的第一下胎時,謝寧這才放下了一大半的擔心。孩子看來是沒有什麼影響,靜與之前差不多。
李署令顯然聽到這個也十分高興,診脈之后說:“早上的藥不必再吃了,飲食可以多進一些,還當以清淡為主。”
謝寧比較關心另一件事,現在待在不悉的地方只覺得渾不得勁,什麼時候才能回縈香閣?
這事兒李署令就不敢妄自斷言了。雖說照看,謝人今天就回去也沒大礙,裹的厚實些,坐著暖轎一路抬回去,沒什麼不妥的。但這件事得皇上說了算,他說了可不算。
見李署令含糊過去,謝寧也明白了。聽說做太醫的首條要
訣就是“但求無過”,李署令是不會輕率斷言的。不然萬一謝寧回去后出了什麼問題,那責任他可擔不起。
謝寧知道他不能說,也不再追問這事。午膳還是吃粥,不過比早上多了一塊糕,還有兩樣小菜。謝寧自己還是不,食到了里一點香味都覺不到,完全沒有食,可但怕孩子被著,哪怕味同嚼蠟也要著頭皮吃。
這種毒香真是厲害,而的質確實對此反應十分敏。謝寧想,大概就象飲酒一樣,有人本一點都不能沾,哪怕是家釀的甜甜的米酒,連小孩都能喝的,有人喝上一小口就滿臉通紅頭暈腦漲,更不要說那些烈的酒漿了,簡直沾之即倒。
白洪齊查到的結果皇上并不滿意。別說皇上了,連他自己都不滿意。
陳婕妤算是怎麼回事兒?可是用刑的人一個疏忽,匠作監的那個人就咬了舌頭,現在勉強吊著命,但已經不能開口說話了。
皇上看了幾份口供,又聽白洪齊為了手下人的疏忽請罪,倒是并沒有發怒,只是把那幾張輕飄飄的紙信手撂在案頭:“宮里真是臥虎藏龍,這種寧死不屈勁頭要是用在正途上就好了。”
皇上口氣越是輕描淡定,白洪齊心里越是忐忑。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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