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日的爭斗,在此后紀云禾的記憶當中,變得十分的模糊。
只記得一些開始和結束的零星片段,知道自己殺向大國師時,那迎面而來的巨大靈力變的力,似乎要撕裂上每一寸,斷每一寸骨頭。
但還是殺了上去,那些腥味與腔中充斥著的強烈的殺意,幾乎不的控制,沒有用武,像一個真正的妖怪一樣,用利刃一般的指甲,以之軀,撲殺而上。
那一場爭斗,最后的結果,是敗了。
以撕碎大國師袖的戰果,敗于大國師劍下。
指尖抓著大國師云紗的白袖,而大國師的劍卻直指的咽。但大國師沒有殺,而是將擊暈了過去。
慘敗。
這幾乎是紀云禾在手的那一刻,就預想到了的結果。
大國師是何許人,從百年前,鼎盛的馭妖師時代走來的至尊者,在那時便站在了馭妖師的巔峰。
更遑論如今……
大國師年歲幾何而今已無人知曉,但百年以來,面容分毫未改,便可知其人,與修為,都已至化境,連時間,也未能催折他分毫。
這世上,怕是再無人,能出他左右。
但那一日的爭斗,還是有很多事,是出乎紀云禾的預料的。
而這些事,雖然記不得了,但姬羽卻與說了——當被大國師抓回來,關在國師府的囚牢中時,姬羽與說的。
他說那晚與大國師的爭斗,摧了山石,斷了崖壁,令風云變,將自的妖氣,裹挾著那夜的風,從那名不見經傳的斷崖,吹遍天下。南至馭妖谷,北到皇都京師,及其他三方馭妖之地,皆有所。
世間皆道,天下又出了與青羽鸞鳥一般強悍的異妖,有人說是鮫人逃走時鬧出來的靜,有人說,是青羽鸞鳥前來拯救鮫人,兩人合力而為。
江湖傳言,一個比一個離譜。
而朝廷,始終沒有出面說出個所以然。
因為大國師,給姬羽下了命令,這一夜的事,不許再與其他人說。
大國師要紀云禾為一個。
一個被囚在他府中的。
紀云禾不知道大國師為何要將囚起來,姬羽也不知道。
但無論原因是什麼,紀云禾都覺得現在這樣,比想過的最壞的結果,還是要好許多。至大國師關著,也沒給上什麼刑,還沒將捆起來,甚至連看也不來看。
真是比初來馭妖谷的長意要好上太多了。
紀云禾弄不明白為什麼,索就干脆懶得想了。
很多事,在現在都懶得想了。包括那日的自己,為何會長出九條尾,包括大國師為什麼要把關起來而不殺。每天只明白一件事……
這個月,該吃“解藥”的時間,越來越近了,而現在別說解藥,連林昊青都見不上一面。
只是在等死而已。
在等死的這個時間里,只在乎一件事,這件事在姬羽每日給送來吃食的時候,都會問上一遍。
今日姬羽來了,把吃食遞進牢里,紀云禾一邊接一邊問:“今天鮫人抓到了嗎?”
日日都這般問,姬羽聽著有些哭笑不得,但還是誠實回答:“未曾抓到。”
然后紀云禾就開始坦然的吃自己的東西了。
估著時日,這麼多天過去了,長意便是爬也該找到一個岸邊,爬回大海了。
到了海里,便是他的天下,休管什麼大國師小國師,沒道理還能去汪洋里邊給他撈上來。
“今日又沒呀。”紀云禾今日份的安心收到了,便開始看自己的吃食,“你們國師府,天下之尊,這牢里的伙食,還不如我馭妖谷呢。”
“師父喜素。”姬羽看著紀云禾,有些無奈,“你怎生這般喜食葷腥?”
“雙脈之人大都吃素,我以前也不挑,但那天之后,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天天就著吃點。”
姬羽聞言,沉默下來。
紀云禾那日的模樣,能在他腦海之中印上一輩子。他不解極了,那時明明已經完全變了妖怪的紀云禾,甚至可以和大國師一場酣戰,但為何過了那一夜,現在卻又變得與常人無異。
還是有雙脈,還是有靈力,還是一個普通的馭妖師……
紀云禾拉了一下盒子里的飯菜,見這青悠悠的一片,實在沒什麼胃口,便也放下了筷子,“說來,朱凌小將軍的傷好沒好?那日實在是著急了些,下手沒了輕重,怕是打疼了他。”
說到這個,姬羽微微皺眉,搖了搖頭:“他確實傷得太重。”
“會死嗎?”
“倒也不至于,幸好那日有玄鐵甲護,我也及時護住了他的心脈,傷雖重,但緩個小半年,應當也沒什麼問題。只是……”
“只是什麼?”
姬羽無奈一笑:“朱凌算來,也是順德公主表親弟弟,自跟著公主長大,武功從來不輸于同輩人,深公主疼,此次護送鮫人不,辦事不利,被公主斥責了一通,日日生著悶氣,怕是對他傷愈不好。”
紀云禾聽到順德公主四字,微微挑了一下眉。
“沒有得到鮫人,順德公主可是很生氣。”
姬羽看著紀云禾,嚴肅的點了頭:“非常生氣。”
“遷怒馭妖谷了嗎?”
“并未,師父告訴公主,說是你帶著鮫人跑了,公主如今著你們馭妖谷的新谷主林昊青全天下的抓捕你。并未遷怒。”
紀云禾聞言笑了笑:“姬小公子,你說,你們大國師,這瞞上瞞下的關著我,到底是圖個什麼?”
“圖個好奇。”
這四個字的回答,卻不是來自于姬羽,牢門走進來著白云紗的大國師。
姬羽聞言,立即單膝跪地,頷首行禮:“師父。”
大國師“嗯”了一聲,隨即轉頭看紀云禾,目在上飛快的轉了一圈,隨即又看向手中攪了兩下,一口未吃的食盒,問道:“想吃?”
紀云禾一愣,沒想到堂堂大國師,見面第一句,竟然是這般嚴肅的問這個問題。
“是。你們國師府的菜,太寡淡了。”紀云禾倒是也不害怕,直言不諱的就開始說道,“沒有,油也沒有,實在吃不下。”
“明日給備些食。”大國師轉頭吩咐姬羽,但是這語氣,卻宛如是在吩咐姬羽,給這條狗喂點。
“是。”姬羽也答得非常的嚴謹。
紀云禾仰頭看著大國師,距離近了,反而沒那麼怕了,好似這大人,不過也就是個普通人。
“大國師,您抓我來,到底是要做什麼?”
大國師打量了片刻,倏爾角勾起了一道略帶諷刺的笑:“想看看,這人間又有人,在玩什麼新奇的花樣。”
他微微俯下,離紀云禾更近了些。
他臉上的冷笑收斂,霎時間,只讓紀云禾到了疏離的冰冷。
這個大國師……眼中,毫沒有緒,他看著紀云禾,當真是在看一塊一般,冷漠且麻木。
來自多年以來,高位的……
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