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步后回家，羅媽媽已經將藥浴準備好。

這是玉淵開的方子，有強健的作用，來了南越后天天熬，天天泡，一日不墜！

所以李錦夜上一年四季都帶著淡淡的草藥味道。

他泡藥浴，玉淵不假他人的手，就在邊上守著。別的夫妻親三年便無話可說，和他有說不完的話。

“再過半月，江鋒怕是要回來了，他一回來，溫湘肯定是要回來的，再加上世子爺他們，咱們這頭就熱鬧了。”

江鋒管著玉靈閣，溫湘管著鬼醫堂，一個前腳回來，一個后腳就到，跟約好了似的。

偏偏這兩人的關系還在不明不白的階段。

說無吧，江鋒回回見著溫湘，總有一分重禮，或是個玉簪，或是個釵，或是個手鐲；說有吧，這死人跟鋸了的葫蘆似的，死活不提親事。

偏那溫湘也是個倔的，他不提，不婚，兩人就這麼僵持著，也不知道要僵到何年何月，可把溫郎中夫婦愁死。

李錦夜輕輕的“哦”了聲，道：“這兩人到底是怎麼說的？”

“鬼知道！”玉淵撥弄著他的長發：“懶得管。”

“你不是好做婆的嗎？”

李錦夜握住的手指，放進里咬了下，舊年邊的秋分，如容都是做的，許給了沈容沈易兄弟。

生被羅媽媽看中，留在了房里，羅媽媽想把培養第二個自己，一輩子跟在玉淵邊。

玉淵原本不肯，連人家都幫生看好了，生苦勸了好幾回，方才點頭同意，還一個勁兒說可惜了那帥小伙。

“別人家的婆好做，這兩人一個比一個主意大，我可管不住。”

李錦夜輕笑：“你管住我就行了！”

……

杳杳長夜，雨不停歇，沙沙作響。

香爐的白飄煙裊裊上升，散開，消失，息聲漸止，李錦夜著人的小腹，眼中的之褪去，只有寂然。

這些年，他常常折騰，有時候把折騰狠了，第二天還甩臉。他其實心里存著一希，萬一老天開眼，真給了他們一個孩子，那就算他走了，這丫頭也能活下去。

可惜，老天沒開眼。

李錦夜低頭吻了吻的發髻，將人往懷里摟摟，他并不怕死，他怕的是他死后，要如何度過這漫漫一生。

其實他剛剛是故意問江鋒的事，江鋒之所以遲遲不肯與溫湘說開，怕是在等著自己走的那一天。

他知道江鋒并不想取而代之，這男人太有自知之明，他想做的無非就是替自己守著。

這樣的忠誠李錦夜是樂于看到的，并且半點酸意都沒有，有人守著，陪著，他走得也能安心。

除了江鋒，還有一個索倫。

這男人了大巫后，言談舉止都老練了很多，看玉淵的眼神也是淡淡的，李錦夜知道，這人是把某些東西放進了心里。

若自己死后，再嫁給索倫也不錯，生一兩個孩子……

“李錦夜，你睜著兩只眼睛在想什麼呢？”玉淵瞪著眼睛質問：“莫非在想別的人？”

李錦夜著，笑道：“哪來的別的人？”

“有啊，你學生的阿姆不是天天給你送飯來嗎，看你的眼神就像惡狗看到了骨頭，說，你大半夜的不睡覺，是不是在想著。”

“也虧你說得出口！”李錦夜低了聲音，在上啄了下，“睡了，睡了。”

人的胡攪蠻纏，其實都是怕他多想的小聰明，他實在難以招架。

玉淵見他閉眼，方才暗下松了口氣。

這人心里在想什麼，一清二楚，無非就是子骨不行了，在安排后事。

后事個屁！

不同意，就算天王老子都別想帶走他。

……

翌日一早，李錦夜醒來，懷里已經空了，不用問也知道，這人天不亮就上山采藥去了。

“衛溫跟著？”

“爺放心，跟著呢！”生端著一碗黑糊糊的藥進來，“爺，喝藥了！”

李錦夜喝了兩口，皺眉道：“這藥和昨兒的不一樣？”

“小姐又添了幾味新藥，說是對爺子有好！”

李錦夜一口氣喝完。

一個月換一味新藥，這人從來沒有一天死過心，不死心，他便努力配合著，總要給一些希！

又是一日忙忙碌碌，次日，李錦夜夫妻都沒有出門，就在家等著蘇長衫一行。

直等到太西落，才把人等來。

李錦夜看到蘇長衫瞬間眼紅了，隔著數丈的距離，兄弟二人對，覺從前的那些歲月都跟上輩子似的。

許久，李錦夜張開雙臂，蘇長衫大步走過來，擁抱。

一旁的玉淵沖三爺笑道：“如今我家爺心腸也了。”

謝奕為看著，眼睛里都是亮，“你這丫頭的心腸倒是了，見到三叔，連滴眼淚都不流，真真沒良心。”

玉淵抬起下，含淚笑道：“也不知道是誰沒良心，除了要銀子的時候信寫得長點，別的時候就只有只字片語。”

喲，還揪小辮子呢！

心虛的謝三爺上前抱住了，學著蘇長衫的調調道：“跟自己的侄要什麼良心。”

末了，還是沒忍住，又補了一句：“寫信有啥用，心里想著便好！”

玉淵翻翻眼睛，心說：你們兩個都樂不思蜀了，還心里想著？想個屁啊！

“什麼時候開飯啊，老子我都快死！”

一聲中氣十足的吼聲把四人從久別重逢的傷中拉了回來，蘇長衫掩額嘆道：“老爹，你看看你都胖什麼樣了，還吃？”

衛國公一掌拍在他頭上，“你個不孝子，老子吃東西，你就管；老子病啊痛啊的，你的人呢？誰管我？”

蘇長衫著腦袋，連哼哼都不敢，只敢拿眼神可憐兮兮地盯著三爺瞧。

三爺看看四周，給了他一個“心肝，回了房再安你”的眼神。

玉淵看著兩人眼神勾勾搭搭，故意使壞的走到蘇長衫面前，輕輕一福：“三嬸。”

“乖！”

蘇長衫拍拍肩膀，從懷里掏出個翠玉滴的手鐲：“來，這是三嬸的見面禮，戴著玩！”

玉淵：“……”這臉皮？

李錦夜見人吃憋，心疼的了下的后背，臉卻沖國公爺道：“國公爺，走，今日不醉不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