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樓辦公室,王主任沉著臉看著辦公桌上的報紙。
那個蘇崢不像是不懂事兒的人,王主任不相信他聽不出自己在電話里拒絕的意思,更不相信以任何借口編造的理由。
他怎麼就這麼膽大!
他是想以此脅迫自己重新考慮廣告的事,還是想破罐子破摔蹭一下新聞?
“叮鈴鈴……”
看向傳出鈴聲的電話,王主任快速手拿起話筒,聽到話筒傳出來的聲音,臉變得更加嚴肅:“好的,我馬上過去。”
幾分鐘,王主任進副臺長辦公室。
坐在辦公桌后面的頭男人目犀利,手指在報紙上重重點了兩下,“說說吧,這是怎麼回事兒?”
王主任滿臉苦,把事來由說了一遍,最后說出自己的猜測。
“這麼說,咱們是被人瓷了?”
頭男人冷笑一聲,“你準備怎麼解決?”
“金臺長,我建議冷理。”
過來的路上王主任已經想好了解決方法,對方既然以瓷的手段蹭新聞,最好的辦法就是不讓這件事鬧出更多的議論。
“金臺長,反正《西游記》也沒有投放廣告的計劃,對臺里來講有并沒有損失。”
金臺長手在頭上來回楞兩次,忽然笑道:“這麼說是沒錯兒,但有錢賺總比沒有損失強吧?對了,那人有沒有說過愿意出多廣告費?”
金臺長的反應讓王主任有些意外,猶豫之后輕聲回道:“提過一次廣告預算十萬塊錢。”
“十萬?還真是財大氣啊!”
金臺長笑得更加開心了,“不過,我就喜歡這種人。你告訴他可以把《西游記》的廣告位置給他,但十萬塊錢不行。”
王主任愣了一下,很快反應過來,金臺長這是要釣魚了,告訴對方十萬塊錢不夠,卻不說價格,明顯是要讓對方主加價。
這倒算是一個不錯的主意,只是不知道對方會不會上鉤!
回到自己辦公室,王主任立刻喊來一個比較順手的下屬,把事跟他說了一遍,讓他去電商場找蘇崢。
“電商場關著門,附近鄰居不知道老板在哪住。”
聽著下屬帶回來的消息,王主任無奈嘆了一口氣,自己本沒有留存蘇崢的聯系方式,這大過年的上哪找人去?
……
在肚子里缺油水的年代,過年意味著能夠吃到平時不舍得吃的東西,無論是小孩兒還是大人,都是如此。
看著滿滿兩篦子的餃子,蘇崢心里泛起一個念頭。餃子除了有好的寓意,會不會是因為這種形式能夠盡可能將不多的分到更多人里?
“別包了,還有那麼多菜呢。”
看到母親轉又要拿面團,蘇崢趕出聲。
“這才多?”林秀娥不以為然笑了笑,“以前過年你們爺仨每個人最也得兩大碗,最也得三篦子才夠吃。”
“媽,你自己都說了,那是以前!”
蘇崢拉住林秀娥不讓繼續搟餃子皮,“以前是缺油水,好不容易過一次年,恨不得把所有能吃的東西都塞進肚子里。現在不一樣了,雖說不是天天吃好的,咱家的生活質量也不差,肚子里不缺油水,誰還能吃那麼多啊。”
說著,看向父親和大哥,“我說的對不?”
蘇峰笑著點頭:“小二說的沒錯兒,您就別忙活了,還有好幾個下酒菜呢。”
林秀娥猶豫之后選擇聽從兩個兒子的勸說,把剩余的面團重新放回盆里。
距離晚飯還有一段時間,下酒菜的材料也都準備妥當,只等時間差不多下鍋烹制就行了,一家四口嗑著瓜子聊著閑話。
“你弟弟都找到對象了,你還準備繼續拖下去?”
正聊得開心,林秀娥忽然話鋒一轉。
“就是,你也該個對象了!”蘇明強跟著附和,“過完年你都25了,知道的是你沒遇到合適的姑娘,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有什麼病呢。”
“條件不如咱的人都找了媳婦,咱家現在又不是沒錢給你娶媳婦,你總不能讓人在背后說咱家的閑話吧?”
“確實該找一個了。”蘇崢跟著了一句。
在普遍20歲左右結婚的年代,25歲確實算是比較晚的了。
“其實,我看上了一個……”
“誰?哪的姑娘?在哪上班?家里是干啥的?”
蘇峰剛開口,林秀娥就迫不及待地打斷。
“就在電商場上班。”
蘇峰看向蘇崢,“人還是小二招進來的。”
林秀娥和蘇明強齊齊轉頭看向蘇崢,蘇崢那還能不明白大哥什麼意思,只是他也好奇,當初找了兩個店員,大哥看上了哪一個?
“哪個啊?”
“胡桂枝。”
“個子很高的那個?”蘇崢立刻想起胡桂枝是誰。
“有多高?”林秀娥臉上多出喜。
“我估著得有一米七了吧?”
蘇崢不確定地看向蘇峰,蘇峰笑著點頭:“一米六八,還是不穿鞋。”
不穿鞋的高你都知道了?
蘇崢玩味看著蘇峰,“哥,你說實話,你是看上人家了,還是已經跟人家好了?”
蘇峰嘿嘿笑著,“我送回過幾次家。”
“趕明兒讓我瞧瞧,要是能行就找個時間跟人家家長見個面。”林秀娥笑得合不攏,用肩膀撞了蘇明強一下,蘇明強趕跟著說道:“對,早點跟人定下,我跟你媽就不這份心了。”
“我就說吧,把你一個人留在京城方便不事呢。”蘇崢賊笑著,不懷好意地看著大哥,“我們都不在家,你可以把人姑娘帶回來……”
“啪。”
林秀娥瞪著眼睛看著蘇崢,“說啥呢,沒名沒分的。”
說完,又是對蘇峰笑道:“等定下之后也不是不能行,早點讓我跟你爸抱上孫子也好。”
家人的態度讓蘇峰心中竊喜,腦子里不浮現出兄弟說的畫面,角高高翹起。
不知不覺中,遠傳來了鞭炮聲,預示著除夕年夜飯開始。
大半個小時后,桌子上已經擺好了酒菜,有葷有素六個菜,還有兩瓶茅臺酒。20寸的彩電視機已經打開,調到了央視靜等春節晚會開始。
蘇峰給每個人倒上酒,目齊齊看向蘇明強這個一家之主。
蘇明強笑容滿面端起酒杯,在兩個兒子之間來回看了幾遍,緩緩點頭笑道:“回來這幾天,人家見我就說咱家養了兩個好兒子,我跟你媽這一輩子算是值了。”
林秀娥跟著點頭笑,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眼圈竟是慢慢紅了。
蘇明強看到老婆的反應,笑得更加開心:“咱們全家一起喝一個,希咱們全家健健康康,希你們兄弟早點家,我跟你媽早點抱上孫子。”
一杯酒下肚,蘇峰重新添好酒,還沒來得及舉杯,就被蘇崢搶了先。
“有我們倆在,您二老以后等著福就行了,對我們來說,您二老好就是最大的好事!我們敬您二老一杯,祝你們健康長壽!”
蘇峰趕端起酒杯,沖父母示意仰脖喝干。
先給父母的酒杯添滿,再給自己倒上,最后握著酒瓶給蘇崢倒酒:“這一杯,我敬小二,謝謝小二給咱家帶來的改變!”
看著大哥異樣的眼神,蘇崢會心一笑,兩人了一下酒杯。
“行了,大長一夜呢都慢點喝,趕吃菜。”林秀娥適時搶下酒瓶放在地上。
電視機突然傳來一陣喜慶音樂,接著集的鑼鼓聲響起,一輛白轎車車頭擺著一只虎頭燈籠開進央視大院。
一個家喻戶曉的姜姓演員笑著招手迎上白轎車,轎車車門打開,一個個耳能詳的演員從轎車里鉆出來,有小品演員,有相聲演員,也有音樂演奏家……
幾十個演員接連出現,每個人都洋溢著笑臉,讓人跟著發笑。
隨著主持人開場,花枝招展的舞蹈演員用上舞臺……
悄悄撇了邊的三個人,看他們都是聚會神盯著電視屏幕,蘇崢暗暗搖頭。
現在的春節晚會舞臺太簡陋了,演員們的服裝雖然比普通穿著鮮艷一些,卻是僅限于幾種款式,視覺效果甚至還不如后世某些工廠企業自己舉辦的年晚會。即便這樣,春節晚會也是全國人民共同期待的盛大節目,沒有人會覺得枯燥。
一家人喝著小酒,欣賞著節目,時不時還會討論幾句那個明星演員的事跡。快樂時總是悄無聲息地流逝,在主持人的對話中才知道馬上就要敲響新年鐘聲了。
“來,小二,走一個。”
蘇峰剛舉起酒杯,電視里突然傳來一陣掌聲。下意識扭頭看過去,一張悉得不能再悉的臉出現在屏幕中。
“烤羊串嘞……”
看到屏幕中的人出現時,蘇崢沒忍住笑出了聲。無實表演的代表人,給國民帶去了無數歡聲笑語,陳朱組合!
不得不說,這個時代的春晚出現過很多經典作品,每一個作品都能深人心,時隔多年想起來還會會心一笑。
“這兩人也太逗了……”
林秀娥捂著肚子還是忍不住發笑。
再次看到陳朱的作品,蘇崢發笑之余忽然想到一件事。
現在大部分老百姓看春晚都是圖個樂呵,很有人揣測作品涵。可在后世,人們都明白很多春晚小品是在影某一種社會現象,甚至是因為某種現象創作出來的作品。
拿這種眼重新看待剛剛演完的小品,蘇崢立刻就有了不一樣的覺。
《羊串》小品無疑是在告訴大家不要無照經營,可若是換一種角度來看,是不是可以理解上面支持鼓勵大家合法經營?
個戶這個份剛出現時被很多人詬病,哪怕自己窮得叮當響,也會理直氣壯地看不起比自己賺錢多的個戶,這幾乎了一種社會常態。
《羊串》這個小品直接將無照經營現象搬上了春晚,是不是意味著大家對個戶的看法已經發生了質的改變?
后世有人說過,上面不會直接告訴你做什麼能賺錢,但卻會通過一些言論和政策變提醒你。能否領會得到,能否抓住機會,全憑個人悟。
再想想以后越來越多的個工商戶,蘇崢覺得自己看到了新的窗口,這是自己兩世為人第一次如此清晰知到的窗口。
怪不得那麼多人喜歡看報紙,甚至是逐字逐句的研究容!
想到這里,蘇崢忽然多出一種迫!
后世的記憶讓自己知道做什麼賺錢,但若是不能及時場,必將會錯失良機。畢竟世上聰明人太多了,蘇崢保證不了自己一定能搶在別人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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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電視上敲響新年鐘聲,蘇崢心中更急。
“大哥,你覺得佟紅兵和田志國誰更適合當電商場的負責人?”
這句話一出,父母和大哥齊齊轉頭看向蘇崢,都是皺著眉頭。
蘇峰不知道蘇崢為什麼這麼問,卻是本能在心里思考這兩人誰更合適,片刻之后回答道:“紅兵比志國機靈一些,志國比紅兵老實,怎麼了?”
“現在不是好好的嘛?”蘇明強疑看著蘇崢。
“健鬧騰了這麼長時間,好幾個人都勸我抓時間建廠,而且要建一個大一點的廠子。確實該這樣做,健是我弄出來的,沒理由咱們自己不賺錢。”
蘇崢坦言道,“楚東升跟我說健在鵬城那邊不但沒有引發不好的議論,還有不人表現出了好奇心。關鍵是鵬城那邊整氛圍比滬市開放,政府支持投資商的力度也比較大。”
“陳志高的錄音及工廠占地將近四十畝,政府直接給他免了幾年的租金,而且還有其他方面的優待,我仔細想了想,鵬城確實比滬市更適合建造新的工廠。”
“服裝工廠可能是咱目前投資最大的一筆生意,說實話,給別人我不放心。我自己又走不開,所以我想讓大哥你過去負責。”
蘇峰愣了一下,“我沒弄過啊。”
“沒啥困難的,只要有機,工人很快就能學會生產,咱媽最有發言權。”轉頭看向林秀娥,“媽,你說是不?”
“滬市衛生巾工廠那邊先讓勝利看著,咱爸咱媽可以照看好電商場,這樣的話我可以來回跑,你覺得咋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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