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復魔域？”

固行禪師眨了眨眼，然後卻是爽朗的笑了起來：“你怎麼也會信這種鬼話呀。”

葉瑾萱不解。

“我且問你，你可知魔域，是什麼地方？”

“墮魔者、魔者的聚集之地，魔念、邪念，世間一切惡的匯聚之地。”葉瑾萱回答道。

但固行禪師卻是微微搖頭，然後才說道：“你的理解可以說對，也可以說不對。”

想了想，固行禪師又開口說道：“你已是彼岸境了，那麼你應該知道，‘概念’的存在了吧？”

葉瑾萱點了點頭。

“化界，便是分化五行，上下清濁，從而誕生一個世界，並賦予這個世界外顯的能力，令其爲真實，爲永恆，這便是地仙境、道基境的源。”固行禪師開口說道，“那麼爲何彼岸境要先橫渡苦海，斷去一切因果枷鎖呢？便是爲了讓修士自的世界爲唯一，所以才必須要斷去一切因果枷鎖，只有這樣才能夠爲真實、唯一、永恆。”

“但彼岸境與道基境是如何區分呢？”

“那便是‘概念’的存在了。”

“如你家老三，的概念便是‘分化’，雖說如今還沒有真正的形這一概念，但一百零八位唐詩韻，正常況下沒有三五個同境界的修士也擋不住的圍殺。”固行禪師繼續說著，“所以不是說斬斷世間因果，就一定能夠踏彼岸境的，爲什麼？還不就是因爲他們沒有一個‘自我概念意識’……用你師父的話來說，就是缺了一個錨點，沒有這個錨點標記認清自我，所謂的登臨彼岸就只是一個笑話而已。”

“甚至可以說，彼岸，其實也是一個概念。”

“你本都無法形概念，你又如何去包容‘彼岸’這個概念？我佛門了斷因果枷鎖的弟子還嗎？可爲什麼那麼多人都止步於苦海，還不是因爲那些榆木腦袋不懂變通，總以爲斷了苦海前塵，便能夠踏足彼岸，殊不知‘苦海無涯，回頭是岸’，他們這些人眼中的岸都在對面，也不知道回頭看一看。”

固行禪師搖了搖頭，一臉恨鐵不鋼，神頗爲無奈：“那麼我們回過頭來看，你可知道，魔域是什麼了嗎？”

“概念顯化。”葉瑾萱開口說道。

“是的，魔域說白了，實際上就是一概念顯化，其概念便是‘慾’，所以它能夠誕生念、恨念、慾念、貪念、惡念等等七六慾諸多念頭，所以才能夠引人墮落，畢竟世間衆生一切靈，皆難逃自我之念，只是有的人懂得克己、忍，但有的人卻是選擇了放縱。至於阿修羅一族，它們的本則是諸生殺孽殺業所化。”固行禪師開口說道，“只要世間生靈，殺意不消，殺孽不停，殺業不止，阿修羅一族就永不會滅亡。”

“你說要收復魔域，是聽了窺仙盟的傳聞吧？”

葉瑾萱點了點頭，並未否認：“確實是聽聞了窺仙盟的一些流傳消息，他們想要聯手阿修羅一族滅了魔域魔尊，畢竟現在魔域只有五位魔尊，本質上就如同祖龍、祖凰一樣，力量並未恢復到全盛時期，所以他們覺得有可趁之機。”

“理論上而言，魔域是不可能被覆滅的。”固行禪師搖了搖頭，“魔域魔尊，它們自的概念就已經和魔域是連接到一起的整，一旦失去了這個概念，他們的實力也就不復存在了，甚至可能比現在的境況還要不如。”固行禪師搖了搖頭，“所以，就算殺死了這魔域七尊，但很快還是會有新的魔域七尊出現，只要魔域一天不被摧，那麼就永遠都不可能終結。”

“這也是爲什麼窺仙盟之前派人來找我的時候，提出的是讓阿修羅一族皈依我佛門，而不是收復和摧毀整個魔域。”

葉瑾萱若有所思，然後又道：“這是窺仙盟給我設下的陷阱？”

“是。”固行禪師點了點頭，“他們和阿修羅一族本來就是結盟關係，利用這個關係讓阿修羅一族皈依佛門，本質上是可行，而且如此一來，不僅能夠讓靈山順勢站在窺仙盟的陣營上，同時因爲阿修羅一族徹底皈依佛門，其族地爲靈山於魔域的一片淨土，等於是徹底制衡了魔域七尊。”

“而這個時候，若是我們太一谷想要爭取拉攏靈山爲盟友的話，那麼就必須要做得比窺仙盟更好。而這個更好的結果，便是將魔域徹底摧毀，只是且不說能否做到，就算能夠做到的話，魔域七尊也會死，等於是我們太一谷自斷一臂，而若是無法做到的話，又失信於您……”

固行禪師點了點頭：“這是一個謀，堂堂正正，也的確是窺仙盟的慣用手段。”

說到這裡，固行禪師笑了起來：“人家啊，就是欺負你們師父現在不在，而你們什麼都不懂。說不準現在見到你上靈山而來，他們都在著樂呢，畢竟沒有什麼比看對手一步步踩進自己編造的陷阱更讓人愉悅的事了。”

葉瑾萱臉發黑。

“不過，窺仙盟也並不知道我和你們太一谷的關係，所以他們倒是算了一點。”固行禪師搖了搖頭，“只是此事，我不可能太過明目張膽的幫著你們，畢竟你們師父和我有過約定，現在還不是我出面的時候。……封魔臺，我會讓人開啓，但其他的事，你們也就別想太多了，此局失了一子，未來再奪回就是了。”

“那也未必。”葉瑾萱搖了搖頭，“畢竟這次要進其中的，是我的小師弟和九師妹，他們可是天災人禍啊，這兩人進了魔域，會發生什麼稀奇古怪的事我都不覺得驚訝。”

固行禪師面古怪之：“我聽聞……你小師弟的夫人，是魔域的念魔尊？”

葉瑾萱的臉上，難得的出尷尬之。

“關於這個問題，我不知道該從何談起。”是這麼說的，“至今我們師門裡都不知道，我們小師弟到底是如何招惹了石樂志，但石樂志對我小師弟的也的確是純粹至極，不夾雜毫的私心與雜念，就是佔有慾稍微強了一些，不過這一點，我們倒是覺得並沒有太大的關係。”

“然後你們還放蘇安然和宋娜娜進魔域？”固行禪師驚呆了，“你們這是打算撮合這一對？讓蘇安然殺妻證道？”

葉瑾萱也驚呆了。

固行禪師，您可是一位德高重的老前輩啊，你別再這麼自毀形象了，行嗎？

……

不管怎麼說，蘇安然和宋娜娜最終還是獲得了通過封魔臺進魔域的機會。

這種大型儀軌，平時只是開啓了最低能耗的監控作用，但因爲此前固行禪師和黃梓演了一場戲，雙方“鬧翻臉”後，固行禪師便乾脆關閉了整個儀軌，這也導致了玄界如今魔氣縱橫的原因，但實際上黃梓卻也是在藉助這些魔氣干擾窺仙盟的天機卜算，試圖暗度陳倉的重新搭建一個虛空戰場傳送陣。

畢竟，窺仙盟都重啓了虛空戰場，此前將五帝都給送進去了，那麼唯一那個虛空戰陣的傳送陣肯定是被窺仙盟牢牢掌握在手中。是以，黃梓才需要將林依依送天元境歷練一番，然後取得機緣突破自桎梏後再讓回來，幫自己構築一個全新的虛空戰場傳送法陣。

只不過，這個傳送法陣則很有可能是單向的，未來回來可能還是得走如今被窺仙盟掌握了的那一座。

撇開這些題外話不談。

自固行禪師下令開啓封魔臺儀軌後，整個靈山上下就開始迅速行起來。

接連數天的準備後，位於靈山峰頂那座大型宮殿，一座構造繁複的大型儀，也終於被正式啓了。

這個封魔臺儀軌，看起來有點像是地球的某種天運行的模型，只不過要龐大許多，整整有超過三十六個圓圈由之外的在不斷的旋繞著。如果這些鋼圈全部停止排列起來的話，便會形一個有著層層疊疊、一環套一環的圓環層——此時此刻，這些類似於鋼圈的金屬圈便停止了旋轉運，而是一個接一個猶如節點般的停在了某個節點位置上，看起來就像是有人在半空中畫出了一個三十六個圓圈環環向套的巨大圓環。

而伴隨著“轟隆”的一聲炸響。

位於圓環最中間可容納一人通過的“口”位置，便陡然產生了一陣水霧氣象的變幻，接著衆人便見到這中間的位置居然產生了一道類似於水幕一樣的幕，只是幕顯示出來的並不是大殿的景，而是一片有著猩紅大地的荒蕪景象。

不需要任何人解釋，看到這一幕的蘇安然和宋娜娜、葉瑾萱便已經知道，這幕的對面就是魔域了。

“你們兩個，進魔域務必要小心謹慎。”葉瑾萱開口說道，“除了你們五師姐曾有過一次誤魔域的經驗外，我們太一谷都沒有人知道魔域到底是什麼樣的況，甚至可以說……玄界也幾乎沒有任何關於這方面的記錄，你們在魔域裡，一切都只能靠自己。”

“放心吧，四師姐。”宋娜娜笑了一聲，“石樂志已經提前回了魔域，說會打點好一切的，所以並不需要擔心。”

葉瑾萱張了張。

很想告訴宋娜娜，擔心的其實並不是他們兩人的安危，而是擔心這兩人搞不好會把魔域給炸了，畢竟天災人禍一起出行已經不止一次的證明了這兩人的殺傷力。

可這話，卻是怎麼也說不出口。

因爲葉瑾萱不由得又回想起了固行禪師那驚呆了的表說出讓人目瞪口呆的話語。

“關於這次你們進魔域的事，我已經和固行禪師討論過了，實際上是不存在收復魔域這種事的，連一丁點的可能都沒有，所以你們就不要去想那麼多了。”葉瑾萱搖了搖頭，道明瞭另一件事，“不過理論上而言，阿修羅一族皈依靈山，讓靈山於魔域中多了一淨土，倒是有可能做到的，但這事你們也不用特別放在心上，不用刻意去完，知道嗎？”

“爲什麼？”蘇安然不解。

“我們不需要在意一時一地的得失，而是要眼放長遠一些。”葉瑾萱嘆了口氣，“這一次，我們是中了窺仙盟的謀，被他們擺在火上烤，但此事就算輸了先手也無妨，因爲我們可以從其他地方贏回來，不用太過在意這些。”

蘇安然點了點頭：“是，我知道了，四師姐。”

葉瑾萱看著蘇安然平靜的神，但心卻是有些不安，於是只能轉過頭，叮囑著宋娜娜道：“九師妹，你作爲師姐，要看好小師弟，知道嗎？”

“我知道了，師姐。”宋娜娜乖巧點頭。

“所以這一次，你們進魔域後，立即和石樂志取得聯繫，然後直接前往天元境就行了，不要做什麼多餘的事，知道嗎？”葉瑾萱再度說道，“阿修羅一族的事，我們之後有的是辦法收拾。再說了，讓窺仙盟自己花力氣去幫靈山解決阿修羅一族的事，結果到最後才發現是在爲他人做嫁，我覺得這種事也愉悅的，所以你們只要好好看戲就行了。”

“好的，四師姐，我們知道了。”蘇安然和宋娜娜一起乖巧的點了點頭。

但葉瑾萱卻還是有些不放心。

本能還想多說些什麼，但一旁的忠明已經上前讓蘇安然和宋娜娜儘快進魔域，畢竟這種大型儀軌每多一秒的維持，燃燒的資源都是相當龐大，縱然靈山底蘊雄厚、財大氣，但也經不起這麼燃燒，否則的話也不至於在過去幾千年裡一直都是維持著最低限度的運轉。

於是宋娜娜和蘇安然兩人，很快就通過了中間那個幕，直接進到了魔域。

忠明在確認蘇安然和宋娜娜兩人的確進到了魔域後，便立即第一時間關閉了封魔臺儀軌，臉上有著清晰可見的痛之。只是想到葉瑾萱還站在一旁，於是便只能強撐笑容的打著招呼：“放心吧，以貴宗這師姐弟兩人的實力，不至於遇到什麼無法解決的麻煩。”

“我就是這樣才更擔心。”葉瑾萱嘆了口氣，“他們這兩人如果走到一起，說一聲翻天覆地都是輕的，我現在就怕他們兩人把魔域給捅破天啊，尤其是……昨天固行禪師還特意招了我小師弟室說話，你自己也知道你師父的德，所以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已經真的不是我們能夠預料的了。”

“如果……”忠明眉頭狂跳，一臉心驚，“我是說如果啊。……如果他們兩人真的在魔域捅了個窟窿出來，會怎麼樣？”

“魔域與玄界有的聯繫，只是限於封魔臺的封印加固，所以才能夠維持相安無事。”葉瑾萱面無表的著忠明，“所以如果魔域被捅出一個窟窿，你覺得玄界這樣會如何？……你們這封魔臺，以後怕不是真的就只能爲擺設了。”

忠明當即掉頭狂奔：“不行，我得去問問師父，他昨天到底和蘇安然談了什麼！”

葉瑾萱著眼前已經停止了運轉的封魔臺，輕輕嘆了口氣：“希石樂志沒有跟著一起發瘋，在和小師弟匯合後，立即第一時間把小師弟送回天元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