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遭一片死寂,空氣仿佛一瞬間凝固。
寒史和寒夫人兩人臉皆青白錯,看向寒卿白的眼神里幾乎能出冰刀來。
寒翎也僵冷著臉看著他。
寒卿白淡淡一笑,轉走。
然而,他已經走不了了。
廳外不知何時圍了烏的一群護院,足足二十多人,清一利落的灰短勁裝,看起來強力壯,彪悍非常。
寒卿白眉梢輕挑,眼底浸了冷漠的。
“寒卿白。”寒翎開口,語氣冷冷的,“你可知道,今日護國公主為何被進宮?”
寒卿白微微偏首,語氣閑適:“愿聞其詳。”
寒翎一怔,恍惚間竟覺得似是玉錦站在面前。
一錦玉袍襯得頎長姿,眉眼致溫雅,如芝蘭玉樹,周流出渾然天的清貴之氣,乍一看,完全是個到良好教養熏陶的世家貴公子。
去了護國公主府上兩個月,寒家庶子仿佛胎換骨般變了個人似的,難怪說話都變得這麼有底氣。
“昨晚殺了長侯府中的護衛。”回過神,寒翎一字一句,語氣冷冷,“長侯是什麼人,你應該比誰都清楚。夜紅綾不但把長侯府的護衛幾乎全滅了口,還傷了長侯,你覺得太后和皇上能輕易饒了?”
寒卿白聞言,角輕挑:“所以兄長的意思是……”
“父親可以去太后面前求,不追究護國公主的罪責。”寒翎說道,明顯是談判的語氣,“但是沈家一事……”
“本宮怎麼不知道自己有什麼罪責,需要勞駕寒國舅給本宮求?”清冷冷的一句話突然響起,仿佛夏日里一道冰凌注,澆了在場的所有人一個心涼。
寒翎、寒卿白同時轉看去。
寒家夫婦則驀地站起,震驚而又僵地看著攜裹著一寒氣而來的護國公主。
夜紅綾的氣勢比起任何一個征戰沙場的男兒都不遜,一個面對太后和皇帝都能驚不變的子,所過之,簡直是千里冰封,萬里雪飄。
寒家府邸的侍和家丁頓時跪了一地,便是原本圍住寒卿白的護院,也齊齊跪了下來,無人敢抬頭看一眼。
夜紅綾獨來獨往慣了,素來去過的地方很有人通報,的手又非一般人所能及,此時竟連寒翎都沒有察覺到是什麼時候進來的。
愣神只在片刻,很快,寒翎單膝跪下:“臣參見公主殿下,公主千歲。”
寒史夫婦回過神,僵而略帶慌張地跪了下來:“參見公主殿下。”
夜紅綾眸漠然從他們上掠過,語氣淡得聽不出什麼緒:“寒卿白。”
寒卿白垂眸:“臣在。”
“祝壽祝完了嗎?”
“……祝完了。”寒卿白回道,接著又關心地詢問:“殿下方才進宮,可是到了太后娘娘的刁難?”
聽到這句話,寒翎驟然一凜。
夜紅綾被傳進宮分明是因為長侯的事,為什麼這麼快就出宮了?
“沒有。”夜紅綾語氣平淡,“若是沒什麼其他的事,可以隨本宮回府了。”
寒卿白點頭:“臣這就走。”
說完,他轉頭看向還跪在地上的父親和寒夫人,語氣淡漠:“父親別再多想了,有些事想多了也沒什麼用,上蒼早就決定好了每個人的命運,劫難來的時候誰也擋不住。”
頓了頓,“以前我相信世人常說的‘好人不長命,禍害千年’,現在我也相信,虧心事做多了,總有鬼敲門的時候,父親和夫人還是好自為之吧。”
說罷,也不管寒史和寒夫人一瞬間氣得發白的臉,轉走到夜紅綾跟前:“殿下,我們走吧。”
夜紅綾不發一語地轉離去,背影孤冷高絕,著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
寒夫人氣得臉幾乎扭曲,眼見他們走遠了,驀然起,抓起桌上的茶一腦兒全部往地上砸去:“他什麼意思!寒卿白他什麼意思?他是說這些都是寒家的報應嗎?他想得!想得!”
吼到最后,聲音已無法克制地染上了尖銳冷厲,像個歇斯底里的瘋婦。
“夠了。”寒國舅冷喝一聲,臉鐵青,“看看你現在像什麼樣子?簡直跟個潑婦一樣。”
說罷,冷冷拂袖離去。
像個瘋婦?
寒夫人扶著桌子劇烈地息著,臉青白,神充滿著怨毒、憤恨、頹廢,狼狽……
愿意像個瘋婦嗎?
也想保持優雅,保持端莊的當家主母形象,可沈家是的娘家……的父親、母親,兄嫂,兩個侄子、幾個侄,以及大大小小幾十口,現在全都在大牢里……
“翎兒。”無力地跌坐在椅子上,待一切瘋狂的緒褪去,眼底只剩下了絕,“我該怎麼辦?沈家若完,我還怎麼活?還怎麼活……”
寒翎沉默地注視著母親的蒼白狼狽,良久,狠狠地閉了閉眼:“母親不覺得剛才對寒卿白的態度有點問題嗎?”
態度?
寒夫人抬頭,發微,蒼白的臉上還殘留著幾分怨恨:“他是庶子,我是嫡母,我的態度有什麼問題?”
“可他現在是護國公主的側君,而我們則有求于他。”寒翎冷冷提醒這個事實,“母親既然這麼在乎沈家,為何就不能拿出一點求人的態度來?從寒卿白進府開始,你就一直端著嫡母的架子,對他冷嘲熱諷,冷怒呵斥……”
“你的意思是讓我給他跪下嗎?”寒母冷冷地截斷了他的話,“你別忘了他只是個卑賤的庶子,難道我要對他低聲下氣?”
寒翎閉了,突然間無話可說。
寒母深深吸了口氣,疲憊而無力地開口:“我知道我的態度的確有點問題,我不該那麼跟他說話。可寒卿白方才那句話你也聽到了,他說恨不得讓寒家闔府墮十八層地獄……你聽聽這話,他還是個人嗎?寒卿白他本就是個畜生!”
真后悔沒早些弄死那個小畜生。
寒翎沉默地站著,心頭一陣紛,好一會兒,他才淡淡道:“事已至此,母親就別多想了。我先去跟父親談談,看還有沒有什麼別的辦法可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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