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每個人心里，多多都會有過一些憾吧。

錯過的事，而不得的人，就像千斤重的胎，在生命里狠狠碾過去。傷的位置，不管過了多年，再度想起來總會覺得痛。

趙小琦第一次見到徐瑞戚，是高中剛開學那天。

他來得最晚，垂著頭，旁若無人地走進教室里。直接坐到了與岳曦前面的座位。

趙小琦抬眼打量了他好幾次。

徐瑞戚的長相是屬于人眼前一亮的類型。雖然穿著很普通，可是卻有著一張比孩子還致的臉。

他個子高高瘦瘦，雖然行為上總是懶懶散散，上課睡覺下課睡覺，平日里眼睛都不怎麼睜。

但仔細看，才發現，他的眼睛很明亮，像裝了天上的星星進去。

不過這張臉給他帶來不麻煩，趙小琦也是和他悉了之后，聽他好朋友講起來的。

據說初中的時候，有很多生喜歡他追求他。有些比較狂熱的生甚至會在學校門口等著他出來，然后圍過去堵住他。

時間久了，他就怕了。

徐瑞戚不得不躲，也不得不走后門。逃不過的時候寧肯呆在學校里很久不敢出來。他是個怕麻煩的人，尤其是麻煩的生。

嗯，他認為生很麻煩……

所以他的初中從初二開始，放學幾乎都是躲過來的。

聽到這些的時候，趙小琦簡直不屑一顧。呸呸兩聲吐掉里的甘蔗：“堵人什麼的，那也太掉價了。不，生主去追男生，就已經很丟臉了。”

萬萬沒想到，無意間說的一句話，在日后會狠狠打自己的臉。

剛開學那時候，人人都于索階段。

趙小琦從小就認為自己是個特立獨行的人，知道班上生都喜歡圍著小七轉，偏偏要繞著他走。

真正與他接，是高中迎來的第一個秋天。

趙小琦又因為沒理作業，被班主任罰去值日。

人家值日打掃教室，值日……直接去掃校園升旗臺的落葉。

秋天風大，掃過一片地，回過頭一看，又是一地落葉。

趙小琦被這些落葉弄得心態有點崩，越掃火越大。偏偏路過一個不怕死的邊走邊嗑瓜子。

“喂！”

趙小琦忍無可忍，丟掉掃帚沖著面前的人喊：“你嗑瓜子就嗑瓜子，到扔干什麼？看不到人家在掃地？”

被住的人回過頭來，從校服上來看，不同于他們新生。是個高年級的學長，材胖。

他腫臉皺一團，沖著趙小琦嚷嚷：“我嗑瓜子礙著你什麼事了？”

他說著，還當著面嗑，又把瓜子皮扔了一地。

雖然趙小琦一人面對他，有點虛。但也是個不住火的暴脾氣，把腳邊的掃帚踢到胖子面前，咬牙切齒地對著人家說：“因為，我在，掃地！你瞎麼？！”

胖學長功被激怒了，罵罵咧咧走上前來，作勢就要推。

趙小琦嚇得閉上了眼睛。

耳邊忽然傳來胖子的哀嚎聲。

睜開一只眼睛看，面前的人頭上扣著裝落葉的筐。

里面的落葉正嘩啦啦掉了一一地。

趙小琦目瞪口呆。

徐瑞戚閃亮登場，對著胖子罵道：“滾遠點。”

最后的結果是，胖子學長看了看比自己高一頭的徐瑞戚，灰溜溜跑走了。

只剩趙小琦與徐瑞戚兩人面面相覷。

第一次明目張膽盯著他的臉看。

他雙手兜，頭發被風吹。明明還是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可不知道為什麼，趙小琦覺得特別帥。

良久，趙小琦道：“謝謝你啊。”

徐瑞戚擺擺手：“小case。”

“不過我又要重新掃地了。”

趙小琦指了指滿地的落葉。

“啊。”徐瑞戚一拍腦門，尷尬地笑了笑，眼睛又黑又亮，睫又長。

隨后他撿起地上的掃帚，道：“那勉為其難再幫你一把吧。”

徐瑞戚幫趙小琦掃了地，趕了人。

然后第二天被班主任找上門，因為他毆打高年級學長罰抄十遍長恨歌。

再后來，趙小琦開始上課看他，下課看他。又時不時以各種理由在他邊轉來轉去。

漸漸發現，其實他們兩個有很相似的地方。

比如都喜歡以一些奇奇怪怪的方式，凸顯自己的與眾不同。

趙小琦是以自己的“暴力”，而徐瑞戚則是……以他包裝出來的不正經。

他經常會在下課期間用各種方式調侃來找他聊天的生。

要麼然就講個黃段子，惹得小生尖連連，喊著：“你好變態呀！”

這時候，趙小琦總會面無表地經過，又面無表地說：“我覺這段子很無聊。”

要麼然就拍拍自己的，對邊的生說：“給你個機會，坐小爺上。那個謎底我就告訴你。”

大多數生都會捂臉逃跑。

只有趙小琦又板著臉，問他：“那我坐了？”

徐瑞戚笑道：“來。”

于是趙小琦坐下了，于是徐瑞戚彈起來了。不彈起來，臉還紅了。

趙小琦若無其事地問：“謎底是什麼？”

表面裝得很酷，實際心里早已小鹿撞。

這麼酷，功引起了徐瑞戚的注意，兩人換了手機號，并開始時不時發短信聯絡。

通過這種簡單的通，我知道他家教很嚴，趙小琦對他了解更多了。

原來徐瑞戚的媽媽對他管教頗嚴格。平日里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就算出去，也要半個小時一個小時的計時。

這種管理方式，讓他變得特別叛逆。他往往知道自己做什麼是會引起家人的不滿，他就偏偏要去做。

明明的頭腦很聰明，即使不學習也可以在班級名列前茅。卻因為家里人天天囑咐要好好學習，反倒跑去打籃球。

家里人越是迫，他就表現的越過分。這更像是一種宣泄，表達他心的反抗。

就是這樣一個叛逆又稚的年，卻充滿正義，正直地有些可。

這不讓趙小琦想起了岳曦。

同樣是一個家教很嚴的孩子，也是表面乖巧聽話，背地里天天看漫畫。

大概有趣的靈魂總是會互相吸引吧，岳曦與徐瑞戚也日益絡了起來。

兩人天天湊到一塊去討論漫畫，趙小琦一個不喜歡看漫畫的人，為了能有更多的共同語言，也開始看。

于是高中那一年多，他們三個總是在一起。

一起吃飯，一起上育課，一起趁著午休窩在一看漫畫。

趙小琦在這種朝夕相中，真正意識到，喜歡徐瑞戚。

但很酷，不能表白。

思前想后，決定拒絕家里人車接車送，每天多走兩站路。就為了和徐瑞戚一起上放學。

正式邀請徐瑞戚時，他眼睛一亮，說：“好啊，我們再一起上岳曦。”

那時候趙小琦約覺得有哪里不對。

事實證明，人的直覺一般都是準確的。

高二下學期，岳曦忽然因家里的緣故，去五班了。

岳曦離開那天開始。

徐瑞戚漫畫也不看了，下課時人也不再活躍，整天就往座位上一趴。又恢復了剛開學時無打采的模樣。

趙小琦看在眼里，心里說不上是什麼滋味。

趁著下課，跑到小七座位前說：“小七，我們去喝茶吧。”

徐瑞戚揮揮手，頭都沒抬，道：“你自己去吧，哥哥我休息一會，乖啊。”

趙小琦不死心。

“曦曦昨天和我說，可能要回六班上課了。”

“什麼？真的麼？”

徐瑞戚前一秒還癱在座位上，下一刻直接跳了起來。

察覺到自己反應太過強烈后，徐瑞戚又坐了回去：“哦？是麼？”

“哈哈哈我騙你的。”

趙小琦笑著說，臉上還掛著嘲笑他的表，結果轉過卻悄悄紅了眼。

有些事很明顯地擺在眼前，也就不需要再去掙扎了。

趙小琦試過忘了他，趁他去外省打籃球，趁著放暑假。

可他總會回來，只要重新出現在邊，就會控制不住地重新喜歡他。

趙小琦對自己恨鐵不鋼，為了早日把他在心里抹去，甚至開始躲著他。

后來，岳曦喜歡顧之墨。

趙小琦想，曦曦有喜歡的人了，那麼是不是也可以繼續喜歡小七了？

竊喜過，重新燃起暗他的那顆心。

很多年以后，才知道，這是多麼可悲的單向暗。

他喜歡，喜歡他，永遠不會停止，永遠沒結果。

只可惜，當年還是太天真。

以為念念不忘，必有回響。

終于鼓起勇氣告白時，從徐瑞戚錯愕的眼神里，讀懂了一切。

他說：“小琦，其實我一直把你當我最好的朋友。”

趙小琦說：“我知道，你喜歡岳曦。”

徐瑞戚從錯愕變得震驚，很久后，他用那種央求的語氣說：“別告訴，跟顧之墨好的，我不想關系變尷尬。”

又說：“我知道，這種事我一個人承擔就好。”

趙小琦是真的這樣想的，與其讓所有人都難，不如自己獨自難。

岳曦心里那麼，如果知道這些，難免會對自己和徐瑞戚有愧疚。不想讓岳曦傷。

所以也真的是這樣做的，將這個保留在心里，徹底埋葬了起來。

徐瑞戚去煙臺，臨別前，趙小琦吻了他。

不是為了讓他記住自己，也不是為了有什麼結果，只想給自己一個代而已。

畢竟是青春歲月里，用心喜歡過的人。如果不能有一個理想的結局，起碼要給自己心里的畫上句號。

再后來，不知不覺拒絕了很多追求者。

趙小琦一邊說岳曦不爭氣，一邊對著鏡子罵自己。

沒有刻意去等誰，但是心里會下意識留了個空位。

很久以后，回看手機。

與徐瑞戚這個人，經過歲月的沖刷，終于為對方好友列表里，幾乎靜止的存在。

也許這就是青春吧，人人會都擁有人生中無法回頭的憾。

但月有晴圓缺，憾才是常態。

留過去也罷，順其自然也罷。

反正那麼酷，總會有人住到的生命里，不是麼？

番外三：徐佳夢x林清策

對徐佳夢來說，林清策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老師，也是最好的人。

父母離異、從小跟著外婆、缺管教。

這類的標簽一旦上，就很難取下來。

從小學開始，徐佳夢已經記不清遭過多次這種歧視的眼了。

“兩個學生吵架，先手的肯定是徐佳夢啊。”

“徐佳夢語文能考第一？八就是抄的。”

“這次黨應該到徐佳夢，但……先把名額給別人吧。”

……

就這樣，一路叛逆又厭世的長大。

高一開學前一天，徐佳夢與初中便輟學的“朋友們”坐在一起擼串喝酒。

其中一個朋友開玩笑：“沒想到啊徐佳夢，考去了全市最好的高中？還進了快班？該不會以后真的要重新做人好好學習了吧？”

徐佳夢開了一廳啤酒，笑道：“不存在的，我也就是去玩玩。”

然而這句話，不到三個月就被打破了。

【魅力】

在徐佳夢所接的九年義務教育中，看到的老師都一個德行：貪婪，勢利眼。

誰家里送禮，誰就可以坐班上最好的位置。

誰家里有錢，誰就可以當班級干部，評三好學生。

帶著這種固有的思想，開學當天，第一次見到林清策。

他又高又瘦，穿著最普通的黑T牛仔。戴著副黑框眼鏡，儀表堂堂，三十歲出頭的樣子。

新生開會，他站在講臺上，背脊直。

講的第一句話就是：“先聲明一下，我不收禮。本人也很反收禮這種事。”

徐佳夢本來坐在位置上涂指甲油，聞言抬頭看向講臺，不屑地切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