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雪是半夜下起來的, 早上起來之后門前的樹枝椏上積滿了白雪，秋進屋換上靴子, 踩在咯吱咯吱的雪上往灶屋走，雪地上留下一串腳印，除了最初的幾個雪腳印上有臟泥印，越靠近灶屋，腳印越白凈，雪上印的是木鞋底上刻出來的印子。

秋剛把水燒熱，鐵牛也起來了, 在雪地里個懶腰，提一籃子引火柴彎腰進了低窄的小通道，不多一會兒，煙囪里就冒出煙來, 煙囪上飄落的雪漸漸融化。

無事可做的冬天, 無非就是吃吃喝喝度日, 炭盆里永遠不了松果、板栗和烘焦皮的橘子, 燭最吃甜食，每到冬天都要吃焦糖裹核桃仁, 困在山里他就忙活著錘核桃，但看著他爹和他哥打鬧他又忍不住想去手，往往錘一會兒核桃人就跑了，只留他娘一個在桌子上錘核桃撿核桃仁。

從山里瘋到山外, 在小深的雪地里打轉, 鐵牛一手夾著他姑娘, 一手雪球揍他那兩個犯上的兒子和幫倒忙的狗子。

門前面的雪被禍禍的像是山下被牛犁的地，歪歪扭扭的一趟又一趟雪埂，鐵牛停住腳, 扯著羊皮襖扇兩下子，太熱了，都出汗了。他把上的狗子給踢走，“滾蛋，你個傻狗，我又不是在打架還要你護著，凈在兩之間打轉，的都邁不”。

滿月把雪球扔上，看它撒的嗚了一聲，笑嘻嘻的聲音從纏著的布巾子里傳出來，“是在幫我們，才不是護著你”。

鐵牛不承認，“你見過還有狗幫主人忙跟著對家打轉的？這狗是看不慣你們倆欺負我一個，想幫我擋雪球，就是狗腦袋瓜子長歪了，好心幫倒忙”。

鐵牛這樣想是有原因的，這狗打獵，如果在山里到鐵牛，它就拋棄兄弟姐妹跟著鐵牛跑，遇到鐵牛跟他幾個兄長打鬧的時候它就會以為他們在打架，一聲不吭的沖上去扯他們服、靴子去幫著拉偏架，或者蹲鐵牛前面沖著男人們嗚著示威。

次數多了就被傳開了，從那以后有在，除了鐵牛一家子敢跟他瘋鬧外，外人都跟鐵牛保持著距離走路，也不敢勾肩搭背，這狗太護主了。

鐵牛實在是喜歡，打獵又護主，還不像小驢偏心眼子，小心思也，就是有點憨傻，像是他和滿月燭瘋著玩，它就沒立場，看哪邊落了下風它幫哪邊，有時候也搞不清它是敵人還是同伙。

鐵牛往山里瞅瞅，看秋沒注意到他扇服的作，招呼那倆掀了布巾呵白氣的臭小子，“進山砸核桃去，不許服”。

看也撲棱著想跟進去，他俯把它狗上的雪打掉，“各找各娘，回自己的狗屋里去，小驢都把被窩捂暖和了”，看它還不死心，鐵牛又半摟著它給提溜到狗屋門前，把它給塞進去了才夾著想扯狗的小久跑回山。

進去了把門一關，順著門看那傻狗出來左右又進了狗屋才真正走進山。

人都進來砸核桃來了，秋就不干了，拍拍手接過小久，坐凳子上看他們爺仨錘的錘剝的剝撿的撿，看誰吃了就著小久的去踹他們屁，“敢在地主老爺面前吃，膽兒了”。

小久一遇這事就激，睜著圓溜溜的大眼睛盯著他們，誰的手往邊放就嘰哇的起讓娘著去踹。

大哥故意逗，等指著他的時候再怕怕的把核桃仁放到盤子里，然后秋裝沒看見，問：“怎麼了？是誰吃了？小久告訴娘”。

小姑娘就猶豫的啊啊幾聲，回胳膊，把手指進里嗦，還瞇眼笑了笑。一家人都被可到，二哥還把臉過來，小久練的湊過去親一口，還響亮的麼了一聲，剛麼完滿月往二哥里塞把核桃，立馬變臉，撲棱著小要去踹二哥。

“哈哈哈，這傻妞”。

時間久了，每天在這一畝三分地上躥，大人小孩都膩了，而且秋怕冷，又不想把羊皮外翻著穿出去到雪地里玩，天天要不在山里一圈又一圈的溜達，要不就站在門里邊看著人和狗在外邊玩，人不活上的骨頭都發僵，尋思著在山里能有什麼活能讓一家子都能干，還能活開子發點汗。

想到發汗就想到晚上的炕上，跟鐵牛那個大火爐子在炕上摔跤之后能累出一汗，就是天天得憋著聲音來，發出點聲音睡在炕里面的小久就會被吵醒，一被吵醒嚎的全家都不用睡覺了。

對了，要挖山，家里只有兩個可以睡覺的山，小久再大一點就不能跟爹娘或哥哥們睡了，還沒有屬于的山。

吃過晚飯，秋對其他三個男人說：“從明天開始我們挖山怎麼樣？過兩年可就沒我家小黑妞睡覺的炕了”。

“你不說我都忘了，懷小久的時候我還想著挖個新山來招兒，打個岔就忘了，好在小久爭氣，不是個臭小子”。

這次再說滿月是臭小子他也不撅反駁了，長大了出汗也多，靴子一，那腳臭味就是從他爹腳上奪下來的，臭的沒有兩個味 ，現在到他弟嫌棄他腳臭了。

晚上睡在炕上，兩人閑聊，聊到挖山這個事，秋支起子趴在鐵牛膛上，“按說有兒有還要雜間，你們最也該挖三個山準備用來睡覺，我看大多數人家都是兩個睡覺的山，爹娘家是，大哥二哥家都是，就連三哥家也還是兩個山”。

鐵牛有些的肚子，手可真好，綿綿的，了又下意識的拍拍，覺脯子一疼才回過神想懷里人剛剛說的話，“噢，那是他們住的太了，都墻挨著墻，一起了哪敢繼續給挖空了，萬一山塌了呢，我們這兒沒那問題，住的最近的都離了十來尺，可以往里面挖也可以往高了挖”。

“那我們明天就開始挖，挖累了就歇歇，冬天過了就不挖了，挖什麼樣就擱那兒，來年冬天再接著挖，就當帶著我玩了，我在山里都活不開，覺子骨邦邦，忒難”。

“該，兩個兒子都拉你出去還不肯，給你抱出去了又跑進來，來，哥哥給你松松皮，發發汗就輕松了”，說著鐵牛的手就從肚子往上移，剛了一把就被扯出來了。

“ 呸，老不要臉的，旁邊山那三個笑的聲音都傳過來了你還敢來”，秋把男人的糙手給在子底下，一就掐他腰。

鐵牛手不能，就腦袋抵在他媳婦脖子里蹭，“娃娃們什麼都好，就是沒個眼，不曉得天黑就閉眼睡覺，凈鬧事，還沒狗懂事”。

秋錘他，罵他是個沒恥心的，這種事還張得開提，想當初才養小驢的時候，它也住在山里，鐵牛和秋一辦事，不論是誰，出聲了它就跑進來對著炕上的人嗚，但那個時候狗小聲兒也小，鄰居住的又遠，只要自己不嫌煩就不擔心吵到別人。

鐵牛是無所謂，他個狗賊覺得狗懂個屁，看也是瞎看，還能告訴人了？有狗在炕下嗚他還覺得刺激，來勁兒。但秋沒他不要臉，狗進來攆了兩次就長記了，人不喊它就窩狗窩里不，那個時候鐵牛還嫌狗太靈，現在又閉眼吹狗懂事。

眼看著這匪頭子的又開始不老實了，掐他腰都不管用，秋也要上咬了，簾子外有腳步聲，還有孩子的烏拉聲，秋啪的一下子把鐵牛的狗頭給按回炕上，把服剛攏好，滿月就抱著他小妹進來了。

“娘，妹妹還你，在我們炕上不老實，我和燭一躺下就想坐我們上，這還不算完，不理就想扣我們”。

秋把小姑娘給提溜到懷里，拍拍的小屁，“不聽話就打，有哥哥陪著玩還煩人，小磨人”。

挨打了還樂呵呵的笑，看大哥要走還梗著子要跟著，嚇得滿月一溜煙就沒影了。

秋把小黑妞服了放兩人中間，沒了厚服，整個娃娃乎乎的在被窩里揮手踹腳的，溜在被窩里爬開爬去。

“現在也就這傻妞不嫌你臭了，還敢往臭呼呼的被窩里鉆”。

鐵牛把他姑娘撈出來，卷起袖子在胳膊上親的噴響，“閨哪會嫌爹臭，不像那倆臭小子瞎講究，烏還嫌豬黑，我就指著我老了我姑娘給我洗腳呢”。

秋笑，小久炸窩的頭發，“指定給你洗，要不你先讓你兒子學著給你洗腳，現在小你還能給鎮下來，先，免得那麼多屎褯子你白洗了”。

狗男人白了一眼，“我說著玩的，我可不讓我姑娘給我洗臭腳，我老了又不是癱了，自己會洗，再說我洗不了不是還有你嘛”。

“滾，老娘給你洗屁”，秋一把掀被子，側臉朝外，徹底不搭理這狗賊。

“你想洗屁也行，我不嫌棄”。

“……”

“嘿，你生氣了？”

“……”

把小瘋丫頭給哄睡了，秋也沒個靜，鐵牛撐起子勾著脖子去看秋，“睡著了？白天還沒睡好？”

秋忽的睜眼跟鐵牛來個臉對臉，他給嚇了一跳，“嚯，沒睡你不說話，還猛睜眼來嚇我”。

秋沒搭理他，又把眼睛閉上，隨他叨叨，狗男人，就他兒子兒重要，怕熏著他骨了，就這還想指給他洗臭腳，哼，分家，老了就跟他分家過，讓他去串門找吃的去。

“真生氣了？你之前不是說不嫌我臭？還說這就是男人味”。

秋閉著眼睛在心里碎碎念，著鼻子瞎說的，也是個憨包，別人敢說他就敢信，那臭腳丫子味比死老鼠還糟心，不隔段時間用草藥泡泡，那味都掉不了，這能是男人味？鼻子瞎了？

鐵牛晃，“說，你是不是嫌棄我臭？”

看沒反應，把抱起來，頭按在他膛上，“使勁聞，看男人味兒香不香濃”。

秋被他搞的沒脾氣了，拍他一掌，“煩死人了”。

“吼，還是男人味管用”。

聲音大了把小久吵的直哼哼，在的小被窩里彈著小，兩人不敢，就著半摟抱的姿勢，秋著手輕輕給拍拍，直到睡沉了兩個大人才松口氣。

防著再把人驚醒，秋和鐵牛鉆進被窩里說小話，秋把被子猛地往上扯，把鐵牛的臭腳被子外面，嘀嘀咕咕的說“你怕熏著你姑娘了就不怕惡心到我？”

“我知道你不嫌我腳臭，老人們說曾經有個男人有狐臭，他媳婦喜他，愣是聞不到味，我覺得我們也是這況，你看你跟我鉆被窩都不嫌我臭”。

秋一手給自己順氣，一手著他梆梆的胳膊，不行，想說實話。

算了算了，胡話都說十來年了，誰讓自己年輕不懂事想給男人留面子，他一裝可憐自己就暈頭腦的說瞎話了，都著鼻子吹那麼多遍了，不差這一回。

“不能我不嫌你臭，你就打算全賴給我，想你老了我給你洗腳剪指甲你得先給我洗”。

“就這？沒問題，這個冬天你這白的腳丫就給我了。”

太容易了，沒得就，反而像是話沒說完給噎嗓子里了。

憋氣。

“又要被你占便宜了”，秋悶悶的說了句就鉆出被窩，炕好熱，悶出一頭汗。

吸了兩口冷氣，剛舒服點就覺服被解開了，鉆進去踢他一腳，“你不熱？天晚了給我出來睡覺”。

鐵牛鉆到空子就一頭扎進去，秋剛剛躥出去了這個高低剛剛好，他含糊的說了聲“這才是占便宜”。

秋有些難的把在床單上磨了磨，直起腰把頭出去，“悶死你這個老鬼”。

剛把被子合，還不到兩息，又不放心的把被子揭開。

結束后，兩人出了一的汗，還不敢掀被子，只能捂到汗干了又穿起服的出去燒水洗個澡。

灶屋里著油燭亮，鐵牛在說“就是瞎講究，就出了汗還非要洗個澡，我看你就是白天睡多了晚上瞎折騰”。

“誰折騰的？我自己躺被窩里能熱出一汗？”

男人往鍋里添跟樹干，賤兮兮的壞笑，“哼，還是把你伺候舒服的時候最乖”。

黑夜里只有兩個人在，秋也不惱他胡說八道，娃都生三個了，還想憑這三兩句話把自己逗臉紅？

哼，沒長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