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嫂第一次遇到這麼讓人沒臉的事, 吶吶的了下，什麼都沒說, 拉著榛娘轉回去了。

往回走的時候還是忍不住氣憤，但顧忌著人在山下，不敢惹麻煩，只能憋氣罵人，“狗眼看人低的狗東西，呸，說們狗都臟了我們山上的狗, 想占便宜的時候熱像是要把姑娘嫁我兒子，得手了就一副我們臟了們狗眼的樣子，他娘的，我們拿換們糧食, 又不是當土匪來打劫”。

自己罵不過癮, 回到住的地方了還要問榛娘的看法, 但看一副有心事的樣子, 問了也是悶不吭聲，反到把自己憋屈的夠嗆。索摔了手, 出去看男人們賣換雜七雜八的東西，哼，這會兒一個個為了多拿多占，在攤子上挑挑揀揀, 張口閉口就是好后生。

靠在沒門板的門框上, 看一個老婆子背著一個娃, 手里端著一竹篾豆子，走了好幾個攤子都沒人跟換，顛了顛背上的娃娃, 苦著臉在往這邊走，看到鐵牛兄弟了又出個笑來，一個勁的說好話想換幾斤，大姜娘又有點不落忍，這看著比自己的婆婆還老，還要為了幾斤到賣笑臉，看自己男人也擺著手拒絕，走過去接過竹篾，“嬸子，這什麼豆子？做菜還是煮粥好吃？”

“煮粥，煮粥好吃，你看看我這都是好豆子，沒一個蟲眼，能擱到明年春上”。

把竹篾遞給大姜，“給這嬸子割四斤，嬸子你是要什麼？”

“豬，割這里的，謝謝你啊小伙子”，大姜娘探頭一看，好家伙，指的是豬肚子上的五花，想說換個地方割，但看到背上的娃娃睜著圓咕嚕的眼睛盯著攤子上的，里還在吸手，罷了罷了，也不缺這點。

等大姜秤的時候，逗老婆子背上的娃娃，看害的把臉捂在服里，笑著問：“嬸子，這你孫啊，長的真乖，幾歲了？”

老婆子聽了這話先是警惕的打量兩眼，然后背過去，把娃娃轉到另一個方向，僵著聲音說：“這是我幺，大妹子喊我嫂子就，我們不像你們山里不糧稅，吃不起，干瘦的臉上皺多”。

“呵呵，是嗎？是這樣啊”，著角說不出話，只能呵呵兩聲緩解尷尬，看大兒子把遞給人家了，趕趔開子讓這位大嫂子過去。

人走了轉頭看自家男人和幾個小叔子，發現他們都在憋著笑，聲氣的說：“笑屁，我就不信你們當是嫂子”。

鐵牛嘿嘿兩聲，“我們當是大姜的嬸子”。

大姜也說：“娘，你進去吧，要不看著不說話也行，你一搭話我不是多給人送豬尾，就是吃虧換五花，這一篾子豆子不當吃不當喝的”。

無話可說，的確是記吃不記打，剛挨了人家臉，現在又湊上去讓人當饅頭，只好蔫蔫的進去，跟屋里的傻丫頭臉對臉的傻坐著。

是坐不住的人，在屋里凈是唉聲嘆氣，對面的憨丫頭像是沒聽到一樣，憋悶的再次走出來，還是在這附近走走吧，兩個人坐屋里像是只有一個人出氣似的，也是難，這丫頭在山里難道也是這樣子？采草藥的時候不是來勁的嘛，下了山就是打蔫的兔子，往地上一放就趴那兒不腳了。

看了看周圍幾家的菜園子，這個時候也是禿禿的，沒什麼可以帶上山的菜。走到人家門邊，看這掉皮的木圍的柵欄，上手了一下，斷了。這能攔的住誰？

看換的人了，也往回走，進去看小丫頭不在，出來到人群里找找，還是沒有，拍了下鐵牛，“看到榛娘了嗎？我走的時候還在屋里”。

“不是去找你了嘛，應該就在這附近，先等等，如果還不回來我們去找找”。

大嫂吸了口氣，找？看這想說話的時候也張的大，都看的見心窟窿了。

“我也沒事做，我出去看看，一會兒就回來，你們收了攤子就做飯吧，不用去找，兩個大活人丟不了”。

順著鐵牛指的方向找過去，走的都看不見賣的攤子了還沒瞅到人，想想早上的遭遇，也沒向人打聽，站著想了一會兒，拐個彎往今早遇到人方向走去，這丫頭也就知道那里人多。

離的老遠就聽到那里的說話聲了，看來換了都聚到一起說話去了，看見榛娘蹲在田埂下面，要不是手還在，還以為這孩子出事了。剛想出聲喊，就聽到人群里傳來的聲音“山里那群倭瓜這次帶了個胖人下來”，把到邊的“榛娘”給咽了下去，走到一棵樹下蹲著聽們怎麼說山里人。

就聽人問“老嫂子，聽說你拿豆子還換了四斤五花？在哪個男人那兒換的？”

“呸，別給我張口瞎咧咧，老娘一把年紀了，想罵你能把你罵的臉塞□□里。是換了幾斤，就是在那個胖人那兒換的，看那吃的胖胖的，也不知道幾個男人才養的起”。

人群里發了一陣哄笑，還有人在說那群男人一的腥臭味，還裝妖作怪的把頭發給剪短了，胡子也割了，真個不懂禮數的野人了，也就那想銀子想瘋的人才把姑娘賣到山里，有人接話說寧愿生了姑娘給溺死在尿桶里也不把賣山里靠皮做活。

大姜娘氣的發抖，把老樹上的皮都撕掉一大塊，那邊還在說，“改天給那春婆子說一聲，買幾個紅樓里的臉黃皮松的子賣給山里的倭瓜，比賣丫頭賺錢”。

大姜娘再也忍不下去了，聽到那邊開始談論帶下山的丫頭，哪怕覺得這丫頭滿瞎話也不忍心讓聽到這臟話，從樹后走出來，大聲喊：“榛娘，給我回來，聽這爛爛屁/眼的話是不想要耳朵了？”

對面瞬間安靜了，榛娘也慌的站起來，看到大嬸娘，毫不猶豫的跑了過來，跑過來了還用袖子眼淚，大姜娘拉著，走了兩步又退回來，還是決定說清楚，錯過了這次，這的王八氣能讓活五年。

“你們聽清楚，我們山里不像你們山下，一個人能伺候幾個男人，我們男人只要不死，我們就守著他，不像你們，睡著炕上的還眼饞路上的。我們娶上山的都是姑娘，不是什麼臟的臭的都要，我們山里男人也挑，像你們這樣爛爛舌的他們看不上，你們能溺死丫頭還嫌我們是野人，你他媽嫌臟還買我們？為了多占便宜還著老臉賣笑”。

一口氣痛快的說完，拉著榛娘就走，也不管跟不跟的上，覺上那吃人的視線沒得了，冷梆梆的說：“榛娘，如果經歷了這遭你還想嫁到山下來，我只能說你是瞎了心，有一副心窟窿子也白長了，吃苦罪也活該，沒人會來幫你救你，反正你爹也死了，你自己都活不明白他死了也心靜了，免得為了你搭上他一輩子”。

說罷也不管怎麼想，回到住就讓男人們收拾東西準備走，不在這個村討媳婦了，一群婆娘沒一個好的，能生出正常的姑娘來？

鐵牛他們剛準備把菜端上桌，就聽到他大嫂氣洶洶的聲音傳進來，有些不在意的問：“咋了？誰惹你了？還沒賣完就走？你不要兒媳了？”

大姜娘站在小院里把那群臭婆娘的話大概的說了下，也說了罵們的話，“走吧，我把們罵了，沒人會來再換，我們到鎮里賣了吧”，越說越氣，把大姜手里筷子奪過來折斷，“們要是不要臉的再來換我還不賣們，你們別犟，快，吃了飯我們走吧”。

“吃什麼吃，不吃了，我們現在就裝東西走，你跟們撕破了臉皮，們占不到便宜，要不是就來找麻煩，氣小點也會把聘禮開得高高的，趁著這村里人還沒商量好怎麼找麻煩，我們趕走，從這屋后直接上山，大嫂，你跟榛娘也快幫著收拾”，鐵牛說完就把剩下的還裝進竹筐，換的雜糧也往進塞。

十來個男人也不打盹，手腳利落點把東西裝好，出去看外面沒人，大家也不說話，挑著擔子出了門直接往山上奔，大姜娘拉著榛娘，怎麼覺向逃命，吵一架這麼嚴重？

大姜娘第一次覺得平坦的路難走，跑了這麼久才覺得快進山了，不知道是風聲還是真的，后面好像有人嚷嚷的聲音。

進了山，前面的男人沒有停頓，撿著難走的路走，這樣的路他們都走習慣了，也不害怕，但山下的人不一樣，他們進山也是沿著已經踩出來的路走，像這又是藤又是蔓的，他們走不快，而且還會擔心踩到蛇，這樣即使他們追上來也不敢在山上轉。

繞著山轉了大半時辰，聽著沒有人聲也沒有人來往的痕跡了他們才停下來。跑了這麼久，大姜娘從開始的氣憤到不甘，現在還有些心虛，了幾口氣，慫眉拉臉的問：“我鬧子了？是們先說話難聽的”。

他男人拉過讓靠著竹筐歇一陣，“這山下的人就是看不起我們，可能覺得我們五大三腦袋空，討個媳婦也像是買，姑娘進了山就不再回娘家，不知道把我們山里想啥樣了”，看他婆娘還是一臉不服，他繼續說：“也不是所有的村都像這樣，這個村離鎮上遠，你看他們村環山，田地也不多，也是窮酸，要不是想今年討媳婦，我們也不來這村，這村的人心都臟，重男輕，要不是想養大姑娘賣錢，生下來就扔河里淹死了”。

大姜娘看了看兩個兒子，松了口氣，同時又擰了男人一把，“我就是讓倆兒子多打兩年，娶寡婦都行，就是不能娶這爛了的媳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