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按著原路先回到石壁, 再沿著來時的路回去，山中草木深, 不敢隨意走，容易迷失方向。

一直走到石壁，樹木減，后的猴子才不再追著跑，秋和鐵牛停下來，把背簍里被猴子扔來的果核、死鳥給撿下來，秋收拾之前晾在石頭上的不知是野草還是草藥的東西, 用麻繩捆在一起先碼在背簍上，曬干的草不重，不妨礙再收集其他東西。

鐵牛一個人獨自去了兩只山，掏了個窩, 給烤了吃, 兩人一狗填飽肚子, 再把蛋丟火灰里烤, 蛋裝背簍里，路上了吃, 收拾好，就順著來時的道被迫下山了。

已經快到來時過夜的地方了，秋松口氣，可算能歇歇了, 走慢走的趕了大半天的路, 都要跑斷了。

小驢突然停下, 毫無預兆的躥到后面沖著樹上，秋第一反應就是去拽住它，以防它一下子又沒影了。樹上的猴子現出了影, 吱吱了好一會兒，兩只猴子下了樹，鐵牛還在往樹上瞅，沒了靜，看來只有這兩只半大的猴崽子跟來了。

他了握弓箭的手，想把這送上門的猴崽子帶回去陪他倆兒子玩，這猴子可不常見，夠滿月和燭風好久了。

秋他手肘，小聲說：“你看，它倆是來送果子的”。

果然，一只猴子上了樹，把兩個紅蘋果扔下來，之后就眼的盯著兩人，看倆人不，又把蘋果往前滾了滾。

“這是想換東西吃？”

秋把背簍里烤的蛋也給扔兩個過去，它們抓住了似乎還想要，秋還在猶豫給不給，鐵牛拉住了，“想不想帶回去玩？聰明的”。

“得了吧，人都沒果子吃，養不活它倆”，秋趕拒絕，人家又不是沒族群被拋棄的猴子。

鐵牛還是想把這兩個離了猴群的猴子帶回去讓他兒子看看，“可以讓它們在林子里找嘛，人搶不過鳥，猴子還搶不過？”

“不行，我不要，小驢可看不慣它倆，而且以它們這看上東西就搶的行為，帶回去了家家戶戶都遭殃，說不定滿月還打不過它”。

鐵牛想想也是，那就不跟倆猴子浪費時間了，“那趕走吧，別跟猴子浪費時間了”。

秋拉著小驢先走，鐵牛砍樹枝把猴子嚇走了，才去追秋，邊走邊回頭看猴子沒跟上來才放心。

“先在這兒過個夜，明天出太了再進林子，太要下山了，我不敢進這林子”，秋把背簍放下，把之前燒的火灰從坑里出來，今晚再燒火就不用挖坑了。

“我也這樣想的，現在還看得見，到附近瞅瞅？”

“嗯，累死嚇活的，就得到了一些山楂和酸棗，希這草是好東西”，秋讓鐵牛把那捆草架樹杈上去，放地上晚上別再給當柴燒了。

但想也知道，這個地方鳥這麼多，能吃的漿果都被吃了，就遇到了一大棵花椒樹，但這東西山谷山腳里都有，哪還用在這深山老林里摘？

鐵牛看秋小心的避著刺摘花椒，“你摘這干嘛？我記得家里你已經存了一小罐了，我們一年要吃這麼多？”

“吃不了，我好不容易來深山一趟，我非得嘗嘗這深山的花椒是不是味道好些”，秋說話手上的功夫也不慢，已經摘一大把了。

鐵牛按住的手，“行了行了，摘這點兒嘗個味兒就，怪嗆鼻子的”。

“不行，味兒越嗆花椒越好，這花椒樹看著不年歲了，這東西肯定好，你也來摘，今年下山的時候帶下去賣了，藥鋪應該就收，這可是正宗的野山椒”。

鐵牛被說服了，反正也找不到什麼好東西了，但還是嘀咕犟，“我們平日吃花椒不是正宗的野貨？”

“……”

也是，除了糧食，吃的用的都是山貨。

在悉的地方，小驢也在腳頭臥著，秋又睡了黑甜的一覺，早上醒來神大振，上都是勁兒。

趁著霧氣還大，兩人一狗又去把那棵花椒樹褥了一遍，霧散的時候只摘了半棵樹的花椒，這棵山花椒樹太大了。

鐵牛嫌嗆，花椒都是秋在背，兩人收拾好就踏進了那片瘆人的黑樹林。

踏進這個樹林，像是進了另一個空間，空氣好似都是粘稠的。砍刀弓箭不離手，兩人繃著弦，不僅放輕腳步快走，還四打量著，眼睛都要盯花了。秋不時瞅眼小驢，覺得鐵牛那番話是對的，之前遇到的是猴子，它火急火燎的就追了上去，現在它就夾著尾，時刻戒備著，也是不敢發出聲音，進林子后它連尿都不撒了，可見它是不敢在這地盤做標記。

覺路走一半了，但來時那奇怪的“敲兒”聲始終沒聽到，鐵牛心里懷疑是不是走岔道了，但看看繃著的秋，他沒敢說，只能更加留意周圍的環境，以防走不出去了要走回路。

走在前面的小驢忽然停下，對著前方使勁嗅嗅，秋和鐵牛看它的作也是立馬頓住，把握著砍刀的手彎到前，然后看到小驢有些猶豫的往前走，兩人相互看看也跟了上去。

眼的是有些腐爛的鹿頭，子沒了，只有大大的鹿角在地上，死相有些慘，看著不是被野咬死的，脖子下面的都腐爛了，而鹿臉還好好的。小驢一直沒敢過來，只是離的遠遠的，狗爪也是不安的走，鐵牛冷汗都下來了，從腐爛的程度看不出這只鹿死了多天，而兩人也是兩天半前才從這兒走過，鐵牛把手心的汗蹭掉，使勁了拳頭，手總算不抖了。

他了秋，“趕快走，覺不太好”。

秋分辨不出腐爛的不正常，但也知道這林子里的東西人對付不了，也沒想留在這兒，但看中了鹿角，拉著鐵牛蹲下來，把砍刀遞給他，“快剁兩下子，鹿角值錢，我們把鹿角提走”。

鐵牛沒敢耽誤，一手掌著鹿角，一手揮起砍刀，兩三下，手臂長的鹿角帶點殘被剁了下來，秋提著，鐵牛把砍刀弓箭都拿他手上，跟著小驢趕繼續趕路。

不敢回頭，一路猛走，終于能看到外面的了，兩人激的跑了起來，出了林子，第一反應就是冷，風一激才覺到里面的服好似汗了。

秋坐下來歇會兒，“怎麼覺林子里還熱一些，分明日頭還照不進去，難道是葉子厚了，里面不進風？”

說到葉子，兩人看面前的樹葉子都掉的差不多了，沒掉的也泛黃了，回頭看，葉子也黃了，但林子深的葉子還是綠的，地上還有青草。

越想越害怕，也不歇了，站起來提起東西就跑，屁上粘的灰都沒拍。

濃黑的林子邊緣，一條水桶的黑蛇到外邊的冷風，纏在樹干上停頓了一會兒，轉頭游走了，地上的青草被倒，留下一條彎曲的印子。黑蛇游到腐爛的鹿頭邊，看扎的叉子已經沒了，張開，把剛死沒一天的鹿頭吞下肚。

兩人跑出好遠才發現這不是來時走的路，好在都是下山，不管怎麼走都能下去。

等到了出發那天吃午飯的地方，太也開始西斜，兩人沒停留，把背簍里的烤蛋拿出來邊走邊吃，爭取在天黑之前能趕回去。

進了這座山，小驢就徹底的放松了，溜達溜達的一路小跑，跑遠了還停下來等等走在后面的兩個人。

鐵牛和秋也松懈下來，有心打量手上的鹿角了，鐵牛拉著秋走，擔心沒勁走路了。

有鐵牛拽著，秋的確是省力很多，長嘆一口氣，“再也不進深山了，嚇人的厲害，我覺得咱倆能全頭全尾的回來，已經用盡了這輩子的運氣”。

“你能這麼想就好，你不說我也不打算再由著你的子來了，那黑樹林不得了，以后想找新鮮的東西，就在這座山就行，這山也大，我們打獵都沒往這里來過”。

鐵牛看秋點點頭，接著說：“至于那大夫說的值錢的藥草，能上是咱們走運，不到就讓它繼續長山里，山里好東西多了去了，咱們祖祖輩輩沒有吃那東西也都活的好好的，再說我記得你也是不打算下山生活的，咱們攢那麼多錢也用不出去，至于孩子們，看他們自己，想下山那就自己奔，能掙到買戶籍買田地的錢，他們才能在山下活下去，指我倆給他們買戶籍，還是老老實實的住山里打獵吧，好歹有命能喝口湯”。

秋也不看路，就仰著頭看著他，眼睛水汪汪的，鐵牛注意到的眼睛，不自在的想鼻子，但手上還拿著弓箭，只好背著抿著無聲的笑兩下，又強的把臉繃著，轉過頭，“別這麼看著我，你肯定不知道你臉有多臟，我對著你的花臉沒反應”。

秋里的“哥哥你懂的道理真多”還沒說出口，被他生生的給噎在嗓子眼。

慪死了。

秋用鹿角了他腰一下，嘲諷道：“枸杞酒是斷不了了啊”。

看鐵牛無話可說，秋扳回一局，還有有心去哼不咋正經的山歌了。

走在前面的小驢突然蹦噠起來，嗷嗚嗷嗚的起來，但不似對著猴子時的暴躁，現在它的聲音里含著興，秋看它那樣子，懷疑它是聞到悉的味兒了，問鐵牛：“快到你們打獵的地方了？還是小驢的狗崽進山玩了？”

“可能是狗崽跑進山了，離我們打獵的地方還遠”。

秋對著小驢揮手，“去吧去吧，不用管我倆了”。

小驢連蹦帶跳的先跑了，它跑的方向也是秋和鐵牛回去走的路，兩人也加快腳步，還好草都枯的下垂了，遠三只狗一只死豬能看得清清楚楚，不對，不是狗，小驢的崽秋都記得清楚，不會錯認，看來除了小驢，那兩只是正經的狼啊，真厲害，能咬死野豬，雖然那豬看著不是很大，但那獠牙不是鬧著玩的，一一個窟窿。

兩人站著看一狗兩狼拖著死豬走遠，直到看不見才回過神繼續趕路。

“又多了一只狼，看那樣子也是公的，兩只公狼爭小驢啊，嘖，真羨慕”，秋樂的直晃頭。

鐵牛聽了抬手把那晃悠的腦袋一掌給拍直了，咬著牙問：“你羨慕？”

秋瞅瞅他那黑臉，“我的意思是我如果是狗，我就羨慕小驢”。

“呵，做人你真是虧了！”

“也還好……”

鐵牛瞪了一眼。

走到一片泥濘地，這附近有個小河塘，鳥都在這飲水，但現在只有一攤，河塘平平靜靜的。

“看樣子那野豬死在這了，這是什麼？皮是灰黃的，里面的是白的，咦，好脆，還有”，秋撿起被撅的坑里的一節樹一樣的東西，掰一下就斷兩節了。

“這是豬吃的，地下多的是，就是難挖”。

秋給扔背簍里，“豬吃了沒事，人也能吃，我回去試試”。

鐵牛沒好氣的看著，“怎麼從深山里走一趟，你見著啥都稀罕？”

秋有些喪氣，這人怎麼教不會？傻里傻氣的，“我一直都稀罕，吃了這麼些年的野菜、酸菜、干菜，都是帶葉子的，我有些膩歪了，你也是，這東西看著就水溜溜的，豬吃了沒事你就該帶點回去，你就沒想過你媳婦也吃？”

“我的錯，我沒敢想我媳婦的口味跟野豬的口味一樣”，看秋要發飆，他趕舉起手，“下次下次，我但凡看到鳥吃的東西都帶點回去給你嘗嘗”。

晚了，鐵牛又被一頓好掐，他把被掀起的服拉好，看著氣扭扭的秋，他笑了，真好，沒被嚇呆，有點憨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