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月？燭？咦, 人都哪去了？”

秋繞進山，炕上躺的沒有孩子, 沒多做停留，轉就往出走，沒走多遠，小驢不知道從哪跑出來了，走在前面領著走，秋跟著它拐了幾道彎，還沒見到人就聽到嬉鬧聲, 聽著聲音傳來的方向，快跑幾步看到讓心頭發的場面。

滿月跟幾個男娃在河里玩水，還鉆到水底下去撿螺殼，秋掃了一眼, 沒看到燭, 剛想問滿月他弟弟呢, 就發現右前方的河邊水草在晃, 趕跑過去，是燭, 他在挖一個不知道什麼東西打的，半個胳膊糊的都是泥漿子，秋蹲下去扯他服，“張燭你敢下河了？娘怎麼跟你說的？”

燭挖的正起興, 被突然響起的聲音嚇了一跳, 抬頭看是他娘, 唬的臉都變了，但覺到手已經抓到東西了，也沒時間回答他娘, 把陷在里的胳膊使勁拽出來，舉起來一看，是條蛇。

秋拽著他的服，他舉起手的時候手上的東西差點甩臉上，躲了一下正準備給他一掌，就看到燭手里握著的抬起頭的蛇，準備打他的手立馬握著他胳膊甩，“快松手，把蛇扔了。”

但燭已經嚇呆了，手還握的死，眼看著蛇頭已經撲過來了，秋手比腦快，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把膩的蛇在手里了，覺到蛇頭在手心里想要扭出來，更是死死的住，半點不敢松，把蛇從燭手里搶過來，用盡了全最大的力氣轉往遠草叢里扔過去。

松了一口氣，也顧不上還坐在水里的孩子了，走遠一點使勁在水里手，但那粘膩、冰冷、扭的手像是長在了心里，秋心里惡心的想拿把刀把手給剁了，好像只有這樣才會忘了那覺。

滿月從娘說話就發現了，但看到他帶出來的弟弟下了水，一時心虛的不敢過去，直到聽到他娘讓燭松手扔蛇的時候才趕忙往這邊游，他溜溜的站在水里，看著他娘用泥手，張的問：“娘，你有沒有被蛇咬到，什麼樣的蛇？”

他娘沒搭理他，又拽了把野草繼續手，滿月湊過去，彎腰拉住他娘的手看，“有被咬到嗎？爹說水蛇很多都是沒毒的，你別害怕”。

“我害怕你祖宗，把你弟扯起來”。

滿月悻悻地踏著水走遠，去扯答應的好好的在河邊玩現在卻坐水里的跟屁蟲，“起來啊，你也嚇傻了？是個爺們？”

“哥，我起不來，拽不。”

滿月兩只手掐著燭的胳肢窩，使勁往外拔，也不知道他怎麼搞的，都沒，滿月瞅了瞅還在用草手的娘，招手讓還在河中央的小伙伴過來幫忙，但他們像是沒看到一樣，扎在水里都不，在搞什麼？滿月大聲喊他們，“快過來搭把手啊，還窩屈在水里干什麼？”。

秋終于醒過神，把手心糊層泥，往這邊走，“你以為都像你一樣不要臉，都七八歲了還著屁在河里曬太？”

“我七歲還沒過，哪有八歲？”

秋瞪他一眼，先可勁樂吧，這茬沒完。去抱著燭往岸上帶，剛使勁就聽燭說疼，沒辦法，只能下水去看看，一靠近那口惡心又來了，在水下燭的時候總擔心躥出蛇來。

這孩子也不知道怎麼折騰的，不僅陷在泥里，還捆了不水草，這要是沒大人發現他，他起都起不來。

秋半水半泥的把燭提起來，把沾滿淤泥的子下來在水里甩甩，下來就不穿了，著屁被他娘牽著往回走，滿月跟著小驢一起走在后面。走了一段路，秋忽然想到河里還有孩子，“滿月，你帶著小驢轉回去把河里的那幾個孩子起來，你們一起回來，一刻鐘，一刻鐘后我見不到你你就完蛋了。”

“ 絕不讓娘等一刻鐘，你慢點走我馬上就能追上來”。

秋沒回頭，只聽到踏踏踏的腳步聲跑遠了。

燭低拉著頭，這個時候再沒發現他娘心不好那就連小驢都不如了，心里琢磨了又琢磨，拉長聲調喊了聲“娘～”

沒反應，手都沒一下，他老實了，不敢再撒。

果然還沒走回去，滿月就追上來了，小驢沒影了，滿月走在他娘另一邊，拉住他娘的手，試圖打岔，“娘，小驢又跑進山了，不是才回來嘛？”

秋把被滿月握著的手，低頭瞟一眼，“那是它聰明”。

“哦”。

回到山，滿月和燭自覺的靠墻站著，等撣子上屁，遲遲沒等來，回頭一看，他娘在往灶屋拎水，滿月走到灶屋門口一看，他娘手里握塊兔在燒火，“娘？”

“站著去，沒挨打之前好好想想你做錯了什麼”。

滿月噎了一下，但看他娘被氣的不輕，只好怏怏的走進去站著。

站墻邊，看他娘進進出出的拎水、拿服、關門洗澡，洗了好久才開門倒水，手里的兔又換了一塊，拿撣子的時候也沒放下。

秋坐板凳上，先問燭，“說吧，你哪里錯了？”

燭看一眼他哥，“我不聽話，下水了”。

“還用呢？”

“嗯…不聽話挖了”。

“ 沒了？”看燭點點頭，秋側頭問滿月，“你說”。

“我帶弟弟出去沒給娘說，下水洗澡了，沒看好弟弟”，他低頭看了下燭，“我也不聽話……”

秋對著他們的打了一撣子，“還有嗎？”

滿月和燭被打的一激靈，真疼啊，以往打屁都沒這麼疼，沒想到哪里還有做錯的，遲疑搖搖頭，又換來了一撣子。

滿月看著弟弟上的紅痕，也把子了，大上也有兩條紅印子，抬頭看他娘繃著臉，心里終于有了些慌張和害怕，記事起他娘從沒這麼嚴厲過，但他心里也有些憋氣，又不止他一個兒下水玩，好多人比他下水還早，而且是燭天天粘著他的，甩都甩不開，燭做錯了事為什麼他也要罰？大家都夸他聽話懂事，就做錯了一次他娘就抓住不放了，真煩人。

秋看滿月撅著，垮著臉，用撣子點點他，“怎麼？你不服氣？你倒是說說我哪冤枉你了？”

“大家都能玩，我為什麼不能？我為什麼非要帶這跟屁蟲？我都說我做錯了你還問？你煩不煩？”

滿月憋不住話，一骨碌的全說出來了，看到他弟弟含著一泡眼淚呆呆的著他，他想去摟住他，但又覺得沒面子，別扭的轉過頭，也就沒看到他娘低頭掉眼淚。

秋強咽一口吐沫，生怕自己也說氣話，眨眨眼睛，“娘是不是讓你們睡午覺？但你和弟弟溜走了為什麼不告訴娘一聲？你不怕娘著急嗎？你爹天天晚上都帶你去河里玩半個時辰，你還那麼眼饞別人也去玩？娘有沒有給你說過河里淤泥深，你還小陷進去了起不來？弟弟今天不就陷進去了？如果娘沒去，你能把弟弟提起來嗎？如果是你陷進去了，你的小伙伴能把你撈起來嗎？如果你們都陷進去了，沒人報信會有大人發現你們嗎？你就不怕掉河里淹死再也見不到爹和娘了？”

秋聲音漸漸沙啞，咳了一聲，“還有，娘過去找你們，你看到娘了第一反應是什麼，是躲，弟弟還沒三歲就下水了，你看到了就心虛的不敢過來，張滿月，你有沒有責任心，娘跟你商量的好了的，你幫忙帶弟弟，你想吃什麼娘給你做什麼，你想學爬樹、想學彈弓、想去看鳥，都是娘帶著弟弟陪你的，讓你帶一下弟弟你還有氣了是不是？”

滿月被他娘說的臉漲紅，第一次這麼被他娘指責，心里又慌張又愧，眼淚嘩嘩的往下流，卻咬著不敢發出聲音。燭聽不太懂他娘在說什麼，但知道是在罵他哥，而且他娘也彎著背說話，一時不知道該護著娘還是護著哥哥，只能哇哇的哭起來，跑過去抱住他娘，“娘，不哭，不罵哥哥”。

滿月聽燭說他娘哭了，立馬回頭，干凈模糊視線的眼淚，但他娘別著頭，他也不知道他娘哭沒哭，只看他娘把他弟弟抱的的，還給他眼淚，一陣恐慌漫上心頭——娘還會不會喜歡我？會不會討厭我？

他害怕的手抖，走過去抱著他娘的手臂，覺到他娘掙了一下，害怕的憋不住了，張就哭，“娘我錯了，你別不喜歡我，都是我的錯，我不下水玩了，我也不討厭弟弟，你別不喜歡我”，哭的太傷心，還不住的打嗝。

秋抹把眼淚，把滿月抱坐到他上，“為什麼覺得娘會不喜歡你，你和弟弟都是娘的孩子，不會因為你做錯了事娘就討厭你，但你要知錯就改，不要嬉皮笑臉的蒙混過關，你可是像你爹一樣的男子漢，說到就要做到，行嗎？”

“嗯”。

秋看他不哭了，讓他坐對面，盯著他的眼睛說：“是不是大家都喜歡你，夸你聽話懂事，你就覺得你很聰明，帶弟弟是給爹娘幫了大忙？”

秋看他不自在的把眼淚，知道猜對了，“大家為什麼都喜歡你？你其他小伙伴都是壞孩子嗎？不是，是因為爹和娘能教們采藥賣錢，爹娘歡迎所以大家才喜歡你，就像小驢，為什麼它從未給們幫忙，也不聽們的話，們也非常喜歡它，因為們希能得到小驢的狗崽，小驢是好狗，們才對它的狗崽懷有好，你現在可能不懂，但你記得哪天你歡迎討人喜歡不是因為爹娘，那你就是個真正的好孩子了”。

“那個時候娘就不會再訓我了嗎？”

秋懷疑給他講的道理他還沒狗領會的多，只能憋口氣說：“會，那個時候娘還會像現在一樣喜歡你，但你做錯事，娘還會罵你”。

看著滿月的尾垂下去了，秋嘆口氣，算了，不指他全部都懂，慢點教吧。

看著還在打氣嗝的滿月和抱著的燭，“你倆只挨了兩撣子，別指哭一場就能躲掉懲罰，晚上不準吃飯”。

“好”，滿月高興的應下，他又能向他娘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