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來了, 山谷外的梨樹有滿月拳頭大了，家里有孩子的都被磨著挖地窖, 因為這，秋又在山里出了個風頭。

秋還是每天帶著滿月出去挖野菜，讓鐵牛每天回來只用去打捆柴，但他還是會帶把青菜、已經干的木耳、幾把菌子，都是短暫休息的時候在山里找的。

鐵牛每天都很累，但他回來都是笑瞇瞇的，也沒覺得累, 他說山里人都是這樣過來的，秋也不再向他抱怨了，孩子沒個老實的子已經定局了 ，抱怨也還是自己累。

漸漸的, 秋和滿月都習慣了兩個人一起去采集的日子, 秋背著背簍抱著胖小子, 后跟著幾條狗, 到了地方，小驢和它的狗崽們散進山里去撒歡, 秋背著滿月挖夠一天吃的野菜了，就開始挖公英、摘金銀花，摘蒼耳子。這個時候的滿月乖，在秋背上也不, 早晨的時候吹來的風帶著山間的清涼, 吹散了夏天的燥熱, 滿月就在他娘背上睡著了，悉的味道圍繞著他，能讓他睡的很安心。

小驢和狗崽們氣吁吁的回來的時候, 滿月也就睡醒了，狗去河里喝水，秋給滿月喝帶來的開水，喝了水就把他放草多的地方，七只狗把他圍住，隨便怎麼玩，有小驢在也不擔心，開始一心一意的采摘藥材。

等到太烈的時候，秋把已經爬遠的滿月給提溜到樹蔭下，坐草叢高的地方就開始喂，有幾只狗在，有個靜狗就會，也不擔心有人看。

但凡事有例外，總有迷心竅的人。這天上午，秋坐在銀杏樹底下，滿月剛吃完了，趴在草叢里的小驢警惕的站了起來，做出攻擊的作，它沒，秋就知道是小驢認識的人。

這個地方離山谷不遠不近，雖然有小驢在，但還抱著滿月，秋擔心吃虧，沒敢過去查看，抱著滿月和小驢，吹個口哨，六只狗崽子就撲了出去，把遠草叢里的人給攆上了樹。

這個時候秋才松手，小驢也躥了出去，人在樹上秋也不擔心會咬傷了人，也跟了過去，距離不算近，但草深，花了點功夫才看到樹上的人，秋不記得他什麼，只知道是個沒娶婆娘的，還跟他買過魚。

那人見，有些結的說：“弟…媳婦兒，快把你家狗喊走，我就…在草叢里…睡個覺，一睜眼狗…都跑我面前了，差點咬到我”。

秋看這一趟被走過的草有的都已經黃了，這人絕不是第一次過來，但站的這個地方是人趴著的印子，還有草被折斷的青草味，秋沒看樹上的人，只是惡狠狠的說：“草深，睡覺的時候小心蛇爬里去了”。

秋轉就走起，喊還在樹底下的狗們：“小驢，帶你的崽子們回來，別吃臟，爛肚子”。

秋抱著滿月，背著半簍金銀花，帶著一群狗浩浩的往回走。

人和狗走遠了，樹上的虻子抹把冷汗，“臭娘們，給一群狗看都不給老子看”。

他罵罵咧咧的去河里收網，但被那只大黑狗嚇的還有些，陷進淤泥里拔了半天才上了岸，泥糊了一，氣的跳到河里打一氣，網也沒收，就淋淋的回去了。

秋從河邊的香叢里站起來，四瞧瞧，太正曬，沒有人在外邊游，繞到河對面，把魚網給扯下來，連魚帶網扔到下河道，洗洗手，再繞過河去半山坡抱著被狗看著的滿月，氣鼓鼓的回去了。

回家后秋給幾只狗做了頓大餐，自己隨便吃了點，就進山陪滿月睡午覺，翻來覆去的睡不著，心里憋了口氣，只能起來把新摘回來的金銀花摘掉帶進來的葉子，上鍋蒸一氣兒攤竹篾上放太底下曬著，蒸過的金銀花曬干后不容易碎。

秋從未像今天這樣盼鐵牛從山里回來，好在滿月醒了之后又閑不住，鬧騰的爬來爬去，秋一下午給他洗了三個澡，太才落了山。

鐵牛回來后，秋看到他的第一眼眼睛就酸的想掉眼淚，鐵牛背簍還沒放下就被秋給抱住了，鐵牛也趕把摟住，胖兒子還夾在中間，一邊拍的背說：“遇到啥事兒了？怎麼還哭了”，一邊騰出個手去抱還在咯咯笑的傻兒子。

不問還好，一問更委屈了，分明沒被看到，卻難堪的像是服被人給了，秋扣著鐵牛的肩膀，哭的眼淚鼻涕直流，傻小子滿月終于看出他娘哭了，愣愣的看了一會兒，也哇的一聲哭了，魔音貫耳，吵的鐵牛也不知道秋說沒說話。

兩邊耳朵都有人哭，滿月還在邊哭邊撲棱，鐵牛一只手都快抱不住了，只想給他屁蛋來一掌。

好在秋被滿月震的不哭了，接過閉著眼睛張個大的丑東西，拍了拍，聲音就小了。

鐵牛趁機把背簍放下來，輕聲問：“怎麼哭了，給哥哥說，誰給你氣了，哥哥去給你報仇”。

秋回來后跟人打聽了一下，知道那個惡心的人也是姓張的，“那個不敢進山的張虻子，他在打我主意，他看我給滿月喂，看那樣子不是突然想起來的”，秋說著，害怕鐵牛嫌棄，忙補充：“他什麼沒看到，小驢母子都跟著我，他才發出點靜就被小驢逮著了”。

鐵牛兩只手的的，牙咬的像是要吃人，眼神也變得惡狠狠的，把眼淚剛干的滿月又給嚇哭了。

鐵牛反應過來，抱抱秋：“你別害怕，不怪你，是那狗/日的王八蛋心臟，今晚老子去揍死他”。

像是找到了靠山，話說出來了氣也散了，肚子也知道了，秋把滿月給鐵牛，進廚房里去做飯，飯好后，兩人都填飽了肚子，只等天黑。

夏天的晚上星星多，亮堂的能勉強看清路，鐵牛走在路上，拽了兩把草團一團，往山谷口走去，張虻子的山就挖在這里，這里聚集的都是單漢，山都是低矮的，就門厚重，防著食來了先把他們給叼走了。

鐵牛用鏟子在山邊刮點土掉，手進去把里面抵著的子給掉，黑進去，捂住還在做夢人的頭，一拳下去打掉兩顆牙，趁著他張的時候把一團草給塞進里，又照他脯子來一拳，確定他發不出來聲音了，翻過他的狗屁，拿著子就使勁的打，出了這口氣，擰著耳朵轉一圈，“給老子聽好了，再打歪主意，不管是人還是母狗，老子發現了給你拖山里去喂狼，聽到沒？”

手下的豬頭點了點，鐵牛才放過他，臨走前又躥他一腳，“挨誰打的事不要告訴人噢，除非你把山給堵死，要不你天天晚上都等著我來找你”。

把抵門的子扔到他炕上，他順著門溜了出去，回頭再把門給挪回原位置。

回去的時候，秋還沒睡，鐵牛去沖了個澡，這鬼天氣，熱的一下就出一汗。

他躺炕上，摟住秋，“睡吧，我把他揍的沒個五六天下不了炕”。

“嗯”，秋從他懷里掙開，雖然山里溫度比外邊低，但沒風也熱的，抱一起出的汗能洗個澡。

果然，之后幾天沒再看見張虻子，只聽人說他了打，托人去小李大夫那里拿了些藥，問誰打的，他說他也不知道。

山里人緣差的幾家，門后面的子又增加了。

忙碌的日子一天天過去，秋天天忙著摘金銀花，金銀花和公英的花期過去后，又開始摘蒼耳子，跟著一起的狗子每天上扎的都是蒼耳子，它們不再像個尾一樣跟著秋，而且閑下來的孩子們每天帶著家里的骨頭來投喂它們，別的孩子都是給喜歡的一只狗喂，小泉不是，他把他阿、大伯、三叔還有他自己家的骨頭都給收集到籃子里，每天提個籃子來喂狗。

秋看過幾回，嗯，骨頭上的都不，沒的小骨頭都被孩子們給嫌棄了。

最開始狗崽都不怎麼吃，但小驢吃小泉給它的骨頭，狗崽們也跟著吃小驢吃的，送骨頭的孩子們每天都是把骨頭給小泉，狗崽子們吃的時候，他們就坐旁邊看著，一個個臉上都掛著滿足的笑，里不停的夸：“哇，好可”、“牙齒真好”、“那個三只眼好搞笑”……

他們天天來，狗吃了，滿月也有伴兒玩了，滿月還不會說話，他每天睜眼了就掙著想往外走，出了山他就指著要出去，見著哥哥們了就笑的嘎嘎，秋給他脖子上綁條布，讓看狗的孩子們看著了就給滿月口水。

時間長了，小泉就想用骨頭引著他喜歡的狗崽去他家，最開始，狗崽理都不理他，但發現它娘和主人都沒啥反應，他就跟著小泉去，騙到骨頭了就跑，到后來也能在小泉家把骨頭啃干凈了再走，其他狗崽也慢慢的會跑到投喂它的小孩家去溜一圈，秋觀察小驢沒有阻攔的意思，想著這窩狗崽快別人家的狗了。

但在一個下雨天后的一天，秋和鐵牛都在家哄孩子，小驢帶著六只狗崽進山了，直到晚上才回來，回來的時候只有四只狗崽，那兩只不會搖尾的沒回來。

有了第一次的事，秋也不會擔心是狗崽走丟了，應該是被分給它們狼爹了，但秋估著還會回來，它們跟人待的太久了，子隨娘。

果然，三天后的白天，兩只狗崽回來了。

小驢也沒再送走，也不阻攔它們跑到人家家里混吃混喝的。

終于有一天，早上開門，只有小驢在門口等著，沒見著小狗崽的影了。

秋還舍不得的，一個個圓滾滾的，又聰明，還會帶娃娃，就是給它們做飯累，但也只用給它們做飯。

但小驢都沒反應，也不好說什麼，只是一整天都覺缺點什麼，傍晚回來的時候，走在山谷里，只聽小驢“嗷嗚”了一聲，等秋到家的時候，六只狗崽也到了。

晚上，小泉和其他五個孩子來找狗崽，小驢有反應了，嗚他們，不許他們靠近狗崽。

秋還以為小驢反悔了，但第二天早上開門，又只剩小驢了。

秋有個猜想，到了晚上，飯后，小驢跑到山谷里了一聲，只有四只狗崽回來，然后它就氣勢洶洶的跑到小泉家，撞開小泉，叼著狗崽往出走，小泉想去攔，被他娘給攔住：“給老娘站好了，那小驢就只認你小嬸小叔，你沖上去它咬不死你，狗崽子你也養了，就是不在家里睡罷了”。

小泉娘看小驢跑另一家去，還沒進門，狗崽就被放出來了，跟著它一起往回跑，一時之間只想說：“他小嬸真是養了條好狗，真會持家”。

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