妞再一次回娘家過端午的時候, 滿月還差十天就七個月了，他會坐會滾, 偶爾還能跟著狗崽子在地上爬，他現在屬于放炕上會掉、放地上會臟的階段。

以前睡醒了就張嚎，現在睡醒了就在炕上滾來滾去，要不是秋每次都守著他，他不知道摔下炕多次了。

還好天氣熱了，鐵牛把他冬天編的那張竹席給拿了回來，秋在哪干活就把竹席攤哪, 把滿月放上去，任他滾，注意到的時候，在他滾地上之前再給拎回來, 沒注意到就任他在地上抓灰。

小驢也不常在家了, 因為它的狗崽都一個多月了, 吸/吸的它不了, 每天狗崽出來活的時候它跑了，狗崽睡著了它又回來了。

秋跟妞說：“小驢都比我輕松, 我這一整天都要盯著我的崽，走哪帶哪”。

“大了就好了，你這不是離娘遠了嘛，鐵牛是我們兄妹里最小的一個, 娘年紀也大了, 帶孩子沒有你這麼細”, 妞寬，在這里待了兩天也替秋累的慌，滿月這小子太調皮了, 除了睡著了安靜一點，醒著的時候他就閑不下來。

在炕上待著他能把鋪炕的床單都能滾下來，更別說蓋的被子了，起來了抱著他非要下去，放竹席上他非要往地上滾，滾到地上又是吃土又是撈雜七雜八的東西，他娘去把他拎竹席上，他還以為是他娘在跟他玩，屁蛋挨幾掌還笑的咯咯。喜歡狗，下手又沒輕沒重的，拽著狗就不放，現在是除了小驢還稀罕他，六只崽子都躲著他走，這反而讓躲著狗崽的小驢更喜歡他。

小驢在家的時候是秋最放心的時候，帶孩子太有一手了。

妞住鐵牛這里的時候，的三個孩子每天往這里跑，抱著狗崽子舍不得走，但每到飯點，妞又把三個小子往家趕，半大小子吃窮老子，都是從這個階段過來的，才組家的時候，每年的收都花的干干凈凈的，還覺得家里缺東這那，他們小舅娘又是個講究的，來個客做的都是家里最好的東西，這要是三個小子留下來吃，能把家里攢的好東西吃。

秋知道妞是為考慮，但也不能孩子天天來，不在這兒吃一頓飯，那可不得小孩喜歡了，孩子就是誰對他好，他就喜歡誰。

晚上睡到炕上，秋小聲的告訴鐵牛：“明天多獵幾只回來，還有兔子，后天中午我把三個外甥留下來吃頓飯”。

鐵牛沒有不答應的，他和妞長的都像他阿，三個外甥臉上也找的到像他的地方，又都是活潑的小子，他看著也喜歡，痛快點說：“這都是小事兒，就是得麻煩你，他們能撐的肚翻天了”。

“說來，他們三個都還沒在我們家吃過飯，大姐心太細了，要不是有狗崽在，估計他們還不會過來”。

第二天中午，三個外甥往回走，秋也沒再說什麼，到了傍晚，鐵牛回來了，背簍裝的都是子和兔子，還有不蛋。

妞看到，遲疑的問了一句：“這麼熱的天你逮這麼多干啥？吃不完都臭了。

”

秋忍不住笑著說：“我打算明天請我外甥吃，有他們在，不會臭的”。

“我就覺不對勁，往日他們仨走，你恨不得把他們送回到家，今天就打了個招呼，我看他們三個也是頻頻回頭，想來也是不習慣”，妞打趣秋禮多，把孩子都慣壞了，接著又問：“是不是我不問，你要瞞我瞞到明天中午？”

“我還指著你給我幫忙呢，哪會瞞你那麼久，難道我說請別人吃飯，飯好了再把三個小子喊來？沒那麼保”，秋把蛋端進山，背簍里的獵給掛墻上，免得吃頓飯出來，再被狗崽給霍霍了。

狼爹狗娘都是大個子，六只狗崽子才一個半月大，都有半個小高了，得虧了有狼來送，要不真養不起，太能吃了，尤其是被小驢送走又被一尿味送回來的那兩只，吃飯的時候站到槽里吃，每次飯后肚子撐的圓滾滾的，它倆也長的最大。

說起灰狼送獵過來，每天早上鐵牛都要早早起來，把門口的死死兔收進雜間，秋每天上午再給燙了拔，煮剁碎，拌上剩飯倒到狗槽里給它們吃，好在妞也不是整天都待家里，每次喂狗的時候都抱著滿月出去遛彎去了。

鐵牛和秋以為大姐沒發現，而妞在來的第二天就察覺到不對勁了，每天能逮多獵回來，除了那才嫁進來的小媳婦沒數，像這生活在山里三十余年的人，心里都是有計較的，不算小驢，狗一天都要吃兩只，一天兩天還好說，但看秋那毫不心疼的樣子，就知道已經喂習慣了。

但秋和鐵牛不說，也當不知道，哪怕三個兒子天天來跟狗崽玩，舍不得放手，也當沒看到，別看小驢嫌棄這些崽，人家還有狼爹稀罕呢。

從早上開始，秋就在忙活著做菜，把燉上了，讓大姐照看一下火，秋抱著滿月去山谷外邊的河道，看有沒有人捕魚，春天的時候吃的魚味道還好，質非常細，可能是山泉水的原因，魚干凈的，煎一下加水燉，魚湯泡飯都能吃兩碗。

中午，秋對三個孩子說：“寶柱、阿竹、阿雀你們三個幫舅娘哄哄滿月，中午舅娘請你們吃”。

三個孩子想說“我們回家吃”，但舅娘又請他們哄孩子，而且廚房里的太香了，只能吭吭哧哧的站起來瞅他們的娘。

“咋這麼笨呦，你們小舅娘飯都快做好了，你們留下，我昨天晚上給你們阿說了，中午不做你們的飯”，妞也是沒話說，三個小子，大的笨，小的還笨，給秋說：“你說我要是生個姑娘，不能這麼笨了吧”。

“有了？”秋聽弦知音。

“估著是有了，月事兩個月沒來了，我再等一個月再說，免得出了丑”，妞雖然說擔心出了丑，但臉上一點都看不出來，談起肚子里這個，笑瞇瞇的。

“那先祝大姐生個巧的姑娘了，不過男孩子就是實誠些，不會說花哨話，你家三個小子我都喜歡，聽話又懂事，鐵牛談起他三個外甥也是笑瞇瞇的”，果然，說起舅舅喜歡外甥，妞就喜笑開的，夸孩子懂事又聰明都沒這效果。

菌子燉、酸菜燉魚、蒸蛋、炒兔丁、蒜苗炒臘、還有一盤酸蒜薹，分量足足的，滿月現在饞飯，但秋好，夠他吃，也不打算給他喂飯。

五個人把菜吃了個干凈，只有秋吃了點米飯，其他四個人都吃利，菜吃完了也就飽了。

天熱了，人吃飽了就犯困，秋擔心他們吃太飽了就睡覺，消化不了再給吃壞了肚子，“寶柱，你帶著弟弟，再領著六只狗崽出去溜一圈，等小驢吃完飯了我在喊你把狗崽領回來吃飯”。

一聽能帶狗崽出去玩，那多有面子啊，他們忙不迭的答應，一人抱兩只小狗就走了。

小驢雖然嫌棄狗崽，但看它們被人抱走也是急，秋把它抱住，“先吃飯，狗崽子馬上就回來，真是的，見著狗崽了嫌棄，人家抱走你又舍不得，都給霸著，我可給你說好了，我只給你養半年，半年后你帶它們進山打獵吃飯去，每天給它們做飯我都煩了，你的狼倒是會，哼”。

妞抱著想跟著哥哥們出去的滿月，“你給它說那麼多，它懂個屁”。

但看小驢一頭扎進碗里吃，也不去追它的狗崽了，也是稀奇。

“它真聽的懂？”

“我也不知道，也可能就是做做樣子，你看它都被吸瘦了，也是不了了”。

……

之后的日子，秋越來越忙了，才開始把滿月送到他阿家，但晚上去接的時候發現臉都摔青了，鐵牛娘握著秋的手說：“滿月摔這個樣子，我也是心疼，我想了半天，實在是對不住你，滿月我帶不好，他太鬧騰了，我就出去看了眼另外兩個孩子，他就摔下炕了，遭了罪，哭的我也聽了心慌，這樣，你之后要是有其他在家就能做的活，你給我拿來，我看這兩個孩子的時候給你做了”。

秋也知道這孩子皮，也不能怪婆婆，年紀大了看不住，只能以后自己帶著了，看著馬上就要哭出來的婆婆，也是腦袋疼，趕忙安：“孩子哪有不摔不打的，滿月疼這一次，也長記了，就是他還小，我丟不開手，這兩年還是要麻煩你給我搭把手，以后我要是有忙不過來的事，還是要麻煩下你”。

鐵牛娘抹了把眼淚，“好媳婦，哪有啥麻不麻煩的，你別這麼客氣”，了小孫子的頭，讓秋趕回去吧。

秋就擔心摔著孩子頭了，回去了抱在油燭旁邊看了又看，頭上沒包，臉也沒腫，就是青了。

也是嚇著了，從看到秋就黏在上，吃了睡著了，剛放炕上他的手就舉起來抓，沒到他娘就驚醒了，張就哭，可傷心了，眼淚都出來了。

秋只好抱著他，等鐵牛回來飯還沒做好，他看到他兒子的臉，心疼的臉都綠了，著臉做了頓飯，估著也沒吃飽他兒子又驚醒了，放下碗筷也不吃了，抱著滿月親了又親，在山里走來走去，抱著他去看狗崽，狗，等滿月終于笑了，他眼睛都紅了。

秋才開始也是心里不是滋味，滿月半邊臉都青了，還到了驚嚇，最開始是擔心里面的骨頭也了傷，再三檢查沒事后才開始心疼，但只怪孩子太皮了，自己帶都累的眼疼，何況一個老太太帶三個娃，只能安自己算是給滿月長個教訓。

看到鐵牛的表現，心里有點酸，但又想笑，兒子笑了，老子快哭了。

晚上睡覺時，鐵牛把滿月摟懷里，悶聲說：“以后你帶滿月吧，別送他去娘那里了，以后家里缺什麼你給我說，我在山里也不是時時刻刻都在打獵，我倆累一點，不能讓孩子傷”，說到最后嗓子都啞了。

滿月跟著秋跟了幾天，臉上的青慢慢的下去了，他的膽子又回來了，醒著就咯咯笑，一時半會看不見秋也不害怕了。

等他臉上完全好了之后，秋用服把他捆背上，帶著七只狗一起出去在山腳挖菜，背累了就給放下來，讓小驢看著。

時間長了，秋發現，不知道是小驢教的，還是跟著小驢學的，六只小狗崽也會看娃了。

哎呦，沒白給它們煮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