蒜苗出臺的時候, 秋腌的酸菜已經吃好幾頓了，做湯燉都特解膩, 尤其是可以打獵了，死的都是公、公兔和公豬。豬就獵了一只，鐵牛幾兄弟分了解解饞，鐵牛爹娘沒要，就是每家做豬的時候喊老兩口去吃一頓或是端一大碗送過去。

分豬的時候，大嫂走過去說：“爹，這個豬頭我家要了, 我來練練手”。

鐵牛爹把豬頭扔老大家的竹筐里，頭都不抬的說：“去年豬頭吃膩了，今年的豬頭先不吃了”。

大嫂被噎的倒一口氣，“這豬頭要是在四弟妹家的籃子里, 爹又是另一個說法吧？”

“要不我再提過去你聽聽？”他把手放豬耳朵上, 作勢要拎走。

“大姜, 把你阿爺手里的豬頭拎回家放鍋里, 今天晚上請所有人來啃豬頭”，喊著大姜, 其實是自己過去提走了。

鐵牛三哥作怪，“大嫂，我今天晚上要躥稀，就不去影響你的好胃口了”。

鐵牛、二哥都沒對眼, 同聲說：“那我們也躥稀”。

“哈哈哈……”

大嫂回頭呸了一口。

大哥黑炭笑著指指他們三個, “晚上給我來吃飯, 一個我就去茅坑撈你們”。

他拎著裝的竹筐追他媳婦兒，還招呼他兒子，“去, 給你娘燒火，免得端上桌了里還帶”。

其他人都笑了。

鐵牛也拎著裝的竹筐，跟在秋后面往回走，框里裝的純不算多，多是臟，還有半扇排骨。

鐵牛把排骨和用鹽抹了一下放壇子里，把壇子放進地窖里，現在地窖里也沒啥東西了，也不怕串味兒。

灶臺上放的還有幾排骨，秋在家帶滿月，順便把排骨給燉上，鐵牛則拎著裝豬腸豬肺豬肚子的籃子出山谷去清洗，還有兩竹筒草灰。

洗干凈豬腸就泡在草木灰水里，先放著，明天再吃，今晚要吃的是酸菜燉排骨。起鍋之前，秋把和的一坨面給搟開，鋪在酸菜排骨上，蓋上鍋蓋燜一刻鐘，起鍋吃。

掌長的排骨咬起來非常帶勁，湯都浸里了，水順著手指往下流，排骨上掛的多是瘦，卻也不塞牙，加了酸菜使排骨味道更有層次，比用干菜燉的好吃多了。

小驢也有兩塊，吃了后骨頭也啃的稀碎，牙口真是好，秋都想借它牙一用，骨頭里面的骨髓油太香了，就是吃不到。

鐵牛吃了一半就不吃了，站起來簌簌，留的看一眼還沒吃的餅子，“我去大哥家吃飯去，不用給我留門，晚上我回來了喊你”。

真好笑，大哥就點了點他們，一個個的都不敢反抗，“這麼聽話的崽啊，嘖嘖”。

鐵牛走過來拍拍頭，“沒大沒小的”。

鐵牛一個人往大哥家走，路上人還不，說笑了幾句就到了，遠遠見著大哥坐外面拉著兩個弟弟嘮嗑，他不由慶幸自己住的遠。

他賤笑著走過去，“呦，流呢，沒喊我一起？看不上我年輕？”

兩個飽折磨的兄長暗罵，真是得了便宜還賣乖。

上了桌，二哥和三哥首先給鐵牛撕了一塊兒豬臉放碗里，鐵牛看了看，還行，應該煮了，沒有像三年前那樣，豬頭砍開，里面還帶。關鍵是還吃了不，晚上回家都跑茅坑。

吃了幾口覺得太膩了，要是有酸菜或是辣菜包著吃就好了。鐵牛的被養叼了，不太吃的進去這白膩膩的，其他人都大口的吃著，畢竟也是加了香料煮出來的，膩了就喝口酒。

鐵牛也小抿一口，心里暗嘆：還是老頭舒坦，說不來就不來。

不知道這兩天家里天天燉的原因還是因為小驢要生了，它也不進山了，頓頓守家里。排骨、豬腸豬肺都燉吃完了，小驢也不好好吃飯了，活像是吃慣大了，清粥小菜它看不上了。

秋估著它快生了，果不其然，當天晚上就不回山了，鉆進雜間就不出來了，好在里面已經沒啥了，鐵牛去把剩下的幾塊取進來，雜間的們和窗子都推開散散味，睡覺的時候再給封好。

晚上隨著滿月醒幾次，聽著外面有靜，悄的移開門，黑乎乎的，什麼也看不清，但覺外面有東西盯著他。

鐵牛僵著把門再關好，隨著門關上，那惡狠狠的視線似乎也消失了，他回到炕上，意識到外面臥著的可能是真正的狼，在守著小驢生產。

一夜沒怎麼睡著，就擔心秋先起來了要去看小驢，鳴聲傳來，小驢也低了幾聲，秋也醒了。

鐵牛青黑著眼睛把炕上親熱一番，事后，秋還清醒著，沒睡。

鐵牛覺得熬夜影響他實力了，自己累的閉眼就能睡過去，平時事了就睡的人還神著。

犧牲頗大還沒效果……

“我想睡，你再陪我睡一會兒，別起炕，醒了看不見我就……”，沒聲了，秋還沒轉，就聽到了呼嚕聲。

睡了好一會兒，外面都熱鬧起來了，他還沒睡醒，滿月去扣他臉他都沒覺，這是昨晚人去了？

鐵牛猛的驚醒，炕上只剩他一個了，爬起來著腳就往外跑，雜間的門板已經移開來了，也沒聽見人說話的聲音，鐵牛瞬間冒了一層冷汗。

跑到雜間，小驢在里面，沒人。鐵牛喊兩聲“秋”，聲音從房子后面傳來，過去一看，娘倆在蒜薹。

他隨手抹把臉，進山穿服去，看了看升高的太，也沒好意思問“不是讓你別起來嘛”。

倒是秋盯著他問：“昨晚干什麼去了，弄這個鬼樣子？”

“狗生了？”

。“生了，別給我轉移話茬”，秋拍了他一掌。

“昨晚狼來了，就守在房子外邊，我一晚上沒敢睡”，鐵牛試圖嚇住。

但秋對小驢太過信任，再加上起來的時間除了小驢什麼也沒看到，聽到狼來了還有點激，“是來守著小驢的，是個好狼”。

“是狼，不是狼狗，吃人的”，鐵牛掌著頭，讓到他的張。

“看它那樣子就不是第一次來，小驢回來兩個多月了，你什麼時候見過狼影？肯定是小驢跟它商量好了，不許它過來，怪不得小驢天天進山呢，原來是山里養的有狼”，秋讓鐵牛不用害怕，狼又不是傻的，山里的都吃不完還跑來吃人，而且這幾個月沒人見過狼，說明那只狼不在男人們打獵的地盤，狼也在躲著人。

但鐵牛仍然不放心，在家盯著秋別去狗崽兒，雖然沒有被盯的覺，但他還是隨帶著弓箭防備著。秋每頓還給小驢送飯進去，小驢很乖順，要看狗崽兒它還把翹起來，但鐵牛就是不放心，秋進去了他就在門口守著。

一整天，狼沒來，什麼都沒發生，晚上也沒有靜。但第二天起來，雜間外面扔了一只死子一只死兔子。

另一只鞋總于落地了，狼并沒有走遠，晚上還是會來，但同樣，狼也不想跟人打道，鐵牛繃的弦松了一點，秋燙拔，鐵牛把兔皮給剝了，剁塊，加一點鹽，燉了給小驢端去吃。

接連好幾天，白天見不到狼影，晚上聽不見狼聲，每天早上起來都能撿兩只死子或死兔子，嗯，還有死老鼠。

鐵牛在家守了幾天，今天必須要去打獵了，走時再三囑咐秋：“不要去抱狗崽”。

“知道知道，臟不拉幾的，又沒睜眼，我抱它干啥，你走吧，我待會兒也抱滿月出去玩”，秋把鐵牛趕走了，收拾利索了，四周看看，鐵牛沒回來，手進了雜間。

六只狗崽，兩只純黑的，兩只純灰的，一只子是灰的，狗頭是黑的，秋最喜歡的是這只全都是灰的，就額頭有一小塊黑，是眼睛豎起來的形狀，就是現在還沒睜眼，看著長的怪搞笑，喜慶。

小驢臥在那里，任由秋看它的崽，就是秋了之后它再挨個一遍。好幾天了，秋終于把這些狗崽兒看個全乎，給小驢順了遍，出去把門給堵住，洗洗手抱著滿月出去玩去了。

“大嗓門出來玩了？好幾天沒見著你們娘倆了”。

秋握著滿月的手晃晃，“是啊，小驢生崽了，在家守著它”。

“生了？生了幾個？”搭話的人激的像是狗是它家的。

“六個”。

“都許出去了？沒有的話給我一個，我每天給狗娘送只，給它坐月子”。

旁邊的人接話：“給吧，這待遇都比的上人了，不夠我也每天搭一只”。

秋苦著個臉，泄氣的說：“這我可不敢答應，你們也知道春天小驢是被狼拐走的，回來后每天下午都要進山，鐵牛跟了一陣，終于順著狗腳印找了過去，是狼啊，每天逮著等著小驢過去吃”，看了看周圍人的臉，接著說，“還被狼給發現了，得虧小驢在，不過你們也別害怕，狼離的遠，不在我們這片活”。

“那你們在家待的幾天，見著狼過來嗎？”

“沒有，所以鐵牛才敢放心進山里，就看狗滿月了，小驢把它們往不往山里帶了”，說到狗滿月的時候，有些別扭，畢竟懷里還抱著個滿月。

們也都說再等等，先存著，還給秋說“別怕，見著狼了你就，我們這麼多人保準讓它進的來回不去，而且山里狼不，咱們沒見著狼也沒聽狼嚎，不帶怕的”。

妞背著背簍走過來，“可不怕狼，小驢都給把手里了，公狼還敢咬人不？”

妞略帶失的說：“看來我的那只狗崽也要沒影了”。

“大姐，要不你讓我姐夫抗頭野豬來賄賂它，說不定小驢看上你家的好條件，到時候送只崽兒去福？”

“照你這麼說，我送只野豬還不一定得的到，養不起養不起”，妞連連擺手。

人都走了，妞問秋：“鐵牛真見著狼了？”

對親近的人，秋也不敢說狼每晚都來，妞知道了，男人也就知道了，然后知道的人就多了，就怕真有人晚上埋伏殺狼，狼皮和狼骨價錢不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