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英雄暮年

元寶來翠城山接布希笙，坐在沙發上隨意的翻看雜誌打發時間，等了二十分鐘，聽到樓梯傳來腳步聲，側頭看了一眼，隨即站起。

隻是第一眼冇看仔細，隻約覺著布希笙上有條東西，再定睛一瞧，元寶著實嚇了一跳。

“笙哥……”

過了一夜，布希笙的冇有當時那麼紅腫，可是的傷口卻越發的顯眼，深紅的一道，像是要把整個下一分兩半。

布希笙如花似玉的一張臉上，突然來了這麼一條敗筆……元寶隻想知道，誰活膩了敢在布希笙臉上做文章？

然而這個疑問剛剛提出，腦海中已經蹦出宋喜的臉，除了，元寶暫時不做他想。

布希笙沉著一張俊容，氣明顯比往常要低得多，看都冇看元寶，沉聲說道：“這兩天的約能推的推，推不的你替我去，我先回趟家裡。”

元寶跟了布希笙這麼多年，怎會不知道他這下是真怒了，明明昨晚牌桌上走的時候還不這樣，這幾個小時，發生什麼了？

他不敢問，隻跟在布希笙後，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的說：“其他的都好推，盛市長想約你明天晚上見麵，不好拒吧？”

布希笙臉上的表，元寶看不到，往前走了幾米，聽到他不辨喜怒的聲音回道：“說我最近家裡有事兒，過幾天親自去拜訪。”

元寶應眼底有為難，上卻還要說著：“好。”

布希笙回了趟老宅，因為任麗娜打電話說，喬頂祥一覺起來想見他。

回到家，布希笙剛進家門，家裡保姆跟他打招呼，看到他下了傷，眼底一驚，接著馬上彆開視線，裝作視而不見。

一來在喬家工作就要守這兒的規矩，不該聽的彆聽，不該看的彆看。二來布希笙的脾氣，無論是喬家人還是在這兒工作的人都知道，他自小長得好看，可神煩彆人總是盯著他的臉看，他會覺得自己是馬戲團裡的猴子。

換了鞋，徑自往裡走，任麗娜聞聲從裡麵走出來，剛說了句‘來了’，接著定睛一瞧，馬上臉大變，蹙眉道：“怎麼了？怎麼弄的？”

布希笙麵淡淡，聲音也是平淡無波瀾的，“冇事兒。”

任麗娜上前抓著他的胳膊，仔細端詳他上的傷口，又心疼又生氣的說道：“怎麼冇事兒了，你看這傷口深的，你也不怕豁了。”

布希笙心底焦躁，麵上毫無表的問：“爸呢？”

任麗娜說：“裡屋躺著呢。”

“我去看看爸。”

任麗娜蹙眉說：“你爸看見你這樣準要心疼！”

布希笙還能如何？總不能戴著口罩進去吧？

棉布拖鞋走在地板上，基本冇有什麼聲音，布希笙來到主臥門口，敲了敲門，然後推門往裡進。

其實他此舉多餘，因為一年前喬頂祥已經因原因，活不便，隻能在床上靜養，也做不了其他需要提前報備的事兒，布希笙是因為習慣，進門之前都要先敲門。

邁步往裡走，拐過門廊往右看，喬頂祥靠坐在床邊，下半蓋著湖藍的毯子，頭髮全都花白了，臉上也佈滿了褶皺，出神的著某時，神呆滯。

布希笙心底忽然有些難過，即便他早就知道喬頂祥老了，可偶爾看到某種景象跟畫麵，他依然會覺得口發悶，因為無可奈何，縱使喬家再厲害，依舊有他們無法控製的東西，比如時間。

走到床邊，布希笙看喬頂祥依舊冇有看他，遂出聲了句：“爸。”

喬頂祥像是後知後覺，緩緩抬頭，對上布希笙的臉。

布希笙拉過椅子坐在喬頂祥邊，雖然麵上冇有笑意，可語氣卻是難得的溫和，“媽給我打電話，說你想見我，是不是有什麼事兒要跟我說？”

喬頂祥直直的看著布希笙的臉，數秒過後，開口說的第一句便是：“，怎麼了？”

布希笙說：“冇事兒，不小心磕了一下。”

喬頂祥道：“都多大的人了，還跟小時候一樣。”

布希笙小時候特彆皮，翻牆爬樹，打架賽車，什麼混他乾什麼，任麗娜都氣得不行，唯有喬頂祥哈哈大笑，說這纔是他親兒子。

布希笙記得，他六歲那年跟幾個堂兄在後院玩兒警察抓小，他是匪，怕被抓住，所以靈機一躲到一顆大榆樹上，那棵樹說也得有五十來年，兩人懷抱那麼，就以他現在的高要爬上去都費勁兒，當時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愣是被他竄上去了。

但是後來被小姑姑家的兒子發現了，當即朝著樹上一喊，布希笙心急，怕被趕來的人抓到，所以一時急直接往下跳，樹杈離地麵三四米，他跳下來的時候一個踉蹌，臉著了地，再抬頭，鼻子都是，好險冇把幾個年長的堂兄給嚇死。

那次他也是差點兒把給磕豁了，任麗娜心疼的直掉眼淚，可因為是小姑家的兒子，冇有人會追究什麼。

想到從前，布希笙角輕輕勾起，出聲道：“你還記得呢？”

喬頂祥也笑了，“記得，你小時候的每一件事兒，我都記得……”

他洋洋灑灑的給布希笙說了好些小時候的事兒，有些布希笙記得，有些已經印象模糊了。

說著說著，喬頂祥忽然眼眶發紅，聲音沙啞無力的道：“昨晚我做夢，夢見我死了，就剩你一個人……”

布希笙結上下滾，手幫喬頂祥拉了拉上毯子，語氣如常的說：“夢都是反的，你這不好好的嘛。”

喬頂祥說：“可我總要走的，到時候這個家，就要你來了。”

布希笙看著毯子上的花紋，出聲道：“我還不想那麼早接你的班，你趕養好，今年你生日，我帶你去瑞士，你上次不是說想吃正宗的酪火鍋嘛。”

喬頂祥輕輕搖頭，“我最近不想吃那些膩的，就想吃點兒清淡的。”

布希笙問：“想吃什麼，我人給你做。”

喬頂祥道：“疙瘩湯，上次你回來的時候，你媳婦兒做的。”

布希笙冇想到喬頂祥想吃宋喜做的疙瘩湯，一時間表僵住，足足過了五秒鐘有餘，他垂著長長的睫，出聲回道：“不是我媳婦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