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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行歌》分節閱讀_94

憾。“再康健一些就十全十了。”

“其實何必……”謝飛瀾垂目低喃,並不贊同父親深遠的計量。

“三嫂太想不開,納個妾不就了。”謝臨夏對此頗為不解。“以貌又不愁失寵,非要死心眼自己生。”

“君隨玉對親妹視同拱璧,豈會任雲書另聘。”謝曲衡搖頭否定。“老三也絕不肯的。”

“三哥只求能平安到老已是心滿意足。”謝飛瀾淡笑道。

“四哥說的沒錯。”青嵐點頭,想到那個冷冰冰的人會如何應對怯弱的妾室,不由打了個寒噤。“三嫂和大嫂不同,才不可能和別人共事一夫。”

話一出口被謝曲衡瞪了一眼,青嵐沒趣的鼻子消音。

與其他各房不同,謝家家長謝震川從未娶妾。已家的幾位兒子亦如出一輒,唯有謝曲衡前不久納了一房小星,也幸賴長媳順,與妾室姐妹相待波瀾不興,謝夫人念了幾天也就作罷。謝曲衡此事悖了父母之意,好容易敷衍過去,自不願兄弟再提。

不過這話倒是提醒了謝臨夏,頗關心的探問謝景澤。“二哥不是一直想將紅知已收進府,何不趁此機會一起辦了,省得夜長夢多。”

謝景澤常年出門行醫,偶然救了一位賣唱的伶,兩人投意和纏綿難分,羈絆多年,早已是公開的,連蘇錦容都風聞一二,一度探上門去打罵。若非得小廝傳信溜得快,必定鬧得滿城風雨。此後謝景澤心有餘悸,謹慎收斂了許多,有人不得已兩廂牽掛,時聞他長籲短歎。

謝景澤苦笑著搖搖手。“我家裡那個……怎能和大嫂相比,娶回來反而糟踐了人家,不如斷了由另擇良配的好。”那樣純真溫孩,了門只怕倍折磨,耽下去又蹉跎青春,寧願送筆厚的嫁妝讓改適他人,或許還能幸福。話雖如此,意卻是眷難舍,臉上不自帶出了傷,明顯的口是心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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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家無人不知謝景澤懼,盡皆哄笑起來,推杯換盞的灌酒,時值歲末繁務暫擱,心佻達放縱,迅速拉開兄弟間肆無忌憚的嘩鬧。

廳堂滿坐,笑語喧然,同席的除了大嫂二嫂,餘者多為各房叔伯妻妾,皆有丫環隨侍。大嫂笑攀談,詢問起居近況,親切溫與謝夫人一般無二。

吃得很,一來胃口不佳,二來年節盛宴的味道總不及苑膳食合意,隨便挑幾筷子作罷。男席上聞得陣陣笑謔聲浪,這廂席也漸漸隨意起來,言語之間調笑無忌,猜枚劃拳不讓須眉。二嫂蘇錦容一迭聲的吩咐侍倒酒,喝起來全不推避,頗有江湖豪氣。不多久眉梢眼角已染上醉,說話也有些不利索了。

“這杯我敬弟妹。”一杯酒啪的撂下,蘇錦容喝遍一席,終於挑到滴酒未沾的人前存心為難。“弟妹是君府千金,瞧不上與我們往來,今日過節總該賞個薄面。”

平平如常,隨口推拒。“二嫂醉了,翩躚有孕在,不敢飲酒。”

“有孕又如何,兩三杯無礙,別當是多大的事。”蘇錦容咯咯輕笑,揚手掠了一圈。“不信你問席上的嫂嫂姨娘,生兒育天經地義,誰不是這般過來,哪有你那樣艱難。”

大嫂一聽不妥,從旁相勸。“錦容別鬧,翩躚還在用藥豈可飲酒,方子還是你相公開的呢。”

“無非是些補藥罷了。”蘇錦容借醉輕諷。“聽說君公子又送來不靈藥,這般深厚的兄妹誼實在罕見。”

“二嫂說的是。”漫然應了一句。

席上的笑鬧不知何時停了下來,聽著蘇錦容明譏暗諷,神各異,泰半存了看戲之心。

君翩躚嫁後鮮與親眷往來,隔頗深。謝夫人又多疼惜頗袒,任由謝雲書溺呵憐,行事殊異屢屢破格,眾多眷暗裡皆有不滿,但究其底來勢非小,地位亦數年穩固如一,無人敢於輕慢。唯蘇錦容風頭淩厲素不饒人,前次挫引為大恨,此刻覷得謝雲書不在趁酒尋釁,著意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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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能想弟妹是怎樣的造化,流離多年還能重歸君府;了謝家又有三弟承擔一切,舒舒服服坐;好容易生個孩子,弄得大家戰戰兢兢,唯恐出半點紕,簡直可比皇後孕龍胎。”

聲聲刻薄猶如風過,耳畔聽著,不著痕跡的瞥了一眼主位。謝氏夫婦所在的席面赫然一空,人已離席,連帶五個兒子俱不在位,想是送父母回苑歇息去了。

明眸一暗,心下微惱,眉間凝起三分冷意,立時盤算著退席。

“……怪道是三弟對弟妹那般護,怎麼近日反而疏遠起來。”蘇錦容也隨之看了一眼,見公婆及謝氏兄弟皆已離席,更放了膽子,一意要撕下對方平淡無爭的面。“自弟妹有孕後,三弟時常出門寅夜不歸,讓嫂嫂好生奇怪。”

“錦容!”越說越是不對,大嫂臉發白的出言斥責。“你喝多了,說些什麼。”

蘇錦容聽而不聞,逾加咄咄人。“聞聽弟妹用君王府的珍,令三弟服藥失效才懷上了孩子。貴府豪闊藏無數,我這寒門小戶見識,倒不知什麼樣的珍有這等奇效,何不借來讓大夥開開眼?別是子虛烏有的教江湖騙子給欺了。”

含沙影的言辭蘊之意使霜鏡異常憤怒,夷然變。“二夫人信口開河盡說些無之謠,究竟是什麼意思!”

君翩躚彈了彈指住,黑漆漆的眸子深不見底。

“二嫂想說什麼?”

“我正是為弟妹的清譽著想,盼能拿出憑據辟謠。如今府裡流言紛飛,弟妹或許是不曾聽聞,怎樣難聽的都有,還有人說……”蘇錦容微微冷笑,似不經意的逡過畔,靈俐的丫環飛快的接下去。“說三夫人懷的未必姓謝,不知是……”說話間突然道不下去,絕仿佛添了些別的東西,瞧著竟然哆嗦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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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面霎時寂靜如死。

流傳雖多,皆知不實,臺面上無人敢擅言,連在謝氏兄弟面前都避口不談。蘇錦容此刻得意的揭破,眾人盡知不妥,唯恐其牽累,一時無不變。

“弟妹聽見了,空不來風,是不是該……”蘇錦容猶在倨傲的諷笑。

“若非二嫂提醒,我還真不知府裡生出這般不堪的傳言。”慢吞吞的打斷,清毫無火氣,秀致的眉梢一揚。

“來人。”

語音並不高,飛簷上落下兩個矯健的形,畢恭畢敬的俯首。

“小姐有何吩咐。”

“把這丫頭拖下去打二十杖。”淡淡的語氣水波不興。“打完了送刑堂論,懲其傳謠主,妄言誹上。”

蘇錦容險些以為聽錯,激氣得說不出話,邊的丫頭已被扭住拖了下去,這丫環自蘇府陪嫁而來,一向得主人心意,仗著有人撐腰跋扈行事,哪過這等驚嚇,駭得面無人

秀致的眉梢一揚,尖尚未出口即已消失。

“住手!”蘇錦容連聲喝止,手阻攔盡被擋開。君家的侍衛置若罔聞,轉眼拎著丫環離去,謝家隨侍立在一邊,拿不準該聽誰的,謝雲書雖排行第三,卻比謝景澤更讓人忌憚。

滿堂皆驚,所有眼睛都了過來,不解形的宗親盡在觀,好心如大嫂在旁邊勸,全被蘇錦容一掌揮開,漲紅了臉,怒發沖冠的質問。

“什麼意思,打給我看!你有何資格發號施令!仗著是君家小姐橫行無忌,一言逆耳就擺威風,幹脆連我一塊打了。”

君翩躚拈過素巾拭了拭手,仿佛不曾看見蘇錦容憤怒至極的神,輕描淡寫道。“二嫂心慈馭下不嚴,竟出了這等嚼舌謗主的,代為教訓一下自是應該。若讓外人聽了無之言,謝家聲名遭汙誰擔得起,留一命已是寬仁,二嫂不該護短不知輕重吧。”

蘇錦容幾暴跳。“得到你來教訓我?算什麼東西,明明是你不……”

心知對方將事鬧大,黑眸一瞟,霜境立時制住了將激滔滔傾出的辱罵。蘇錦容雖有武功卻荒怠多年,加上猝不及防,瞬間制,迫不得已被扶回椅上,雙眼睚眥裂。

“弟妹你……”吵嚷消音,大嫂松了一口氣,又開始猶豫。“錦容……”

“二嫂與這丫環主僕深,遇事難以淡,卻忘了此下正屬年節之宴,想必冷靜一會就該明白了。”

纖手輕拍了拍蘇錦容的肩。“謝家家規五十六條,凡傳謠主,妄言誹上者。責二十杖,逐出府外永不複用。規矩如此,落在誰手上都是一樣。二嫂勿惱,不服只管去爹娘跟前說個明白,是非曲直自有公道,何必為一個下人生此閑氣,區區二十杖還死不了人。”

兔起鵠落,紛極快便平靜下來,在場多半只聽見二嫂嚷了幾句,猶在懵懂,左近的悉首尾卻不沾惹,幽冷的眸子一個個瞧過去,被的心裡一寒,盡皆低下了頭。

蘇錦容臉紅裡紫,險些氣暈過去。

“二夫人太過份了!”拔下釵環,撤去簪飾,霜鏡氣怒難平。“真該連也打個二十杖,看還敢不敢胡言語。”

溫潤的白玉簪玲瓏致,纖指漫不經心的挲。“不然如何,畢竟長我一節。”

說的那樣難聽,難道就這麼算了?怎麼說也該給個教訓。”

“教訓?我豈可以下犯上。”清淡淡一笑,轉了下細長的玉簪。“只是我這病多承二哥費心,也該有所回報了。”

“小姐是指……?”

“聽雲書說二哥的妾室在外有孕了,怎可任其無依,明日教人接進苑裡。既與我作個伴,就近照料也免了二哥時刻牽念。”

霜鏡立時明白過來,一下笑出聲。

“小姐主意真好,夫人一定贊,總不能讓謝家骨淪為私生子吧。”

角彎了彎,丟開簪子起。“待孩子出生挑個吉時正式納了,圓了二哥一番苦,這才是皆大歡喜。”

霜鏡不知想到什麼,笑得極歡,雙眼閃閃發亮。

然諾

“就是這樣?”

狼籍的席面空空,飲宴已罷,家人均已退去。

只剩幾位眷和去而複返的五位公子,多數人知趣的提前離場,兩邊都不願得罪,始料不及的尷尬局面避之唯恐不及。

霜鏡制手法為君隨玉所授,旁人無計可施,蘇錦容迫不得已作了半天木頭人,道一解,立即撲進丈夫懷中痛哭,又撕又鬧了好一陣,謝景澤措手不及,人又文弱,弄出了一汗。

同一時間,其餘人從大嫂口中得知了前後首尾,臉均難看起來。

“老二,帶弟妹回去休息。”示意謝景澤點了睡,斜睨終於靜下來的人,謝曲衡面沉如水,極其不悅。“回頭教明白點分寸,嫁過來這麼多年還不懂什麼話不能說,一點規矩沒有。”

轉首又責備妻子。“你也不攔著,那些話能聽麼,竟由著信口胡說!”

“不關大嫂的事。”謝雲書接過二哥歉意的眼神,俊鐵青。“也是我自己失常才惹出風言。”

好好的一場家宴橫生意外,謝曲衡歎了一聲揮下手。“你回去好生陪陪弟妹,這邊的事我來置。”

青嵐在一旁點頭,“大哥說的是,二嫂必定喝多了,三哥千萬別往心裡去。”

陪著兄長走過冷的石徑,雪停了,只餘寒氣淩人。

“三哥打算怎麼辦?”謝飛瀾突然問。

沉默良久,謝雲書淡道。“前一陣我接得傳書,蘇府近年行事乖僻,屢屢仗恃謝家姻親一系張狂放肆,得罪了不江湖同道。”

謝飛瀾一怔,有些不置信。“你要……不怕爹反對?”

謝雲書輕籲了一口氣。“任其張揚下去,將來出了什麼事反牽累,讓謝家被,不如趁現在敲打促使收斂,借助其他勢力可以不著痕跡,只要不損親家面,爹不會說什麼。”

謝飛瀾想歎又想笑。“三哥一怒為紅,不怕爹看出來?”

耳邊聞得輕嗤,他錯愕的瞧見兄長神嘲諷。

“這不正是爹的意思?”俊掠過一悉的冷徹。“娘或許不知,可誰能比爹更了解家裡的形,他早知流言卻故意放縱,就是為了今天。翩躚平日足不出戶,二嫂家宴時才有機會教難堪,又怕有人回護,所以走了兄弟幾個。”

難怪爹借口妻子疲倦提早退席,又點了五個兒子過去聆訓。

“他想翩躚出來應對,借的手修整二嫂。”思遍前後,謝雲書恙怒非常。“順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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