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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行歌》分節閱讀_77

銀亮的燭刺剎那紮進了口,手上似乎還有溫熱的

心,狂跳。

跳得心頭一片紊,無數的影像迸散,封鎖多年的記憶水般湧出,不自覺的抖起來。

“迦夜!”年扶著的肩,微愕的輕喚。“你怎麼了。”

單薄的肩膀抖如落葉,臉白得嚇人,從未見過如此失態。

重重抵著痛的額,耳邊嗡嗡的什麼也聽不到,只有母親寧靜的容,幽亮的眼睛消失了神采,似一朵離開了枝頭的白花,無力的垂下手。

“迦夜!”黑暗中仿佛有人在喚。

迦夜?

不對,是蹁躚。

明明是……茫然的垂下眼,眼前一雙纖小的手,指上結著薄繭,還有……怵目的鮮紅。

是……誰的

跳起來奔出藏的山,沖到一顆樹下嘔吐起來,吐得膽都空了,鼻尖還能聞到揮之不去的腥。

“迦夜!”

水……水……

茫然中找到一山泉,拼命的洗手洗臉,一縷一縷的在水中暈開,化為虛無,終於停下手,清平的水面如鏡,倒映出一張孩的臉。

是誰?

這個十來歲的孩,是誰?

後那個一臉憂急的年……是誰?

明明……只有五歲……母親……

無法再思考下去,黑暗重重的淹沒了

“迦夜,醒醒,你已經睡了一整天。”有什麼人在拍的臉。

終於從深重的倦怠中掙開,模糊的記起了片段。

……用這雙手,殺了母親。

……是迦夜。

已經十一歲。

茫然的看著憂心忡忡的年,吐出兩個字。

“……淮……”

“睡得好好的突然跳起來嚇那個樣子,又一下子昏了過去,究竟是怎麼回事。”年探了探的額,仍是放不下心。“是不是那一波追殺太,讓你了心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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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沒等到回答,不遠林傳來了草叢分葉之聲,幾枚利箭奪奪釘在了側,他來不及再問,拉起孩閃飛馳。

“跑!”

呆呆的後殺氣騰騰的追兵,踉蹌著跟隨,輕靈的讓這一切並不費力,前方又出現了數人,年哼了一聲,拔劍出鞘,雪亮的弧斜斜的斬出去,瞬時濺起了雨。

“迦夜,你到底怎麼了?”年裹著臂上的傷,詫異的著倚在樹上的人。“竟然連這幾個家夥都應付不了。”

虛弱的掩住臉,怎樣也說不出話。

手抖得連劍都握不住。這是自小看了的劍,被母親小心的珍藏。一年前鬼使神差的回到手上,已不知取了多人的命。

都是,洗也洗不掉的腥紅。

母親料中了一切,獨獨沒有想到會被訓練一個冷的殺手。

“迦夜。”年托起的臉,審視著怯弱混的黑眸。“不能再這樣,否則很難活著回去,至還有三拔追兵,憑我一個人是不行的。”

“我知道……”恨極了自己,連聲音都在發抖。

的眼睛疑而憂慮,不敢對視,逃一般盯著地面。

半晌,聽得年歎了一聲。

沒有再說什麼,牽著到水邊洗淨了雙手,翻出幹糧遞給

“先吃點,你一天都沒吃過東西了。”

哽了一下,食不知味的啃了幾口,明明薄薄的胃壁在痛,卻是吃不下,幹的味道變得異常惡心,拼命想咽下去,終忍不住吐了出來。實在沒吃什麼,難得要命也只嘔出幾口清水,淮又一次僵住了。

木然的跟著前面的人行走,知道自己了一個累贅。

幾次圍殺盡是淮護著,無法使劍,無法進葷食,甚至怕,這樣子居然還是七殺,自己都覺得糟糕至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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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過無數次,不知道該說什麼。

一點也不想回天山,想遠遠的逃走,逃到一個沒有夢魘沒有殺戮的地方,躲過可怕的現實。

不能這樣做,淮必須回去。

走了淮怎麼辦。

再說……又能去哪裡。

記得父親的樣子,也明白家在揚州,又怎樣。

時過多年,誰能確定父親還要不要,那個……哥哥一定比更讓父親喜歡……殺了母親,沒有人會原諒。

“迦夜!”他忽然抱住,從草坡上滾落,茂的樹林遮去了追蹤者的視線,他們靜靜的蟄伏,直到搜尋者徹底離開。

的肩膀,呼吸就在耳邊,心跳沉穩而有力。這是一起從淬鋒營裡闖出來的夥伴,私底下,他讓他的本名,說這樣不會忘了自己是誰。如今想起了過去,卻變了實實在在的拖累。

默默看著的畔的孩,弱小的仍在微微發。一點也沒有平日的冷靜果決,他不懂是什麼讓一夜改變,變得畏怯,退,如一個普普通通的孩子。

真小。

名義上是他的主人,素日的利落無讓他總忘了還是個孩子。如果不是在該死的魔教,應該繡花學琴,和同齡人遊戲為樂。

事實上,是殺手中的菁華,放眼西域諸國,無人敢輕掖其鋒。稚的相貌下,掩藏著淬曆過千百次的冰霜。

究竟是怎樣的惡夢,讓失去了自控,完全只能依賴他的保護,弱而無助?

這趟回程異常辛苦。

但……

他很想一路就這樣走下去。

可是……這樣的是無法在教中生存的。

曆盡險阻,好容易回到了天山,仍未恢複。

好在素日應答如舊,除了他,沒人知道骨子裡的改變,眼下的狀態不知要持續多久。他不放心的探察,見深夜在床腳蜷抱一團,才知仍擺不了惡夢的糾纏。一張小臉汗淋淋的蒼白,卻不肯說到底夢見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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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怕。”他只能輕哄,在黎明前最深濃的黑暗裡安瀕臨失常的人。“我在這裡。”

“……淮……”喑弱的聲音像傷的小

了一手的汗,把的頭擁在懷裡,輕拍小小的

過了許久,才有斷斷續續的聲音。

“……我殺不了人了……我沒辦法……我一閉眼,就看見……”微弱的嗓子哽住了。“……對不起……”

說不出來,說不出自己曾經做過的事。無法想像淮嫌憎厭惡的目,深深的垂著頭。

他沒說話,牽著走到庭中的花樹下,清涼的風悠悠吹過,讓緒逐漸平靜下來。

“迦夜。”他輕輕的喚。“抬起頭。”

半晌,深埋的頭緩緩抬起,沉沉的天幕上,漫天的星芒散落天穹,燦亮而眩目,忽爾一顆流星如螢劃落,帶著一路痕消失在山巒。縈繞不去的腥消失了,超乎尋常的靜謐懾住了心神,從沒發現夜裡有這般寧靜麗的一刻。

“迦夜,你和我,都不該在這裡。”

“有機會,一起逃吧。”

和的星灑在上,理解而憐惜,微笑著出手。

“我們一起走,離開這個鬼地方。”

驀然哽咽,撲進懷裡拼命的點頭。

摟著他,想把他嵌進懷裡,替他分擔撕心裂肺的痛苦,不停的角湧出的

年痙攣的蜷,無法言喻的劇痛割裂心神,已經將的手臂出了青紫。

“……對不起……我……”

“……淮,淮……”嗚咽著安,連聲音都不敢稍揚。“你忍一忍,我去求教王。”

“……沒有用……抱歉……”他的眼睛赤紅得嚇人,溢滿了痛苦,“我幫不了你……反而讓你難過……”

一滴淚落在蒼白的臉上,又一滴,帶著溫,落在了年心底。

“別哭。”他吃力的看著淚眼,“……以後不要哭,你自己……逃……去中原……不要在這裡……”

“……淮……”更多的淚落,無論如何也不完溢出的,大口的黑中帶出了腑的碎片。

“……迦夜……幫我……”年痛得扭曲了五。“……別讓我……死得太難看。”

“淮!”

“……幫我……”

那樣哀懇的目終於出了劍,清泓的劍不停的抖。

“……求你……”他再說不出話,非人的劇痛吞噬了心神,雙手已扼住了纖細的脖頸。

漸漸不過氣,模糊的看著那張瘋狂的臉,閉上了眼。

手……緩緩松開,虛的垂落。

恢複了平靜的臉帶著解,可怖的紅褪去,溫暖的眸子蘊滿歉疚不舍。仍是一個幹淨清秀的年……再也不會開口。

呆呆的看,摟著猶有餘溫的,久久不放。

風,吹幹了殘留的淚。

“迦夜。”

“屬下在。”

“你的影衛呢?”

“被我殺了。”

“為什麼。”

“他一心想逃回中原,監看起來又太麻煩。”

“哦?”

“反正他也沒什麼用,請教王恕迦夜妄為之過。”

“罷了,一個中原人,殺了就殺了。”

“謝教王寬宏。”

番外之罪罰

“從今天起,你藏鋒。”

“姓什麼隨便你。”

清清冷冷的聲音很好聽,但沒什麼,就像娘一樣。

娘即使在哄他的時候,也總是淡淡的,與數位姨娘們膩得發甜的聲音截然相反。

或許正因為這樣,爹不喜歡

連帶著,看他的眼神都變得厭惡。冷漠的從邊走過,視而不見,他直直的盯著,微一疏神,被騎在上毆打的兩個混蛋重重的拎著頭撞向地面,迅速淌出的鮮糊住了眼睛,再看不清那個高大的背影。

他的幾個弟弟比他小不了多

幾乎從有記憶以來,上就沒斷過傷口。娘起初還會抱著他落淚,後來漸漸沒了表,每日替他上藥已了慣例。

母親不斷的咳嗽,一天比一天衰弱。

父親派來的丫環總是分毫不差的端上藥碗,多數被母親潑進了一盆茂盛的蘭花。他看著那盆蘭花一點點枯萎,葉片焦黑。

宅子裡所有人著這間院落的眼都是嫌惡中帶著戒惕,仿佛住在裡面是可憎的怪。私下的議論惡毒而輕鄙,已聽得毫無覺。

“娘,什麼之子。”不懂事的時候他曾這樣問。

母親沒回答,絞著花樣的剪刀忽然錯了手,生生的剪下一大塊連皮帶的指甲。

,染紅了半幅素帛。

他想不通怎麼會失手到這種地步,但,自此再未問過。

爹踏進過娘的房間一次。

原因是他打了二娘的兒子。

後來他再也沒還過手。

他不想看見母親折斷了手臂,半個月不能下床。

娘從來不曾抱怨,冰冷的眼睛永遠漾著三分嘲諷。就像毒死守門護衛的時候,牽起他淡淡的道。

“這樣的人,娘以前一指頭就能死他。”

“為什麼現在不行。”

娘低頭對他笑了笑。

“娘犯了一個愚蠢的錯。”

逃亡,躲避,追殺。

他知道那些人從何而來。

父親想讓他們死。

他也很想讓那一大家子人死。

可是娘……病得越來越重,看著他的眼,越來越牽掛。

娘的時間不多了。

他聽見大夫私下和娘說的話。

終於到了某一日,娘辛苦的逃到了揚州,把他給了另一個人。

一個看上去比他大不了幾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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