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珠般的淚從大眼落下，在襟上跌了個碎。“是魔鬼，該死的魔鬼。”

赤著眼前的一切，腦中了一團。

“—在—哪！”控制殺意變得異常困難。

纖細的脖子上出現了指印，所有人等著吐出話語。

息了半晌，莎琳淚落如雨，委屈而怨恨。“我要死，殺了父王，像你這樣的人本不該和在一起。”

其餘的倒也罷了，這句謝曲衡實在是心有戚戚。

“你把怎樣了。”每過一刻就多一分焦灼恐懼，平日的冷靜理智化為烏有，一想到迦夜或許……謝雲書幾近失控，險些生生扼死了。

赤突然想到，驀然口。“莫非你真的用了那個方法！”

對上利刃般的眼神，赤急急解釋。

“今天莎琳問過有什麼讓人死得痛苦的方法，我沒想過是因為這個，告訴……”稍一猶豫，轉向了莎琳。“你把埋在哪。”

“埋了？！”眾人一齊驚起來，連蕭世都駭然變。

所有的思維瞬間凝結，手心冷如冰雪，他斷斷續續的聽到赤的解釋。

“鄯善國主有種喜好的方式，將活人釘進棺材埋地下，讓對方在絕黑暗中掙紮窒悶而死，過一日再挖開來欣賞……”

“你把埋在哪裡！”謝雲書失去了理，徑直吼了出來，指尖掐肩骨，疼得莎琳放聲大哭。

“西郊葬崗，那個魔鬼肯定已經死了，你去挖的吧……”

數人刷白了臉，謝雲書甩下狂奔而去。

玉隋幾乎同時沖了夜幕，銀鵠碧隼落在了後頭。

赤追了幾步，怔怔的目送一行人離去。

蕭世心煩意，張的思索了片刻。“赤，你跟著去，看看是不是真死了，萬一……”頓了頓，抬手指向癱在地上痛哭的莎琳。“把這個人也帶去，要殺要剮隨謝三的意，別讓我再看見……險些釀出大禍！”

說不出口的紛如麻，夾著混淆難辨的緒，那般強勢的人……怎可能……

棺

悶雷一聲接一聲的響起。

風刮起來，卷著塵土掠過了樹梢，青鬱的楊柳被狂風吹，像無數鞭子舞揮打。閃電黑的雲層現，仿佛要擊毀地上的一切。

謝雲書瘋狂的打馬，去得不知多遠。

其他人皆在玉隋的馬車中，四蹄神駿的速度較匹馬猶有過之，此時在玉隋的喝斥下蹄疾奔，車聲如雷，掀起了一路黃塵。

車中一片沉默，唯有莎琳哭聲不斷，泣得幾度噎住。

碧隼被哭得心裡煩躁，若不是礙於對方是人，早沖過去痛打一頓。“哭什麼哭，萬一主上真的有事，你馬上要跟著去，到時候多的是機會哭。”

謝曲衡橫了一眼，沒說話。

赤開口低問。“你何時把埋進去的。”

莎琳只是哭。

“你還有沒有對做過什麼？”

莎琳猛然抬起淚痕斑斑的臉。“我想殺了，讓嘗嘗最可怕的事，比我更痛苦十倍。”

赤的扯了扯角。“不怕痛，我試過。”

碧隼的眼睛立刻帶上了敵意。“倒忘了殿下是茲王子，當年差點讓主上和老大丟了命。”

莎琳愣愣的停住了哭。“你也是毀在手裡？為什麼你不恨，為什麼不肯幫我……”的臉困不解。“你們都要救那個魔鬼，到底用了什麼妖……一定是吸人的怪，可怕的……”

“你給我閉。”碧隼重重的一拳打在畔，駭得眼淚再次滾下來，索豁出去的喊。

“西域都說是天山深永遠長不大的妖魔，不知殺了多人。用容貌父王，下毒手害死了他，還迷那個男人對言聽計從，他是個好人，不應該和在一起，一定是用了邪……”

碧隼的頭上起了青筋，一直未開口的銀鵠惻惻的看了一眼。

“再說一個字，我就撕掉你的服，不信你就試試。”

哭鬧的莎琳立刻閉上了。

碧隼簡直佩服得五投地。

謝曲衡咳了咳。“兩位可否說說剛才是什麼意思，聽起來似乎認得三弟，而且……”頗好，與對某人的刻骨仇恨截然不同，這點顯而易見。

銀鵠碧隼對視了一眼，別過了頭。

車廂沉寂了片刻，赤開了口。

“是鄯善國的小公主，鄯善國主當年倚仗實力強盛，怒天山教王，招來了殺之禍。大概是雪使下的手，利用鄯善國主的弱點刺殺功，父親一死，莎琳被繼位的叔父視為麻煩，送給南郡王以博取歡心。前些時瓊花宴上認了出來，便心積慮報複。”

這麼說還是那個人惹來的報應。謝曲衡頓時不以為然，對莎琳有了幾份同。

碧隼看出來，冷笑一聲。

“原本此事無須親為，只是當時雪使拒絕侍寢激怒了教王，以至把該由弒殺組執行的任務丟到我們頭上，先是老大去的鄯善國，功敗垂，都是因為這個人擋在鄯善王前，一時心了沒刺下去……”

“他不是惡魔，是他放過了我和父王，都怪那個妖……”提起前塵舊事，莎琳忍不住辯言。銀鵠手一，立刻噤聲，碧隼接著說下去。

“對，老大放過了你們，結果是命不保，按教中律例當以酷刑，釘在刑臺上七日七夜活活痛死。你以為我們有資格選擇，做不好殺手，連生存的機會都沒有。”

謝曲衡骨悚然，才知弟弟一度如此之危。“那後來……”

“後來雪使面謁教王攬過了責任，只刺死了鄯善王，才救下他。我敢打賭，老大一定很後悔沒一劍把你們父倆都殺了。”

“你胡說，明明是的錯。害我變這等下賤的份；害得鄯善為了爭奪王位流河，一厥不振；害得伊曼姐姐被疏勒國主冷落，最後連命都保不住，被活活勒死。本來過得那麼幸福，是那個人毀了一切！”

不了碧隼的冷言刺激，莎琳又哭出了聲，眼淚沒停過。

謝曲衡暗自歎息。

銀鵠架起了雙，眉目冷誚。

“你真要我說實話，那就掀開來說，你仔細點聽好了。”

“殺人是我們活下去的方式，和貴的王孫貴族不同，我們自在腥殺場裡滾過來，將來也是這麼活下去。詛咒的時候不要忘了先為自己的好命祈禱，不曾像野狗一樣被人驅使著互相殘殺。”

“鄯善王對你來說也許是個好父親，可對於別人……”銀鵠不出聲的諷笑，目刺得人發怵。“他以鐵腕治馭冷無，擅殺下臣，又嗜好，每個月從皇宮後門抬出來的皆有七八，他若死的冤，被他折磨而死的那些孩又算什麼，活該被你父親用淩辱？”

“至於你姐姐的不幸完全歸咎於你父親。他熏心，連自己的親生兒都不放過，仗著鄯善強盛，又把懷有孽種的兒塞給疏勒，嫁過去不到七個月就產下了死胎，哪一國的國主能容得下這種恥辱，西域第一人又怎樣，鄯善國力一衰會有什麼結果可想而知。”

銀鵠輕鄙的搖頭，殘忍的挖苦。

“說句難聽的，不是雪使殺了他，下一個步上後塵的必定是你。什麼都不知道的人真是幸福，連自己的境都懵懂無知。”

莎琳呆住，連哭都忘了，喃喃的拒絕相信。

“騙人，父王不是那樣。”

“不是？我在雪使手下專司收集各國消息，王室骯髒的事瞞得了我？再說這種醜事三十六國誰不知道，你何不問問邊的人。”銀鵠冷笑，抬腳踢了踢赤。“殿下，我說的可是事實？”

赤歎了一聲算是默認。

謝曲衡聽得瞠目結舌。

莎琳了半晌，撲過去揪著赤的領歇斯底裡。

“不可能，父王和姐姐不可能是這樣，騙子，你們都是騙子。”絕的哭罵，跡近崩潰。

碧隼聽得心煩，轉去坐在銀鵠邊。

“會不會一下說得太多。”並無同，只覺麻煩。

“活該，也不知道雪使會不會……”銀鵠閉眼撞了撞廂壁，吐了一口氣。

“像那樣的人，沒那麼容易死。”赤掙開了莎琳的手，淡淡的跟了一句。

銀鵠了他一眼沒作聲。

又靜了好一會，赤複問莎琳。

“你何時把埋下去，派的誰？”

莎琳再沒有反抗的意志，木然噎著回答。

“……兩個時辰前……我用珠寶賄賂了幾名侍衛。”

兩個時辰。

一時心都涼了，隔了許久，赤又問了一句。

“你……還對怎樣？”

“我想折磨，對侍衛說怎樣都可以……”一滴一滴的淚墜下來，肩抖得越來越厲害。“可是他們不敢，過的人都死了，一定是鬼。”

謝曲衡變。“毒？”

碧隼半晌才點點頭。

“雪使在自己上下了碧落散。”

可殺不可辱，赤半佩服半苦笑，車一片死寂。

疾奔的車馬倏然停下來，沖得人滾一團。跳下車，烏雲如墨，四野空曠，迎面拂來陣陣腐朽的死氣，眼前已是一片高低錯落的墳。

謝曲衡落在最後，眼玉隋的背影心下大悔。

適才心，竟忘了此人在車外駕馭，一番不宜為人所聞的談話必定被聽了去。盡管目前來看是友非敵，但萬一流出於他人之耳，誰知掀起怎樣的風浪，須得設法防範才是。

謝雲書已挖開了一座新墳，一見不是，丟下改掘另一，眾人皆散開尋找，荒涼森的墳地四傳來了揚土之聲。

並非莎琳親手所埋，也不知道在哪一，癱在地上看眾人的舉，神呆滯而麻木。

瘋狂的揮開掩土，腦中只剩了一個意志，冷汗從鬢間落的泥土，隨著不斷探掘，一張扭曲的臉浮現出來。

心裡立時一跳，被泥土糊的飾依稀可辨南郡王府徽號，而黎黑泛青的面正是碧落散的征兆。

摞了幾層，一個墳坑裡竟然丟了三四人。他一一丟出去往下挖，最深的棺板終於顯出來。異常的作吸引了其他人聚攏，雀無聲的盯著冷的棺木。

碧隼跳下深坑幫著將掩土掃開，他深吸了一口氣，赤手將棺蓋掀開。長長的棺釘發出了刺耳的響，乍裂的木屑劃破了手掌，他完全沒覺，怔怔的看著呈現出來的裡。

真的是迦夜。

夜很暗，棺材裡的人極白。

那個縱橫大漠傯倥殺伐的人，躺在狹小窄的棺中，已完全沒了靜。

撕得零落的單顯然理過，掩住了大部分，出了赤的纖足，額角還帶著磕撞後的淤青。秀小的指尖痙攣的抓在心口，頸上有幾痕。全無面對死亡的恐懼，扇羽般的長睫閉合，紫的邊猶有一抹淡嘲，仿佛在嘲弄這可笑的命運。

一瞬間宛如凝固。

碧隼了，險些站不住；銀鵠張著發不出聲；玉隋臉慘白；赤無法置信的盯著棺中的人；謝曲衡的目掃過，憂心的看著一不的弟弟。

謝雲書卻很平靜，除下外裹住，抱著躍了上來。

“迦夜，醒醒。”他輕聲哄，像懷裡的人在沉睡，溫而有耐心的呼喚。傷的手按在的背心，不停的輸力，試圖讓冰冷的回複一點溫度。

“迦夜……別再睡，你不是想離開揚州？起來吧。”

“……你不會死，對不對……”他輕著的臉，手上的泥沾汙了細致的，又被他以袖拭去。“你這樣子真難看……醒醒……”

懷裡的人一不，像一個致的偶人，毫無生命的氣息。

“你不是喜歡紙鳶，我給你做更漂亮的，你起來……”

“迦夜……”

他不停的喚，小心翼翼的哄，漸漸開始著急，“……還是這麼冷，你總是這樣……”

他俯下頭，一次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