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九把錄音筆拿了出來, 攝像頭再次重新打開，對準了唐幸。

　“國安局三，外勤任務……開始記錄。”

　說了一長串唐幸聽不懂的語, 小九這是在給錄音和視頻編號。

　“不用張, 后續視頻和錄音會被拿回去分析，然后存檔，所以外勤任務的日期時間地點和干什麼, 都務必要記錄清楚，方便后來的人查閱。”

　竹歲在邊上解釋。

　唐幸手指又收了收, 眼神閃爍, “還會存檔？”

　尤辰星把果拿出來給了云宛，順便把自己拍的品牌照片發到了的微信上, 抬頭回復唐幸道, “對，相當于當事人的敘述口供。”

　“不過你不用擔心。”

　“有了這份記錄，日后這個案子發了查起來, 拿到軍事法庭上, 這也是展示你積極配合調查，排除你在案件中嫌疑, 的證據之一。”

　竹歲補充了句, “所以能想到的你不要瞞，有什麼都說出來, 分析的事給我們就行。”

　唐幸點了點頭，的張又消解了。

　“你們調查，我要出去, 回避下嗎？”云宛問了句。

　尤辰星思考一霎, 看了書房一眼, 道：“能去書房刷下劇嗎？”

　云宛比了個ok的手勢，拿著自己的手機起。

　進了書房，干脆利落的把門都給關嚴實了。

　唐幸目跟著云宛，直到門合攏，視線仍舊凝著書房的方向。

　心知唐幸在談話中心有不甘，尤辰星也不加以阻止，專心想接下來要問的細節。

　“好了，開始吧。”小九擺弄好資料，對竹歲和尤辰星道。

　尤辰星點了點頭，“竹歲你來問吧，小九記錄，我聽聽細節。”

　“好。”

　“好。”

　一開始唐幸還有些張，說著說著，竹歲和尤辰星還有小九對的發言沒有表現出任何的好惡，便也放下了心，平靜了不。

　正是尤辰星想要的狀態。

　“所以，是四月份就已經接到你了？”

　五月中國安局控制的云教授，說四月初找到的家政，也很符合常理。

　唐幸點頭，“對。”

　竹歲：“那最后怎麼會談論到云家去的？”

　“認出了沈禮，加上那段時間，我私下緒也不好吧。”

　唐幸眼神飄了一瞬，努力回憶到，“阿禮來的次數很，然后那段時間拉練剛剛開始，我又是兩三個月，狀態最不穩的時候，我……現在的生育率大家都知道的，我心里很害怕流產，但是我也不知道和誰說，很會安人，來了和聊得很愉快……”

　懂了，一來二去，就信任對方了。

　“最開始，我也沒有想過要說任何阿禮的事。”

　“問我孩子是誰的，我就說是我前夫的。”

　“我知道，這種事影響不好，也不想告訴外人，但是……”

　“但是孕期激素影響，我有時候緒實在是太糟糕了。”

　總是會有緒崩潰的那麼一兩次，一個人的時候還好，邊的阿姨唐幸不敢說多了，怕中年婦碎，但是這個家政還年輕，說話又讓人舒服，格溫和沒什麼攻擊。

　唐幸的私事，偶爾會問，唐幸不愿意說的時候，也能聽出來話茬，會主換話題……

　一來二去，唐幸和也就悉了。

　再說，對方也是beta。

　份上，互相之間也很有認同。

　“后面，忘了哪一次，說親戚在科研院工作，我知道云宛的爸爸也在科研院工作，就多聽了兩句，哪里知道，提到了對方……”

　提起來，和國家也沒有什麼關系，都是私仇。

　“再往后，說又要評選什麼了，云永志和長輩也是競爭關系……”

　云永志就是云教授的大名。

　“說云永志已經當上了院士，還要參與下面的榮譽評選，占位置，不給底下人留晉升的空間。”

　這個事從最開始那個家政就在說。

　信息是一點點喂給唐幸的。

　從提起競選，到說出科研院，再到的人和為長輩發愁，每次都是不同的時間節點，后期漸漸又取的了唐幸的信任，再往后，就開始利用唐幸的心理，套話了。

　“和國家沒什麼關系，就是說的私仇，我一直不開口，有一天，突然說認識阿禮，是云永志兒的對象，然后讓我別瞞了，說是知道我懷的不是我前夫的孩子，是阿禮的，不然不會每次都那麼期期艾艾盼著人來。”

　唐幸戒備心重，一直突破不了這道口子，報人員干脆直接捅破了唐幸和沈禮的關系。

　“然后講了很多云永志的壞話。”

　唐幸不知道該不該信，最多，最多也就信了五分，希對方是自己想象的那種人。

　剩下的五分，覺家政另有所圖，說的話都是順著心的，不能盡信。

　“確實也另有所圖，想問云永志工作上有沒有什麼把柄。”

　這一套流程竹歲和尤辰星都聽得無波無瀾。

　唐幸想象中的異樣眼神并沒有出現。

　無它，們就是干這一行出的，或許在唐幸口述的時候，是道德問題，是心理的暗面折，但是落竹歲和尤辰星耳里，全都是算計和手段，循序漸進的利用唐幸的心理，利用對沈禮的，挑撥離間，在獲取信息。

　并不高深，手段也很淺白。

　但不得不說，很好用。

　唐幸這種存在，見不得，需要的，就是心理上的認同。

　抓住了唐幸不工作，沒有經濟來源，還有唐幸心理落差的這兩個關鍵點，磨泡，只要唐幸心里有暗，和家政接一次，這種暗面就會被對方言語倍的擴大。

　“最開始說二十萬，我在猶豫。”

　“后來保證絕對不會影響到阿禮，只是針對云永志，又抬高了十萬的價格，說是親戚出錢買的……”

　竹歲：“你就答應了？”

　唐幸神怔怔，不知道在想什麼，遲疑的這麼須臾，被竹歲追問著，緩緩，點了頭。

　“所以你就是單純地看不慣云永志，或者說是云宛？”竹歲問。

　唐幸看了尤辰星一眼，垂目，并沒有回避，輕聲道，“都有吧。”

　“我不喜歡AO世家。”

　“覺他們都高高在上……”

　想到什麼，唐幸的緒撕裂了一個口子，哂笑道，“大概這就是現實吧。”

　“我出生的地方，很窮，沒什麼資源，除了像是阿禮和尤辰星們分化之后，得到國家補助出去，要麼就是學習能力特別強，高考考出去了，但是……”

　唐幸抬頭，笑了笑，笑容涼薄又諷刺，“但是這種機會也太了。”

　“尋常的人，像是我，像是和我一起學習的同學，只能在那里出生，長大，日后找一份不好不壞的工作，找對象，再循著長輩的路，繼續為生計發愁。”

　下意識手了臉，唐幸雙眼失神：“可能在其中，我還要更不幸一些。”

　“最開始我爸生病了，我們以為不是大病……”

　“后來查出來要很多錢，湊齊了，我們又覺得手完了，我爸就能好。”

　“但是手之前，醫生又說預后普遍年限不高，讓我們做好準備……”

　“我爸去世之后，我媽因為常年照顧他，一直沒休息好，心悸，去世后喪事太勞，留下了病，我和前夫在一起又一直沒有小孩，他酗酒，酒后有暴力傾向，總是吵……這樣的生活，或許也看不到希，所以跟著我爸去了……”

　這已經岔開了話題，竹歲張想打斷，被尤辰星一把抓住，小幅度搖了搖頭。

　唐幸神本來就不穩定，來了上京之后，沈禮帶去看了幾次醫生，每次問題都很大。

　到后面唐幸也意識到自己不對了，可能是面對沈禮，有可能是已經麻煩沈禮很多了，就格外堅持自己沒什麼大病，是上京的醫生小題大做，說自己不是富人，沒那麼氣。

　好說歹說，為了顯示自己的正常，諱疾忌醫，醫院是死活不去了。

　在拉練開始前，沈禮還有時間，后面拉練軍部開始準備了，也忙了，也再沒人押著唐幸去醫院。

　再往后，“意外”之后，沈禮就像是開竅了一樣，尤辰星還以為終于懂得了避嫌，不去頻繁找唐幸了。

　哪里能想到，真正原因揭開的時候，們給了一份“大驚喜”。

　這些話在唐幸心里很久了，想說，就讓說吧。

　說出來，總是比憋著好。

　畢竟，對云宛的嫉妒憤恨，面對著沈禮，可說不出來。

　“阿禮帶我來了上京，然后我發現，并不是所有人生活都像是我這樣的。”

　“在上京，生在世家，什麼都不用做，就可以食無憂一輩子。”

　“他們都過的很好，可是……”

　“為什麼他們能這麼好？”

　“憑什麼……”

　“有的人出生就什麼都有，有的什麼都沒有，憑什麼？”

　“我不理解。”

　唐幸眼眶發紅，說到后面，緒已經激烈起來，看著竹歲。

　竹歲想了想，回復道，“偏遠地區的改善，國家一直在想辦法，沒有特產業的地區確實很難扶持，但是國家也在努力。”

　“還不夠！”唐幸聲音猛的拔高。

　竹歲沒再說話了，知道，對唐幸來說，這些話其實沒什麼意義。

　與其說是回答唐幸，不如說是回答自己的。

　“不夠我承的那些，我不甘。”

　“再說云永志本來也犯了錯，犯了錯就要接懲罰，有什麼問題嗎？”

　“我是拿了一些錢，但是我主要目的和錢沒關系，我就是……”

　眼神焦點開始渙散，緒起伏，唐幸一時間好似找不到合適的措辭。

　看著呼吸幅度短時間變得太激烈，本不想開口的尤辰星，還是替說出了心里不能示人的一面。

　“你就是想讓看著高高在上的世家出事。”

　“想讓生活無憂，什麼都不用管的云宛也下你曾經的無助，對嗎？”

　唐幸口起伏變弱，這一番太過直白的話后，又緘默了，緘默，卻沒有否認。

　一室安靜。

　尤辰星淡然翻了一頁手上的記錄紙，率先出聲道，“機很清楚了，私仇。”

　“再來說說那個家政的信息吧。”

　太過冷靜的話語，放在眼下這種氣氛里，顯得冷漠十足。

　唐幸看著自己的發小，突然質問道，“你為什麼永遠能這樣公事公辦？尤辰星，你沒有心。”

　這話題超過了竹歲和小九能的范圍，太私和尖銳了。

　兩個人對視一眼，想著尤辰星和唐幸的關系，都沒有說話。

　尤辰星靜靜看了唐幸一霎，只道，“如果你緒沒發泄夠，我們還可以再聽你說一會兒，不礙事。”

　“不過負面緒太重了，對肚子里的孩子也不太好。”

　“雖然當初并不主張你生下來，但既然已經決定了，你也負責任一點，今天已經痙攣了一次，再一次，送你去醫院，就是你期待的結果嗎？”

　“當初求阿禮的時候，說他是你唯一的親人了，你要待自己沒什麼，他的人生還是一片空白，你善待他一點吧。”

　面對著尤辰星突來的這一番話，唐幸張，卻沒發出任何的聲音。

　不過下意識的，又了肚子。

　*

　云宛被出來的時候，離進書房已經過了一個半小時。

　云宛正看劇看得起勁兒，之前因為沈禮的事，心很差，很多劇都沒追了。

　最近撿起來，在國安局，在家，完結劇看得很起勁兒。

　尤辰星讓出來的時候，低著頭一邊走一邊看，眼睛粘在屏幕上，一眨不眨。

　尤辰星失笑，“好了，上車了再看，你注意看路。”

　“嗯嗯。”

　話這麼說，直到大家都收拾好，離開的時候，云宛才關了手機。

　要離開前，背后驀然又有人了一聲。

　云宛愣了愣，后知后覺，是唐幸的。

　轉頭過去，唐幸看的眼神又變得太過復雜，不等云宛開口，唐幸突兀問。

　“你真的，什麼都不想和我說嗎？”

　云宛：“……”

　不知道唐幸想干嘛，對視中，云宛陷了沉默。

　沒什麼說的是其一，其二，從始至終對于唐幸對自己的訴求都沒鬧明白過。

　說……說什麼？

　今晚天氣真好，沒刮風也沒下雨？！

　在尤辰星想結束這段對話前，許是已經過了條件換的時期，又或許是唐幸能說的都說了，去了心理負擔，故而唐幸也沒什麼顧忌的。

　沒什麼顧忌，奇怪的笑了笑，便想到什麼說什麼。

　“其實早在之前，想見你我寄過一封信，可惜，不知道是沒收到還是其他的原因，你沒來。”

　云宛神一肅。

　神也變得有些說不出的古怪。

　半晌，開口，“不，其實我收到了。”

　云宛又轉過了，站直道，“現在，我確實有兩句話想和你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