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車廠立了沒幾年,雙職工不多,大多數工人都是未婚狀態,即便是剛結婚了,也舍不得廠里的加班費和獎金,工懷孕生孩子的況不多,立托兒所的事一拖再拖,直到最近才開始正式提到議程上。
這不是什麼大事兒,托兒所也劃到后勤了,是由周利軍負責的。
現在進行到什麼程度了,還真不太清楚。
趙明山回答,“今天丁同來找我了,說是有個侄兒師范畢業,不愿意服從分配回老家,但畢業都一年了暫時也沒找到合適的接收單位,孟老師不是他幫著找的嗎,我也不好一口回絕,所以問一下你。”
其實當時他跟丁同說了幫忙之后就后悔了,沒錯,雖然丁同之前是幫了他,給騰騰找了很不錯的老師,但假如他不讓丁同幫忙,而是自己去機關兒園打聽,也未必不能找到一個好的老師,這種忙說白了就是一個小忙,他請吃一頓飯或者送點禮就過去了,但丁同讓他幫的忙,比這個難度可大多了。
現在大學生還是很吃香的,畢業后工作是不用愁的,但問題是,丁同的這個侄就是個小中專,找工作就很有局限了。
肖姍點了點頭,說道,“那我明天問一下吧,如果人還沒招滿,就讓參加廠里的面試,面試通過了可以來廠里上班。”
趙明山說道,“姍姍,謝謝你,以后再有這種事,不管是誰,我都會一口回絕。”
肖姍笑著說道,“明山,你一直是一個很有原則的人,你知道這次你為什麼會破例嗎?”
趙明山當然早就想清楚了,笑道,“是我念及舊,而且他實在騰騰的事上幫了忙,姍姍,你放心,下不為例。”
第二天一上班,肖姍就把周利軍來問話了。
“周廠長,咱們廠里的托兒所現在辦的怎麼樣了?”
周副廠長現在負責的工作很多了,管著廠里的保衛,后勤,食堂,單宿舍還有人事,這麼一大攤子事兒,日常就很忙了,托兒所的事他沒忘,但一來職工需求度不高,二來肖姍也沒有過問過,他的態度也就沒那麼積極。
現在領導終于想起來要過問這件事兒了,周利軍倒也不慌不忙,說道,“肖廠長,房子都收拾好了,一共有四間,兩間作為活室,兩間是孩子睡覺的地方,面積不算大,但也足夠用了,如果以后孩子多了,旁邊還空著幾件房子。”
肖姍問道,“那托兒所的老師招齊了嗎?”
周利軍說道,“現在還沒開始招呢,我是這樣考慮的,那房子新蓋的,雖然咱都用的好材料,但新房子肯定多會有些氣,小孩子在里頭睡覺恐怕不太好,晾上個把月再說,所以也就沒急著招老師。”
肖姍笑著點了點頭,說道,“好,周廠長,你想的很周全,我問這件事兒不是想催你啊,你按照自己的計劃就可以了。”
周利軍也笑了笑,說道,“肖廠長,多謝理解,看來我和你想到一塊去了,這托兒所不是一般的部門,事關孩子們的安全問題,關于托兒所老師的招聘,我也有些想法。”他頓了一下繼續說道,“雖然是廠里的托兒所,不是正規的兒園,但招聘老師最好也招比較專業的,比如兒師范畢業的學生。”
肖姍點點頭,說道,“有道理,不過,托兒所和兒園還是有一定區別的,托兒所的孩子年齡都偏小,工作更偏重于照顧孩子,所以不能只招剛畢業的學生,還要招兩個有育兒經驗的老師。”
周利軍點了點頭,說道,“還是肖廠長想的更周全。”
肖姍又說道,“招聘老師的時候,提前跟我說一聲。”
周副廠長在這些事上很聰明,說道,“好,一定的。”
時間又過去半個月,肖姍從車間回辦公室的路上,恰巧到了周利軍,周副廠長看看私下里無人,問道,“肖廠長,托兒所那邊都弄好了,我準備開始招人了,不過現在報名的孩子不多,有兩個老師就夠了,沒必要對外招聘了,不過,我這邊還真沒有合適的人選。”
肖姍笑了笑說道,“我這邊有個人選,是去年兒師范畢業的,不過,也要先面試一下,面試不合格,還是不能用的。”
第二天李芳高高興興的來廠里面試,人長得不錯,又甜,說起兒教育來頭頭是道,周利軍覺得不錯,就讓面試通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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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建設作為財政局的副局長,已經連續請假一個月了,趙明山和吳剛擔心是錢建設的老娘病嚴重了,又提著水果去醫院探,沒想到老人家已經出院了。
但趙名山覺得,他還是要給人最后一個機會,他專門給錢建設打了個電話,催促他盡早來上班。
按說起來如果是聰明人的話,領導都給臺階下了,就趕回來上班就可以了,但這錢建設也不知道怎麼想的,反而拿起喬來了,說是照顧老娘累到了,渾都難,需要繼續請假半個月休息。
人一旦犯懶就會越來越懶,錢建設也是如此,本來一開始回到家天天不上班還有點不習慣,但不上班工資一分錢也不會,白拿錢的覺也是好的。
現在他已經習慣了,早上吃了飯去市場買買東西,坐在沙發上看看報紙看看電視,中午飯湊合一頓,然后睡午覺,想睡幾點睡幾點,四點以后收拾一下家里,然后做飯。
他這麼過日子一點都不累,而且因為陪孩子的時間多了,三個孩子現在可喜歡他了,唯有他妻子不太高興,擔心這樣搞會丟了工作。
錢建設雖然也有些擔心,但趙明山親自給他打電話,反而給了他很多信心,看吧,財政局離了他還是不行的,北大畢業的又怎麼樣,北大畢業也不可能一個人頂倆人用,財政局沒有他肯定是不行的,但也不能讓姓趙的太稱心如意了,他讓他回去上班,他就回去嗎?
他打算再休息半個月就去上班。
但此時趙明山已經忍無可忍了,財政局的工作日常就很繁雜,他這個正職需要兩個得力的副手,吳剛的表現很好,錢建設之前也還算及格,但最近這一個月表現可太差了。
這樣的副手還不如不要。
一開始趙明山想的是對錢建設降級使用,后來覺得這樣也不妥當,雖然他是財政局的一把手,但錢建設職務是副局長,職位級別也是副,他這個正職沒有權力把他降職,而且財政局廟小,副局長他都不愿意做,其他的工作更不行。
還不如讓他調走省心呢。
這天上午,趙明山開完會,跟吳剛代了一聲就去了市政府。
他來之前已經打過電話,也把這件事簡單匯報了。
徐副市長皺著眉頭直接問道,“小趙,先把你的想法說一下。”
趙明山說道,“徐市長,老錢這種表現我是很不滿意的,如果他家里的確有困難,也不是不可以理解,但現在的事實是,他的母親已經出院了,他還要休假這就太過分了,大概是我們財政局廟小擱不下他,不如調到市政府這邊吧。”
徐副市長對趙明山的話是認同的,一個副級國家干部,領著國家發給的工資不干活,這和領空餉也沒什麼區別了,的確不配當財局副局長,但現在是非常時期,他還有幾個月就要調走了,這個時候千萬不能出岔子。
再說了,財政局不想要的副局長,調到市政府也不歡迎,他要是來了,肯定就要占了別人的位置。
徐副市長說道,“明山,人員調不是小事兒,尤其是這種非正常調,錢建設的級別不算低,這事兒我需要先匯報給鄧市長,還要找鄭市長研究一下有什麼合適的崗位。”
他的說得比較委婉,但很顯然是拒絕了。
趙明山心里當然不舒服了,但在領導面前也只能說道,“好,那我先走了。”
徐副市長等他走遠之后,吩咐書道,“找一下錢建設家里的電話。”
書去了一趟檔案室,回來之后報上一串數字。
徐副市長本沒往耳朵里聽,他對錢建設的印象不好,更不喜歡他現在的行為,如果他不調走,非要狠狠治一下這個下屬不可。
而且以他的級別,也不配讓市長親自打電話。
徐副市長厭惡的說道,“你給錢建設打電話,告訴他明天不來上班的話,就不用來了。”
書撥通電話,用很溫和的語氣重復了徐副市長的原話,那邊錢建設聽得卻有些心驚跳。
他忙不迭的答應了,掛上電話后還一陣后怕。
第二天一大早,錢建設夾著公文包騎著自行車,若無其事的來上班了,見到趙明山的第一句話就是,“趙局長,本來我這還沒恢復好,這不昨天徐市長親自給我打電話了,說咱們財政最近忙,你和小吳忙不過來,沒辦法,我這假只能不休了。”
在徐副市長手下幾年,他的脾氣趙明山還是了解一些的,昨天徐副市長雖然沒有同意他的方案,但也并不代表對錢建設有多賞識,更不可能親自給他電話。
趙明山笑道,“老錢,你現在是不是耳朵也有問題了,徐市長的書打電話的時候,我就在旁邊。”
錢建設一愣,一瞬間覺得渾的往臉上涌,真是太丟人了,自從畢業參加工作以來,還沒有這麼丟人過。
還好在場的人不多,除了他們之外,只有一個吳剛。
錢建設的臉變了豬肝,被當面穿謊言當然是很讓人尷尬的,但他好歹也在場混了那麼多年,立即出一個笑容說道,“趙局長,我剛才開玩笑的,徐市長那麼忙,哪有時間給我打電話啊,讓書打,已經很給面子了。”
趙明山沒搭理他,而是轉頭對另一個副手說道,“上個月的賬都理清楚了吧?”
吳剛點點頭,說道,“對,全理清楚了。”
趙明山沉默了十幾秒,對錢建設說道,“老錢,你休假一個月工作進度已經跟不上了,原來的工作都不用管了,今天審計會復核賬目,你去盯著點兒就行了。”
錢建設一副無所謂的樣子走了。
徐副市長不同意把錢建設調走,趙明山也沒有權力讓他離開財政局,但想要理這樣的下屬,辦法多了。
錢建設上班第一天的任務是盯著審計科干活兒,第二天也是,第三天也是,如此一個星期后,他終于坐不住了。
財政局的審計科是由趙明山直接負責的,而且是有科長和副科長的,每一項工作都安排的明明白白,科里每個員工都忙碌的很,本不需要錢建設盯著,再說了,他雖然是財政局多年的干部,但一直沒有參與審計工作,讓他指導他也指導不了的。
他去的第二天,審計科長的臉就很不好看了,覺得錢建設這樣干簡直有病,他們審計科的工作不需要不分管的副局長來摻上一腳。
其實錢建設也不想去,但他干坐在辦公室里清閑倒是清閑了,但心里發慌,還不如去審計科挨白眼呢。
這天下午,趙明山特意早下了一會兒班,開車去機關兒園接兒子。
最近單位的事多,兒園放學又早,一般都是肖姍來接孩子的,有時候實在沒空,就讓趙明紅來接。
下午四點半,小朋友們都排好隊,站在學校門口等著父母來接。
騰騰在班里個子高,排在最后面,但他一眼看到了趙明山,高興的大聲喊道,“爸爸,騰騰在這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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