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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花厭》第94章

  “清宴,還不快去神醫那拿點藥過來!”慕容璟和大喝的聲音從后遙遙傳來,帶著說不出的心疼和僵,直震得耳中隆隆作響,沒注意一腳踏空,就這樣一頭栽下。

  寒風夾著雪花兜頭兜腦地刮來,迷得人雙眼模糊一片,什麼都看不清。眉林手下意識地在空中抓了兩把,直到使勁睜大的眼睛映一片雪白的時候,才知道自己的掙扎太過無謂,于是閉上眼,由得意識陷一團黑暗。

  頭一陣一陣地疼,讓人在睡夢里也無法安穩。有映在眼皮上,昏黃昏黃的,時明時暗。耳旁有人在說話,卻聽不分明。直到有什麼冰涼的落在臉上,在過額角時引起一陣劇烈的刺痛,全不由一,眉林赫然睜開眼。

  出乎意料的是,映眼簾的竟然是清宴那張木無表的臉。看到醒過來,他怔了下,而后有些尷尬地瞟了眼自己手中拿著的瓷瓶。方才因為失手,多倒了些藥臉上。那藥對破皮的地方效果有多強烈,他是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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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尷尬也不過一瞬間的事,很快他又恢復了清冷的模樣,低聲道:“你就住在神醫這兒,好了也別到。”按理,他叮嚀過便該離開,卻遲疑了下,又說道:“咱們做人奴才的,無非一個忍字,你今日卻是沖了。若非王爺……”說到這,他倏然停下,竟是就這樣轉走了。

  眉林目跟隨著他略顯清瘦的背影,直到他走出房門,于是緩緩收回目,落向高高的舊漆斑駁的房梁。瘌痢頭郎中大約還在外面烤火咬煙桿,如同他慣常的那樣。

  回想清宴的話,不由扯了扯角。知道他這是在提醒和他一樣只是奴才,就算慕容璟和再看重他們,也還是個奴才。所以,可以,卻不可以求。

  也知道,今日若不是慕容璟和那一掌,指著的也許便是牧野落梅的劍了,甚或者是更嚴重的懲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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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他眼中出的冷寒,卻是比劍還利,凍得再也回不過暖。終究還是怨傷了他放在心尖子上的人吧。是不是還要謝他在那樣的盛怒下還想著護自己一下呢?

  抬起手覆住眼睛,深深息了兩口,然后驀然坐起。大約是起得太急,尚虧,令眼前一黑,差點沒再次跌回去。

  抓蓋在上的被子,穩了穩形,然后掀被下榻。

  咱們走。纖細的指尖沾著溫熱的水,在桌面上寫下這三個字。

  瘌痢頭含著煙桿子僵住,作勢探閉的門方向看了眼,才含糊地道:“你被打傻了?”竟然會想在這樣的天氣,這樣的時候離開王府。

  眉林搖頭,眸清明而堅定。若不走,牧野落梅必然不會放過。而他,在他全經脈裂斷的時候,可以想想一輩子,但是如今,卻是再也不會去想。當看到他連眼睛也不眨一下地便將用心出來的香囊扔進火中,便清楚地意識到了這一點。其實不善紅,做香囊是第一次,還是因為無聊,做出來的自然好看不到哪里去,其實也沒打算拿給他,不過是自己留著把玩罷了。現在倒好,斷了念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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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樣的東西我帶不出去……

  他是這樣說的。其實又何嘗只是指那個香囊,自然還有

  只是一個暗廠的死士,一個在他王府中沒名沒份的侍寢,一個被通緝的細作。這樣的,是永遠也無法明正大站在他邊的。以前雖然也有所明白,只是喜歡了也沒辦法,但當聽他親口說出,痛徹心扉的同時卻才知道自己心底深還是有著些許不切實際的奢的。

  若到了這個時候,還傻呆呆留在這里供他利用,看他與別的人卿卿我我,就真是個不折不扣的圣人。

  瘌痢頭見這樣,不由下皮帽抓了抓頭皮,頗為無奈:“要走也行,得等明兒白天。俺這把老骨頭可不抗寒。”

  眉林想想也是,這下著大雪,深更半夜地出去,非得害死人不可。牧野落梅來此,慕容璟和必然會有一段時間顧及不到自己,再想想之前他說的那句別讓他再看見的話,也許小心著點,離開荊北并不是多困難的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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