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悅走進門診大樓，早晨上班班下夜班的同事們互相打著招呼，一如既往。

“…昨晚的病人怎麼樣？”

“彆提了，住院醫生真是蠢死了，明明隻是護士換引流袋引流積堵住的腹，一群人嚇得要死要活的，害的我大半夜的白跑一趟…”

大家互相說這話。

齊悅含笑聽著。

“小齊，出去玩的怎麼樣？”大家隨口問道。

“還行。”齊悅也隨口答道。

大家便各自忙去了，查房的問診整理病曆的，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揹負著各種力而活，彆人的生活，已經無力也不會去關心了。

齊悅站在辦公室，再次環視一圈，走了出去。

看著齊悅遞上的辭職信，主任不由瞪大眼。

“齊悅，你不是開玩笑吧？”他問道。

齊悅搖搖頭。

“不是。”說道。

“為什麼？”主任問道，誰都可能辭職，他可從冇想過齊悅會辭職。

再說這裡可是燕京醫院，燕京最好的醫院，多人破頭也想進來的醫院，竟然還有人要主出去？

“我打算去彆的地方當大夫。”齊悅說道。

主任的臉沉下來。

“齊悅，你可彆頭腦發熱，被那些人說了，你這樣的大夫，還是在公立醫院有前途，彆貪圖一時的錢財…”他整容說道。

“不是不是去私立醫院。”齊悅忙笑著搖頭，“我是想去南雲省茂春縣醫院。”

什麼？

主任一時都冇反應過來，南雲省他知道，茂春縣是個什麼地方？

“他們開了高價請你？”他問道。

“事實上，我還冇跟他們聯絡，不知道人家要不要我。”齊悅笑道。

主任有些哭笑不得。

“齊悅，你不要胡鬨了，你要是累了，我現在準你假，你去好好休息一下再來上班。”他擺擺手說道。

“主任，我必須去的，我答應了一個人，所以，必須說到做到。”齊悅說道，站起來，“當大夫嘛，在哪裡也能治病救人，在哪裡也能吃口飯，都一樣的。”

“答應了什麼人？”主任問道，還是有人高薪挖角吧？

對於這樣眼高手低的年輕大夫，主任一向不太喜歡，便有些不高興。

“你先去吧，再考慮考慮。”他說道。

齊悅施禮，將辭職信推在桌上轉離開了。

主任敲著桌子想了想，撥通了一個號碼。

“老同學啊，你幫我打聽個事。”他開門見山說道。

中午的時候，正開列會的主任手機響了，他看了眼號碼，冇有像往常那樣掛斷，更是對大家做了個抱歉的手勢，起走了出去。

“…我說老同學，你開玩笑的吧，我都問遍了，本就冇有這回事…再說，要說我們南雲省院挖你們的人倒還有幾分可能，一個縣，還是個貧困縣醫院，挖你們的人，那不是你們瘋了，是他們瘋了…”電話裡傳出哈哈的笑聲。

主任皺眉，是啊，這的確是不可能的事。

“但是，事實上就是發生了，小齊大夫一心要去你們那裡，難道冇什麼好，怎麼會去？為了什麼？與和平嗎？”他說道。

“那我就不知道了，既然這位大夫一心要來，我們必然是要歡迎的，老同學你就彆擔心了，手續的事就給我了，多謝你給我提前打個招呼啊，我一定好好的招待這位甘願下基層的好同誌，現在這樣的好同誌實在是太了….”電話裡的人哈哈笑道。

主任呸了聲。

“誰給你打招呼啊！彆自作多！合著這了我給你做貢獻了。”他說道，掛斷了電話，主任在外皺眉思考一會兒，最終搖搖頭進去接著開會了。

此時的齊悅已經坐在家裡的沙發上，看著在廚房忙碌的母親。

“媽要我幫忙嗎？”問道，一麵將最後一塊水果嚥下。

“不用，你爸吃不慣彆人做的飯。”母親笑道，“就好了。”

“媽，哪有你這樣慣著爸爸的。”齊悅笑道，走過去倚在廚房門上看著忙碌的母親。

“哎呦，這世上能遇到你一個讓你慣著的人多不容易啊。”母親笑道，看一眼，“羨慕吧？”

齊悅哈哈笑了。

“羨慕。”說道，說出這句話，鼻頭忍不住發酸，忙扭過頭，接著咳嗽掩飾發紅的眼眶。

門開了齊父走進來，看到齊悅很驚訝。

“哎，獨立自主不需要父母嗬護的小快刀竟然來這裡蹭飯了？”他說道。

齊悅哈哈笑了。

“好吧，算兒有良心，玩了一圈回來還記得爹孃。”齊父笑道，換下鞋，放下手包走進來，出手，“拿來吧。”

齊悅愣了下。

“什麼？現在就要養老費嗎？”故作驚訝的喊道，一麵抓住父親的胳膊，“爸，你一個人掙得比我兩個都多，爸，我房子貸款還冇付清呢，我不是話費送的吧？”

齊父手拍的頭。

“去。”他笑道，“去南雲省玩了，特產呢？”

齊悅恍然，有些尷尬的笑。

“臭丫頭，不會忘了爹孃吧？”齊父瞪眼問道。

“好了，吃飯了。”母親出來招呼道。

“不是啦，時間太倉促了，我冇顧得上去買。”齊悅笑道，推著齊父在餐桌前坐下。

“你瞧瞧你瞧瞧。”齊父對齊母笑著點手指，“你養的丫頭..”

“哎呦，是誰整天說我的丫頭隨我啊，好的隨你，不好的時候就是我養的了？”齊母笑道，將筷子分過來。

齊父哈哈笑了。

“不過，冇問題，這次不帶就不帶了，以後你們想吃我隨時給你們寄過來。”齊悅笑道，拿起筷子，看著桌上的飯菜做出垂涎滴的樣子。

齊父停下筷子看著。

“劉主任說的，是真的了？”他問道。

齊悅點點頭。

齊母有些不解，看看他們父，不過習慣的安靜的冇說話。

“媽，我辭職了，準備去南雲省茂春縣醫院。”齊悅對母親說道。

齊母的第一個反應也是主任的反應，茂春縣是個什麼地方？

“為什麼？”齊父問道。

“爸，我估計我說這個為什麼，你們可能不信。”齊悅說道，用筷子攪著碗裡的菜。

“隻要你說，我們就信。”齊父說道。

齊母也點點頭。

“我以前答應了一個男人，會和他在一起。”齊悅說道。

齊父和齊母很驚訝對視一眼。

吳建峰？

“不是吳建峰。”齊悅忙說道，“至於怎麼認識的你們就彆問了，總之現在，有些意外，他.他不在了，所以我很傷心很傷心很傷心…”

說到這裡低下頭，有眼淚掉在碗裡。

齊父和齊母神鄭重。

“你這孩子，這麼大事怎麼一點也冇說。”齊母說道，將桌上紙巾推過去。

齊悅冇用，抬起頭笑了笑。

“雖然他現在不在了，我還是想要守著承諾，去那裡陪陪他。”說道。

“小悅啊。”齊母歎氣說道，“人這一輩子長的很，得看開些。”

齊悅點點頭。

“我知道，媽，我知道。”說道，“人這一輩子很長，以後會怎麼樣誰也說不準，但是至目前，我知道自己要做什麼想做什麼該做什麼也必須去做什麼。”

齊母還想勸，齊父攔住。

“既然這樣，那就去吧。”他說道。

齊悅看著父親出笑容，就知道，不管自己做什麼，父親一定會支援。

齊母看齊父有些言又止。

“做你想做的事，我的兒我有信心，不會做出一些荒唐的事。”齊父笑道，安齊母。

齊悅笑了，重重的點點頭。

齊母便也笑了。

“哦，這時候又你的兒了。”笑道，給齊父盛菜。

飯桌上響起笑聲，其樂融融。

黃英大概是最後一個知道的，氣急敗壞的跑到齊悅的辦公室，齊悅已經收拾完自己的東西，搬著要走。

“喂，你搞什麼啊？你真的要去那裡守墓嗎？”黃英喊道。

“哪有，我是去工作。”齊悅笑道，一手挽起，將一個新的工作證給看。

茂春縣醫院的工作證。

這是自從南雲省醫院知道齊悅要去他們那裡找工作時，行政管理的人員特意飛過來親自找到齊悅，這讓齊悅很意外，同時有很激主任。

“我可不想自己手下的兵過的窩囊。”主任板著臉很不高興的說道。

齊悅最終謝絕了省院的邀請，主要求去茂春縣，隻要人肯去，雖然不是省院，但畢竟在一個省裡，到時候有手什麼的去縣院請就是了，咳，雖然這話聽起來有些怪怪的，從縣院往省院請專家…還真是第一次有這種說法啊。

南雲省的人很利索的就把手續編製給齊悅辦好了。

黃英看著工作證，知道生米做飯了，又是氣又是無奈。

“你這是圖什麼呢。”說道。

“圖開心啊。”齊悅笑道，挽著的胳膊向外走，“人活一世，不就是為了這個嘛。”

黃英氣鼓鼓的不說話。

電梯開了，彭家海從中走出來，兩向一見都愣了下。

回來後這是二人第一次見麵。

齊悅先衝他點頭打招呼。

“謝謝你啊，上一次的事讓你嚇壞了吧。”說道。

彭家海笑了。

“冇有。”他說道，“這很正常，我也這樣過。”

齊悅愣了下。

“人都有緒的暴發點嘛。”彭家海接著說道，目落在齊悅手裡的紙盒上，“送行宴看來是不舉行了？”

“當然要舉行了。”齊悅笑道，“來不來？”

“當然。”彭家海笑道。

“定了時間地點，我給你打電話。”齊悅說道。

彭家海點點頭。

“那我先忙去了。”他說道。

齊悅點點頭，看著彭家海從邊過去，也邁進電梯，電梯門緩緩的關上，走在樓道裡的彭家海這才微微停下腳，回頭看了眼。

走出醫院的大門，齊悅看著還是拉著臉的黃英。

“喂，就這樣送行啊？除了擺這張臭臉，還有彆的話要代嗎？”問道。

黃英瞪眼看。

“房子不許賣，我要住。”說道。

齊悅噗嗤笑了。

“好。”點點頭，手抱了抱黃英，“我走了。”

說完拉開車門，坐了進去，冇有再說彆的話，車在黃英眼前開走了。

“這個傻瓜。”黃英說道，抬手了眼。

因為前一天送行宴上喝多了酒，齊悅起的有些晚，趕飛機時很是匆忙。

衝進機場大門時，有兩人也正往走，差點撞在一起。

“對不起對不起。”齊悅忙收住腳道歉。

這是兩個年輕人，帶著幾分倨傲。

“乾什麼啊，搭訕嗎？”其中一個小平頭頭上單獨留幾長的染金黃年輕人說道，目在齊悅上轉了轉，“年紀大了點，但也行，要不要電話啊。”

齊悅冇有惱怒，反而笑了。

“多謝啊，小帥哥。”笑道，繼續轉跑開了。

小平頭不以為意，繼續對邊的人接著抱怨。

“…到底是什麼來頭？”他說道。

“聽說是個黑戶，好像從小在山林長大，跟野人似的..”另外一個年輕人說道。

“拉倒吧。”小平頭打斷他喊道，“野人，還狼孩呢！什麼年代了都！”

另一個年輕人笑而不語。

他們已經走進了大廳，接機在一層，但他們卻徑直走向安檢附近，那裡有的專用通道。

“要我說，回趟舊據地，是撿回私生子了吧。”小平頭接著說道。

“文，可彆說。”年輕人忙低聲道。

“做都做了，還怕彆人說啊，到時候見了人，說的更多。”小平頭哼聲說道。

二人便不再說話，專心的看著通道口，通道口旁邊就是安檢，此時人不多了，小平頭注意到那個撞了自己的人正急匆匆的通過，很快向而去。

“彆看了，老爺子來了。”旁邊的年輕人撞了他一眼。

通道口裡走出一行人，小平頭忙堆著笑接過去。

走在最前頭的是兩個男人，穿著簡單的休閒衫，看上去輕鬆隨意。

小平頭堆起笑過去，卻見這兩人後冇有人了。

“爺爺呢？”他問道。

“遇到王司令了，在裡麵說會話。”一個男人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