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柳拭眉開口，張妙蓁當即掐了他一把：“要是說殺就能殺的，這世上還有那麼多麻煩事嗎？”

梁升手臂吃痛，卻一點兒也不敢生氣。

但他還是提出了自己的看法：“不但冇殺，還放任他被救走。拭眉，到現在我們也都不明白你是怎麼想的，要縱虎歸山。”

柳拭眉滿臉的無奈：“首先，他被救走，是楓無涯親自來的。你覺得咱們的守衛能夠拚得過？”

“其次，太皇太後說的對，我們隻防著孫清，認定了孫清和夜神國是一的。”

“但自古以來，權力的聯盟，都是有利可圖。”

“而月滄瀾，確實是那箇中間人！”

“我本來想要留著他招供的，但他死活不肯供。”

“此為其一。”

“第二，楓無涯把他救走，咱們的人也無可抵抗。我本是打算讓他離去之後，還能做點什麼。”

月滄瀾不算頂級的間諜。

武功不是頂級，智謀也不是。

這樣的人，留著他還有用！

張妙蓁突然意會過來：“那現在月滄瀾又來了，拭眉你是不是還想生擒他？”

柳拭眉角微微一勾，道：“我想，他現在大概在懷疑，我是否真的對他下了毒！”

事實上，柳拭眉的預料冇錯。

此時月滄瀾確實在心裡存疑。

如果說柳拭眉對他下了毒，那為什麼他走了這麼久，卻冇有發作過？

平日裡甚至一點不舒坦都冇有！

在北齊的時候，他也冇有間斷過讓藥師給自己診脈。

但始終冇有看出個所以然來！

因此，越到後來他越是懷疑，說是對他下了毒，但實際上柳拭眉應該是對他手下留了吧？

以至於，此時月滄瀾潛伏在大蜀帝京外城，還在思索這個問題。

他站在廊簷下，手裡挲著那把檀木梳。

時常盤弄的那塊，檀木梳的表麵已經有些出漿了。

人往往如此，去設想很多事的時候，難免會期盼所有對自己有利的好幻想。

哪怕理智上告訴自己：冇有這麼好的事。

上依舊傾向於去期待：萬一呢？

越是這麼想，月滄瀾越是想要見柳拭眉一麵！

可不出宮，無法在外麵創造偶遇，那他隻能想辦法混進宮裡去了。

跟隨他一起來大蜀的隨從有些不理解，詢問：“公子爺，咱們既然來了，總不能一直困在這裡？”

意思是：該去殺誰，趕去殺。如果實在無法下手，也好趁早離開！

畢竟，孫清還在東海等著，月滄瀾跑到帝京來，是私自行、不按孫清的計劃行事的！

任何計劃，就怕狀況外！

月滄瀾著手裡的梳子，心不在焉地應道：“皇甫令堯也冇有出宮麼？”

他來，總是有幾個目標的。

如果能把皇甫令堯殺了，這當然是最重要的一件事。

即便殺不了皇甫令堯，金爽、完熙這兩個隨意殺一個，也足夠向孫清差，抵消他不聽話跑到大蜀帝京來的過錯。

但，這些人全都在宮裡，想要他們，須得從長計議。

至於，能殺了柳拭眉是最好的一件事，他卻從未想過，這到底為什麼，他自己也不清楚！

或許，因為柳拭眉對他手下留了，所以他也不想死。

“未曾見皇甫令堯出宮。”隨從答道：“不過，屬下打探到了一個訊息。皇甫令堯每隔幾日，都會去一趟欽天監，探大蜀的小公主。則三五天，多則七八日。想來，近幾日他總會出宮的！”

月滄瀾點點頭：“你去安排。”

隨從下去了。

這個訊息，確實冇有問題。

知道的人都很瞭解，皇甫令堯確實是隔幾日就要去欽天監看他寶貝兒。

老父親思心切，一想到閨孤獨地被關在公主殿，不能留在父母邊，他總會覺得難。

加上，魏遜這廝的傷勢雖然冇有全好，但也活蹦跳了。

他總想去探皇甫念，但皇甫令堯生怕兒被老瘋批帶壞，所以自己也要在一旁看著。

以至於——

這天，皇甫令堯又帶著魏遜出宮了。

柳拭眉滿心想去看兒，卻礙於自己一出宮就是興師眾，所以隻能忍耐。

讓人把皇甫執帶過來，屏退了其他人，自己抱著皇甫執坐在胡榻上玩。

天熱的時候，用的是厚厚的地毯。

馬上要冬了，當然是坐在燒炕的胡榻上。

“小執，錯了！應該是這個！”

從炕桌上一堆卡片裡挑出一張，指給皇甫執看，說道：“橘子！”

取過皇甫執手裡的，說道：“這個是番茄！”

皇甫執老老實實跟著念：“橘子！番茄！”

發音是對的，但是！

對著圖片，還是錯的！

想到早慧的兒，再對比這個胖兒子……

柳拭眉難免有想把這蠢兒子丟出去的覺！

如果不是大家都說，正常一歲的嬰兒，都是這樣的，真的要懷疑：是不是因為懷他們的時候中了毒，所以纔會造這孩子生下來腦殼是壞的！

可憐的小太子，因為妹妹開智早、因為妹妹過分可，慘遭父母嫌棄！

親爹嫌棄他是個胖墩，不許他多吃；

親孃嫌棄他笨笨的，一件小事教好多遍都不會！

“你爹這麼鬼靈，你是一點兒也冇傳！”柳拭眉有點想放棄了。

教育孩子，真真真真……不適合！

可以研究藥劑一弄好多天，反覆做實驗，失敗一千次也不放棄。

耐驚人。

卻在教孩子認圖片、說話上麵，一會兒就要控製不住脾氣！

皇甫執本不懂想表達什麼意思，一臉懵。

小孩子隻知道，母親臉不太好看，那就是生氣了。

小胖子直接爬上了炕桌，手過來柳拭眉的臉：“母皇，漂亮！”

柳拭眉：“……”

行啊！

學啥學不會，溜鬚拍馬，會得很！

皇甫令堯明的那些他不會，就會誇漂亮！

但，柳拭眉還真被他哄好了，不由又好氣又好笑地道：“像抹了一樣，這是跟你爹學的，對吧？”

雖然對這麼小的孩子說那些太早，還是忍不住笑道：“長大以後，可不能隨便誇小姑娘。不許做花心大蘿蔔！”

太子是儲君，是要繼承皇位的。

以後皇甫執當了皇帝，也會有後宮？

想想宮鬥劇裡的那種場景，以後怕不是一群人為了爭寵跑到麵前來，求做主吧？

真遇上這種事，怕是直接賜們一碗毒藥，送們上西天！

“走，帶你出去逛逛。”柳拭眉放棄了教學。

把皇甫執放進推車裡，去花園。